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從赤星峰下山,孔征被簇擁在中間。
性格內向的、外向的,與孔征對路的、不對路的,都對他今日擊敗顏師兄的事贊不絕口。
王吞最得意,他是第一個發現孔征天賦異稟的人,此時與有榮焉一樣:“看,若不是我激孔大哥,他今日能為我們狠狠出口惡氣?”
王吞的話引來的不少白眼,不過并未破壞現在的氣氛。
山下,楚飛環安靜地站在那。
一眾人發現她后,有些好奇:“這女子是誰?”
慕名而來的嗎?
孔征對眾人笑了笑:“各位先回,我還有點事。”
說著走了過去,待他們發現楚飛環御劍而起時,有些意外,孔征什么時候傍上內門的師姐了?
唯一見過楚飛環的孔天奇,此刻去了藥廬上藥,沒人認識那女子的身份,可是大家都在猜測,孔征之所以這么厲害,難不成…跟這位女修士有關?
天錄寶殿。
孔征品讀著一本越州志異,旁邊的楚飛環靠在欄桿,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今日竇良童沒找你們麻煩?”
“找了。”
“咦,那為什么剛才那些人眉開眼笑的?”
“可能是被教訓傻了吧。”
楚飛環無語,太敷衍了。
她搶過孔征的書,開口道:“我說…自從我當了你的護衛,你每天只讓我御劍載你來此地,為何?如果要見識一下越州,我帶你出去游歷都行,筑基修士,保你安全是沒問題的。”
孔征瞇起眼睛,你都被不鳴洲的無名修士盯上了,還保我安全?不連累我都算萬幸。
“楚飛環,我訂正一下,是劍侍,不是護衛。”
“有區別嗎?”
“侍從是服侍主上的,護衛只是保護安全。當然有區別。”
“我服侍你?”
黃雀銅劍嗡聲作響,孔征發現劍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哭笑不得。
“就算我不需要你服侍,但你也不能威脅我。”
楚飛環收回法劍,扁了扁嘴:“你若是想找個清凈之所,打坐練氣也成,我給你護法之余也能修煉,成天看書…有些荒廢光陰。”
“修劍之人氣息凌厲,需蘊養,讀書能養性,也能增加見聞,何樂而不為?”
孔征上一世,曾修五類真氣,其一便是儒家真氣。
因為除魔染血太多,常年受殺意侵染,師尊唯恐他墮入魔道,便送他前往杏壇圣宗,在那里修行春風化雨,當時沒人知道孔征的身份,他便整日與人醉酒放歌,縱論千秋。
那段時間,是孔征上一世最愜意的時光,現在回憶起來,除了覺得儒修攻敵手段太弱以外,其余什么都好。
楚飛環看見孔征走神,開口道:“這樣吧,每天守著你,我也是閑著。這是我煉制的‘呼仙劍令’,你若想找我,捏碎便可。”
呼仙劍令?
好遙遠的名字…
孔征拿過一塊玉玨把玩起來,這是只有煉制者才能感知召喚的劍令,隨著煉制者實力不斷提高,感知的范圍也會不斷增大。
曾經,有人以重金求自己的一塊劍令而不得,孔征的劍令,上一世在乾元古域,簡直就是最硬的人情。
孔征將其收好,見到楚飛環要離開,于是道:“那今日一過,你便不用成天守著我了,有什么事,我呼你就行。”
楚飛環點了點頭:“那我現在就走了。”
孔征急忙將其叫住:“我還不會御劍,一會你得載我下山。”
楚飛環白了孔征一眼:“真是麻煩。”
孔征露出微笑,忽然帶著商量的口氣道:“要不…你教我一下御劍之術?”
楚飛環一愣,美目打量著孔征,思來想去才道:“那可不行,宗門有規矩,神谷中期才能學習御劍飛行。你要知道,劍玄山千年以來,被摔死的劍修可不少啊。”
還有這種說法?
御劍雖然消耗真氣,但摔死,是不是夸張了…
楚飛環想了想又道:“其實我可以偷偷教你,作為交換,你是不是得拿出點誠意來?”
又是這套…
自從楚飛環得了寒髓后,似乎討價還價的功夫愈發嫻熟。
孔征考慮了一下,忽然開口:“張開嘴巴。”
什么?
楚飛環將孔征衣領拎起:“你想作甚?”
孔征撥開她的手:“張開。”
我一介女修士,當你面張嘴,多傻啊…
楚飛環發現孔征沒開玩笑的意思,嘴巴微微張開。
孔征一把捏住她的下巴,楚飛環要掙扎時,只聽孔征命令道:“張大點。”
“孔征,一會你要是耍我,你死定了!!!”
楚飛環說完,嘴巴張的很大,與一身仙姿極其違和。
孔征瞟了一眼,忽然一笑。
“中龍既分懸雍垂,上仙金口喚神威。”
楚飛環喉頭小肉一分為二,正是服了龍鳴草的作用,這時候,代表著她已能修行開口氣劍了。難怪這次她去不鳴洲還人情時,沒見到那位無名修士,想必龍鳴草早已用掉,別人對她已經沒了興趣。
楚飛環見到孔征自言自語,打掉他的手:“快說,看本仙子喉頭作甚?”
“楚飛環,作為條件,我教你一套秘術,如何?”
“秘術…”
“陸祖師親傳的劍術!你要知道,我可是進了那石門的人。”
“一言為定!”楚飛環雙眼發光。
孔征現在發現,陸無彩是一個絕佳的托辭啊,以后若是有人發現自己行為古怪、舉止異常,直接可以推到陸無彩頭上就行。
真方便。
“你現在,需要找一顆妖獸膽,叫聲越大的越好。”
“等等…這個條件,為何這般熟悉…上次你要魔魈膽時,也是這么說的吧?”
孔征干咳一聲:“別廢話,你找來我就教你。現在,御劍之術,可以授于我聽了。”
一夜過去。
翌日早課時,孔征還在悉心回想著楚飛環教的御劍之術。
這套御劍術并不高明,消耗真氣頗多,真氣不夠的修士,確實有墜落的危險,不過對于孔征而言,此刻以神谷初期,能得到御劍之術,以后做什么都會便利很多。
清晨的練劍臺,內門一眾新晉來的很早。
昨日孔征教訓了顏師兄后,他們個個精神飽滿,對今日的指點,不知為何還有些期待。
教習王盤照例來到練劍臺,看到一周的時間,這些后生們不斷進步,他也老感欣慰,越州修仙界里,正道勢單力孤,他們能成長起來,對劍玄山而言,便是最大的幸事。
早課結束,王盤也教導完畢,忽然瞟見遠處的竇良童一眾躍躍欲試,于是對孔征一眾語重心長道:“在你們的修行中,宗門有一些刻意的安排,你們或許不太明白,但宗門有它的深刻用意。希望諸位勤勉修行,莫負光陰。”
王盤走了,不遠處,竇師兄一眾走了過來。
場中,變得安靜起來,一股硝煙彌漫。
不光是竇師兄,他們發現昨天那兩位師姐也走了過來,陳之信已經打聽到,那位看起來容貌可人的師姐丁玉秋,不僅是八年前那批弟子中的第一美女,還是神谷境的師兄師姐里,排名前十的修士。
“竇師兄,別來無恙。”
今天,對面無人開口挑釁,己方也無人說話,見到氣氛緊張,孔征盡量輕松地打了個招呼。
“孔征,來頭不小啊。”
竇良童沒來由的一句話,將所有人搞的一頭霧水。
孔征沒回答,竇良童繼續道:“聽說…你在劍窟試煉,敲開了那扇不可能打開的石門?是嗎?”
這一刻,竇師兄身后一眾,齊齊驚呼。
石門?
他們也曾去過劍窟試煉,那石門,傳聞千年來無人敲開。據說里面有秘寶,還有人說那里有祖師爺留下的劍道真意,更有人傳言,里面藏著祖師爺一生的絕學,具體有什么,卻沒一個人清楚。
這一刻,不光是竇師兄身后,就連孔征身后一眾,也訝異非常。
“玄窟火河三叩門,橫跨鐵索步仙塵。那扇門…不是死門嗎?”
孔天奇意外不已。王吞、許恒等新晉修士,都錯愕起來,自己也敲過啊,里面根本不像是空的,怎么孔征就敲開了?
人群中,只有陳之信一言不發地站在那里,靜靜地看向孔征。
孔征沉默良久,忽然笑道:“是又怎樣?”
“什么…那門真能敲開?”
“我聽說千年里,沒人能敲開那里啊。”
“他…他是怎么做到的?”
“莫非,他在里面繼承了祖師爺留下的東西?”
場中忽然議論紛紛,就連今日來看熱鬧的丁玉秋,也睜大雙眼,似乎根本不信這個事實。
聽著他們議論,孔征心中無奈非常,要是里面有陸無彩的秘術就好了,不僅沒有,還得被陸無彩綁在劍玄山的戰車上,陸無彩曾經修行過的鬼術、陣術更是不知道藏在天錄寶殿的什么地方。
孔征站在原地,任由他們討論起來,竇師兄卻抬手,制止了他們的議論。
“我叫竇良童,劍玄山內門,神谷境前十,請師弟賜教。”
很鄭重的開口,同時執有劍禮,讓孔征覺得氣氛有些不一樣了。
竇良童認真了?
他不應該繼續囂張一下,然后被自己擊敗嗎?
“孔征,劍玄山內門,新晉神谷境修士,請賜教。”
孔征回了一禮,眼中依舊沒有異樣,神情如故。
竇良童拔出長劍:“你既然繼承了陸祖師的秘術,我便不客氣了。”
我似乎…什么都沒繼承啊!
孔征還沒說話,發現竇良童率先發起了攻勢。
人群中,陳之信大罵起來:“卑鄙!恃強凌弱,匹夫行徑!”
“哼,那可是繼承了陸祖師秘術的人,竇師兄搶先出手,認真以待,有何卑鄙?”對面立即出現反擊。
孔征已經聽不到兩撥人的對話了,看見那一劍凌厲無匹,孔征急忙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