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心悟道?”云澈嗤笑道:“不過又是一個藏頭露尾,老巢快被人掀了才夾著尾巴跳出來的老不死!”
南歸終,即使他已“離世”多年,但作為曾經的南溟之帝,南神域的主宰,神界又豈敢淡忘他的威名。
而他今日如神話般再次臨世,身上浩瀚如星空的威凌猶勝當年,得到的卻不是萬靈的屈身敬仰,而是一幅如萬重噩夢的南溟慘狀,以及…一個幼輩無情的嘲諷。
“哼,果然。”千葉影兒一聲低吟,對于南歸終依舊存活于世,她同樣沒有太過意外。
那些立于玄道至巔,經歷諸世滄桑的強者,他們在生命后期的最大欲望,往往都是探尋玄道界限之后的世界,因而會以“死亡”來避世悟道,神界歷史有過太多先例。
只可惜,他們避世至壽終,也從無一人能如愿窺破玄道極致。
“云…澈!!”南萬生緩緩抬頭,狂躁的血流從他七竅之中不斷涌出,可想而知他的怒恨已到了何種地步:“本王…必親手…將你…唔!”
眼前一黑,他猛一咬牙,才死死控住險些狂噴而出的逆血。
雖然南萬生一生驕狂,但他對父親卻極為敬重,而以他父親的地位和威名,當世誰敢如此辱他。
南歸終深深看了云澈一眼,卻是垂目向南溟神帝道:“萬生,為父當年為錘煉你的心性,傾盡萬年心血,如今卻潰亂至此。縱然今日南溟萬全,你在云澈面前,也已一敗涂地。”
“…”南萬生緩緩閉目,道:“父王,孩兒無用,因一時之忌,動用了溟神大炮,此番重罪…孩兒已是無顏面對歷代先祖,無顏面對南溟。”
南歸終卻是搖頭,緩聲道:“今日一切,為父皆觀于眼中。若是為父,面對這般狂橫魔人,亦會做出與你相同的選擇。否則,事關溟神大炮,為父早已傳音阻止…你敗的不冤。”
的確,超越界限的禁忌之力,讓龍皇從不敢踏入南溟的溟神大炮,它的力量竟會被一瞬轟反,轟向了南溟的神帝和神域…南萬生不可能想到,南歸終不可能想到,哪怕南溟神界的所有先祖都復生現身在此,也絕對不可能想到。
“哎。”沒有怒極出手,南歸終卻是一聲長嘆,道:“霧古前輩,秉燭兄,你們都曾是傲視寰宇的梵天之帝,都曾是老朽頗為敬重之人,如今為何竟與這等已深墮魔道,禍亂當世的極惡之徒為伍,你們當真甘愿鑄下萬世難贖之錯么?”
千葉霧古面無波瀾,淡淡而語:“年幼之時,吾自認深知何為對錯,何為善惡。但,壽元漸長,滄桑巨變,對錯善惡反而愈加模糊。”
“劫天魔帝破界現世,最終未起劫難,卻盡現蒼生百態。吾眼中的對錯善惡,亦在這短短數載之中再次混亂翻覆。”
南歸終:“…”
“歸終,”千葉霧古道,以他的輩分,當有資格直呼其名:“我們兩方之間,誰是善,誰是惡,誰是對,誰是錯,已避世萬載的你,真的認得清嗎?”
“…”南歸終短暫沉默,似有所思,隨之道:“罷了,以我南溟如今境地,的確難以再承損傷。”
“魔主,”他看著云澈,聲音緩和:“南溟與你的確有所恩怨,但世上從無不可解之仇。我南溟即使遭受重創,若當真正面為戰,也定足以傷你三千,何況還有三位南域神帝在側,這一點,相信魔主心中知曉。”
“哦?”云澈斜了斜眉。
“南溟今日之果,是萬生以南溟大炮所致,與魔主一行無關。”南歸終聲又稍稍和緩了一分,雙手無聲緊起:“但冒犯魔主,我南溟會予以交代,請魔主盡管說出條件,我南溟定當滿足,此后萬載,也絕不會與你北神域為敵!”
“父王!?”南萬生猛的轉頭,其他南溟眾人也都是面色劇變。
南溟剛在云澈的毒手算計下遭受如此的重創和屈辱,而現身的南歸終…他竟是要服軟認栽。
南歸終猛一伸手,死死壓下南萬生激蕩的氣息,聲沉如淵:“如此,魔主不費一兵一卒,卻盡得利好,留我南溟萬辱,盡揚魔主威名,魔主想必不會有異議吧?”
南萬生渾身發抖,抽搐的面孔幾欲將額骨擠碎,但他終究沒有出聲,因為他知道,如今的南溟的確不能再受創傷,南歸終所做出的,是最屈辱,但最理智的抉擇。
與轟鳴之音同時傳至的,還有三股猛烈爆發的黑暗氣息。
“什…什么!?”南溟上下盡皆大驚失色,南歸終臉上的從容也剎那消失。
這來自三個方向的黑暗氣息共有三十幾人,數量很少,但每一人,都是神主氣息!
最強者,赫然又是一個十級神主!
他們先前居然毫無察覺!
而黑暗轟鳴所傳來的方向,分明是…
“糟…糟了!”軒轅帝全身發寒。
“這…怎么會有這種事!”紫微帝亦是手腳冰冷:“他們是什么時候…”
十方滄瀾界、軒轅界、紫微界連通南溟神界的次元大陣,在同一個剎那被黑暗之力摧滅。
也就此斷絕了南溟神界的后援…甚至后路。
魔人難以隱藏黑暗氣息,這對神界玄者而言是魔人領域的常識。而被云澈以黑暗永劫“凈化”的魔人,可完美隱匿黑暗氣息。
這個“信息差”,是北神域將東神域打個措手不及的最重要因素。
而當初強攻宙天神界時,池嫵仸先引出宙天界近半數核心戰力,隨之毀其次元大陣,斷其支援和逃遁之路,隨后便是在宙天界來了場殘忍又暢快的屠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