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飛鷹闕正殿,代掌門‘玄夜劍魔’穆三通,坐在首座。
下首第一人,坐著醉酒的顧老,除他之外,問劍峰首座‘天通’武北斗、藏花谷谷主‘青蛇’屠青青、赤星峰首座‘赤虹’梅異人、天錄寶殿殿主‘玄龜’陳遠齋齊聚在此。
幾人后面,一群筑基修士也坐在那里。
“穆師兄,今日著急喚我們來此,究竟何事?”
青蛇師太發現徒兒楚飛環也在這里,據她前一陣回山所說,這幾天應是新晉弟子進入內門的日子,難不成,宗門發現了好苗子,要讓他們這些首座親自培養嗎?
穆三通輕咳一聲:“諸位師弟師妹,今日自然是有要事。大家可曾記得劍窟試煉中,火河鐵索橋旁那扇石門?”
眾人回憶了起來。
這幫修士,全是金丹境。
修士一旦到神谷境,便會增壽三十,筑基后,增壽六十,凝結金丹,壽輪立增一百二,他們中最年輕的也有二百多歲,百余年前的記憶有些模糊,不過沒一會,‘天通’武北斗率先道:“是有這處地方。我記得后來師尊傳位于我時提過,此處是祖師爺留下的秘門,誰若能敲開石門,便會得到祖師爺的傳承,成為我劍玄山的護法仙師。”
武北斗說完,其他幾人似乎也想起來了,點了點頭:“沒錯。不知師兄忽然提起這事做什么?”
穆三通沉吟片刻,開口道:“今日劍窟試煉,有弟子已經叩開石門,走了進去。”
什么???
大殿中一片安靜,隨后傳出幾聲驚呼。
莫說有弟子叩開石門,他們之前受到魔道圍攻,劍玄山險些覆滅之際,宗門首座們提議合力打開石門,取寶對敵,都沒成功!
今日居然有人打開了這里?當年根據查探,那石門中…應該是一堵墻啊,那種死路,是怎么進去的?
“師兄此言當真?”
“顧老親眼所見。”
眾人看向醉酒老者,人群中與醉酒老者最不對付的陳遠齋開口:“老東西,你是不是喝多了?!”
顧老醉眼圓睜,噌地一下站起:“小王八,你再說一遍?”
陳遠齋也站了起來:“區區劍玄山贅人,還敢大放厥詞,過來試試?”
氣氛變得劍拔弩張,穆三通沉著臉道:“夠了!陳師弟坐回去!今日看見那弟子叩開石門的,還有其他晚輩。”
陳遠齋冷哼一聲,這才坐了回去。
青蛇師太瞟向楚飛環,詢問道:“環兒,究竟是怎么個過程,給大家說一下吧。”
此刻的楚飛環,也是一臉恍惚,似乎自己都不敢相信。聽見師尊叫她,楚飛環應諾,將孔征進入劍窟后的事一路道來。
試煉中,那些螢石有照亮之用,卻是窺陣之眼,關于螢石注視下,孔征的一切行為,都被全盤托出,只是孔征進入棺下深洞,和石門中發生的事沒人知曉。
聽見楚飛環說完,青蛇師太點頭:“原來如此!”
陳遠齋開口道:“穆師兄,接下來準備怎么做?”
穆三通橫刀大馬,氣勢凌人:“這也是我叫諸位來的原因。根據宗門鐵律,護法仙師,當執掌內門大陣,我準備將陣令交于他保管。”
“不可!”
“毛頭小子,修為未成,豈能執掌仙門重器?”
“師兄三思!”
反對聲立即出現。
開什么玩笑!內門大陣乃祖師爺所設,一旦啟用,便可匯集周遭靈氣,凝聚開天巨劍,即便元嬰修士,也難逃一死!他們怎么會讓一個愣頭青執掌如此神器?
穆三通低聲道:“此乃劍玄山規矩,并非我一時糊涂。”
眾人心感不妙。
穆三通為人刻板,這是一個完全以宗門規矩行事之人,要不然掌門元成化游歷前,也不會將代掌門的位子交給他,而不是徒兒武北斗。
這人…沒有私情可言。
武北斗沉默,師尊游歷前,曾囑咐自己好好配合穆三通,他無法違背師命,但若要將內門大陣,交給這個名不見經傳的新晉弟子,他絕對不會同意。
武北斗現在還不能開口只能看向其他人,只見天錄寶殿殿主陳遠齋開口道:“師兄效忠師門之心,我等看在眼里。但師兄此舉,確實有些不妥。”
穆三通望了過來,沉聲道:“你是說,我有錯?陳師弟此言逆祖,按照宗門鐵律,須入十殺陣懲戒。”
陳遠齋汗流浹背,他低聲道:“我是說,師兄太急了。”陳遠齋急忙向其他人使眼色。
梅異人、青蛇師太齊齊附和:“師兄操之過急,這樣不妥。”
穆三通看向顧老,顧老打了個酒嗝:“我一贅人,又不是劍玄山門下,看我作甚?”
穆三通接著看向武北斗。
問劍峰,乃是掌門元成化一脈,此刻身為首座的武北斗起身,提了一個中規中矩的辦法:“各位,我們與其在這討論,不如去劍冢見識一下那位新晉弟子可好?至于護法仙師一事,日后可以再談,我們若要將仙門重器交于他手,也不是不可,只要此人行事穩重,心性良善,讓他代管又如何?”
眾人面皮鐵青,顯然還是不愿意。
武北斗微微一笑:“此等仙門重器,不能離開內門范圍。若大家覺得此子不合適,打發他多多出門歷練就好。出了內門,大陣陣令便無法使用,這樣…既能不違背祖訓,也不違背宗門規矩,還能磨煉此子心性,誰都不會為難。不是嗎?”
安靜了片刻,大家露出微笑。
此法,甚妙!
他們看向穆三通,穆三通點點頭:“此法確實不錯。我與諸位都不會因此為難,那么,我們現在便去劍冢,等他出來!”
陳之信在罵娘,沒有人能想到,他今日經歷了什么。
槐柳鎮這幫似鬼非鬼的東西,太難纏了,而且殺不完一樣,他好不容易一路闖過來,又被棺中枯骨攔住。
那時的他帶來的法劍已經崩碎,渾身被撓的血肉模糊,總算憑著蠻力,將枯骨手中的法劍奪下,給了對方致命一擊。
隨后,經歷了魔障,來到溶洞,從蛇穴中趟出一條路,總算豁然開朗。
出來了!
陳之信疲憊又萎靡,渾身掛彩數處,總算出來了。
這是一片焦土,道路兩旁是劍坑,下面插著數不清的法劍,陰風吹拂,陳之信剛走兩步,忽然看見天上落下十幾道流光。
這…這是?
陳之信揉了揉眼睛。
狄師兄、鹿師兄都在,還有入門時見到的代掌門,飛鷹闕首座穆三通!
谷中大霧被這群人身上的劍氣沖開,讓陳之信有幸看見了劍冢全貌。數十丈長的劍痕,焦糊的大地,千百柄法劍,襯出一片荒涼。
這便是劍冢,劍玄山修士最后的歸宿。
“陳之信?”
人群中,最意外的當屬顧老:“穆三通,你似乎賭輸了。此子果然是第一個出來的。”
穆三通瞟了一眼那位少年,也不和顧老計較,開口問道:“那個少年呢?”
顧老環視四周,似乎除了陳之信,這里并無他人。
“陳之信,你可見到孔征?”
陳之信本來欣喜無比,看樣子自己似乎得到了宗門前輩的重視,可是他們為何是在找孔征?
“回稟前輩…沒、沒見到。”
話音剛落,焦土深處的劍堆里,一個腦袋探了出來:“你們在找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