當宮女推著輪車過來時,吳喆已完成了手上的小動作,快速收好了白天的幾樣化妝品。
“咦?”齊妃詫異道:“怎么她坐輪車的?”
“莫非腿腳有什么不便?許是跌傷了?”楊夫人猜測。
吳喆過來遠遠就搶先高叫:“齊妃是嗎?我被一個可惡的老頭打傷,腿瘸了。以后恐怕都走不了,不能向您行禮,見諒吧。”
她故意高聲說著,拱手做了個男子禮。而且開口就說自己瘸了,如果宗智聯在場,肯定要心知肚明地笑出來。
她的話語粗俗,就連宮女等人都嚇了一跳。
齊妃尚未做聲,身旁的楊夫人心中有些嘀咕:這蕭若瑤當真是出自武林宗門,就沒有人教她一點規矩?尚未見禮就高聲解釋,而且拱手做禮,雖然說是見諒,但未免禮數不當。
她自然想不到吳喆就是故意討人厭來的…
齊妃并不對吳喆的話語介意,只道:“蕭姑娘既然身子不便,無需多禮,過來說話。”
話語中沒有帶有什么高高在上的韻味,令吳喆不覺得反感。
世子他媽還算挺好看啊,吳喆亂想著。這齊妃年輕的時候可算一代佳人,怪不得被齊王老牛吃嫩草。
靠近涼亭,宮女和太監們略吃力地將吳喆輪車抬了上去。
吳喆在打量齊妃,而齊妃和楊夫人也在打量她。
遠遠看著這女孩兒身姿綽約,似是個上等人物。但等靠近了,才發覺…
怎么是這個樣子的?
她的眼睛被人打了嗎?齊妃心中暗酌。
這丫頭怎么臉色這么衰?楊夫人嚇一跳。
不怪她們會有如此想法,因為吳喆現在臉上容貌,在月色與燭光下赫然就是…
烏眼兒青!
兩只眼睛都被黑黑的顏色底色覆蓋,就好像被人朝眼眶打了兩拳似的。
實際上。吳喆在進入齊安府、往涼亭過來的路上,偷偷以化妝品給自己上了個艾薇兒妝!
雖然沒有使用假眼毛,但這種黑色眼影的濃重效果絕對不符合這個時代的審美觀。
這丫頭膚色倒白嫩,怎么就眼眶黑黑的?齊妃心中有疑問。
但突然想到這蕭若瑤本來是仗劍宗的潛星弟子,應該是身體沒有啥欠缺的才對。一定是最近有了什么變數,導致她雙腿殘疾。所以哭黑了雙眼眶。
齊妃畢竟只是后宮之王,對于吳喆這種小消息無法立刻得知,不曉得宗主封禁雙腿和剝奪潛星弟子榮譽的事情。
只不過陰錯陽差下,倒是讓齊妃誤以為找到了吳喆眼眶哭黑的緣由,半點也沒有懷疑是她刻意化妝造成的眼影。
“這孩子,怎么就遭此劫難,快來本宮身邊坐。”齊妃招收喚吳喆過來。
宮女趕忙將輪車推過去。
“這位姑娘可是蕭若瑤?我早就聽過你的名字了。”齊妃微笑著。
吳喆哼唧一聲,幾乎是鼻孔朝天的態勢:“還好啦,我在仗劍宗挺多人都知道的。沒辦法。人太出名了就是煩惱。”
對于吳喆的自夸,齊妃只是一笑,倒是想起了自己當年,對著尚不知身份的齊王胡吹海吹的往事。
楊夫人卻在旁看著吳喆的表現奇怪。這丫頭這么如此魯莽自大?尋常人家的大家閨秀,見了齊妃也要戰戰兢兢,生怕哪里顯得舉止不當了。
就比如不久前的才女莫惜愁,見了齊妃后舉止謹慎、談吐得體。怎么這位據說在才女擂上勝過莫才女一籌的蕭若瑤,竟一點都沒有淑女的感覺?
吳喆問。“齊妃。你叫我來做什么?我傍晚的懶覺剛睡醒,這會兒還迷迷糊糊呢。”
“哎?你也喜歡睡傍晚覺?”齊妃一愣。
“呃…”吳喆一聽感覺不對勁。連忙換另一個角度招齊妃厭惡:“嗯,剛睡醒,這會兒打算再接著睡。”
你一定要知道,我是屬于豬一樣貪睡的啊。吳喆心中叫道。
齊妃好奇地問道:“你每天要睡多久啊?”
“一、二、三、四…”吳喆扳著手指頭數了數,甚至多數了一遍:“六個時辰才能睡夠吧。”
楊夫人在旁邊聽著汗顏,這也太能睡了。
“真是有趣。我當年也是貪睡不起的。”齊妃掩唇呵呵而笑。
在旁她的閨妙夫人赫然發覺,齊妃的自我稱呼居然從正式的[本宮]變成了隨口的我。
吳喆暗自咧嘴,不會這么巧吧?我只是隨便找了個毛病,你這堂堂的嫁入王室的奶茶女不要和我重合好不好?
“除了楊夫人,我都多久沒有遇到能這么隨便說話的人了?”齊妃笑著問道:“說句實在話。蕭姑娘,你這腿可需要太醫醫治?”
“行啊,來七八十個太醫,讓他們挨個診療一遍吧。順便開點百年海膽、千年人參、萬年何首烏什么的,給我當零嘴兒吃吧,估計這雙腿就好了。”吳喆獅子大開口。
“哈哈哈,你這丫頭很有我當年風范!”齊妃不再掩唇,直接大笑。
吳喆簡直要抱著腦袋無語了。
哪有那么巧的事兒啊?!如有雷同純屬巧合?你這樣讓我裝瘋賣傻的壓力很大啊!
她沒有想到,齊妃是何等人物?
穩居齊國第一妃二十年的女子啊!
后宮勾心斗角的最佳演出者,怎么會輕易上當?
吳喆那點小心思,齊妃從幾句話就差不多可看出來了。
齊妃心中只是納悶:這丫頭為何故意露丑于我?
是厭惡王室嗎?抑或是…
齊妃心念一動,卻面色如常地繼續道:“蕭姑娘,你我一見如故,靠近桌邊邊飲酒邊賞月閑聊如何?”
吳喆心中感覺不對,好像表現什么不好的地方,齊妃都會找到點共同點?這可不是好苗頭。
有辦法了,我和她拼酒!到時候齊妃醉了,我自然就可以跑了。主動找我喝酒的主人醉了不怪我吧?丟了面子的齊妃也肯定不喜歡我了。
至不濟,我還可以裝醉撒酒瘋,到時候自然水到渠成地招惹齊妃討厭。
“好啊,我最喜歡喝酒。仗劍宗中我喝酒可是有一號的,尋常十幾個老爺們都要被我喝趴下。”吳喆干脆裝女漢子到底。
“當真?”齊妃眼中閃出一絲異彩。
“拿酒來拼拼看。”吳喆毫不在乎地將手一揮,女漢子的豪氣充分。
酒水很快拿上來,吳喆瞧了一眼酒盅,搖搖頭道:“這個太小,喝著不爽啊。”
齊妃溫和地說道:“將平日里飲酒的酒碗拿來。”
酒碗?吳喆一愣。
楊夫人知道齊妃的酒碗,忙擺手:“我可不成。”
齊妃笑著安慰:“不礙事,你便只用那酒盅便可。”
齊妃的一名貼身宮女提來了一個小籃子,從中取出兩個金絲海碗來。
海碗沿邊鑲有金絲,碗體圖案也是一只藍翎孔雀。
“…”吳喆瞧著發愣,這齊妃不愧是江湖出身,居然常用這不遜于酒館的海碗喝酒。
齊妃看著吳喆的表情有所誤解,笑道:“我與蕭姑娘你一見如故,不愿以那王室身份自居。望姑娘陪我喝上一碗,如何?”
一碗?吳喆盤算了一下。
“我們來玩十五二十如何?輸的就喝酒。”吳喆突然道。
“十五二十?”齊妃不懂:“是男子的那些劃拳嗎?”
“就是猜測對方手掌比劃的數字。巴掌就是五,拳頭就是零。要猜測著喊出雙方四手相加的總數字。兩人一起出,一起喊。一方喊對了總數,對方就喝酒。若是雙方都對了,便一起喝酒。都不對就繼續猜。”
這個規則很簡單,齊妃很快明白了。
楊夫人道:“這十五二十的喝酒法子,可比那些男子的粗俗劃拳強上不少。”
“來,我們準備!”吳喆伸出雙手:“先試著來一下,很快就懂了。”
齊妃試著伸出雙手。
周圍的宮女太監們,一個個都看傻眼了。
他們從來沒有見過,一位女子能這么快和齊妃融洽成一片。
雖然這位蕭若瑤似乎極盡粗俗,但齊妃竟然不止不生氣,還陪著她胡鬧一般要玩新鮮的十五二十劃拳?
“十五!”
“二十!”
“五!”
“十五!”
這種劃拳簡單易會,在娛樂單調的這個時代,齊妃居然非常感興趣。
于是,周圍宮女太監們更加驚愕了。
因為齊妃正在擼著胳膊挽著袖子,與一位平民女子萬的個不亦樂乎。
楊夫人側身微微打了個手勢。
齊妃的貼身宮女讓非貼身的人等都撤了下去,免得見到太多不雅的場面。
“十五!”齊妃喊道。
“十!”吳喆喊道。
“是十五,你輸了!你喝!”齊妃揮舞著雙手大笑。
“…”吳喆對于出謀劃策說要玩十五二十悔之不及。
進化機體不久前為了加速身體恢復,而大幅減弱了機體應急反應啊!自己玩這個游戲,居然只是普通人的反射弧,完全比不過修習玄氣的齊妃!
結果齊妃喝了第二碗酒的時候,吳喆已連干了十碗…
要不,咱別等著灌醉齊妃,還是自己裝醉吧…吳喆心中嘀咕。
就在這時,有一個太監來報:“戲法已經準備好了,請齊妃賞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