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遠又破了一件案子的消息仿佛長了翅膀一般,迅速傳遍全所。
原本,像青龍街所這樣的大所,如果不是大案,破了也就破了,關注的人很少,最多也就案偵中隊的那三兩好友吹吹牛逼。
可也耐不住慕遠這種鬼操作啊!
昨晚蹲點抓了市局督辦的猥褻案嫌疑人,上午問了筆錄后就只是睡了個囫圇覺,吃過午飯后又神速破了件案子——而且據說還是一件被案偵中隊放棄治療的案子。
好吧,就連昨天來所里報道,都順手帶了個嫌疑人過來。
簡直就是一番操作猛如虎啊!
如果說這樣的事跡還不夠轟動,那什么事情才夠轟動?
這絕對是建所、不!建局以來,從未有過的事情。
有人懷疑過事情的真偽,可當他們在辦案中心看到那位像抖包袱一般將自己的作案經過往外倒的慣偷時,他們內心就更復雜了。
(;′д`)ゞ
真的抓了個人回來。
然后,鄧云峰就成了審訊室的國寶,幾乎每個人都過來參觀了一下。
全所都確認了,確實抓了個人回來。
咩咩咩,抓回來的確實是個人。
慕遠沒有參與鄧云峰的審訊,這家伙的心理防線已經攻破,剩下的都是沒多少技術要求的體力活兒,自己是否參與對于最終獲取的俠義值數量影響不大。
他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為小統子并未插嘴干涉,以這賤人…呃,賤系統的尿性,這已經能說明問題了。
這倒也不是慕遠因此就偷懶,而是一回來就被劉副所長叫到了辦公室。
“小慕,你小子牛啊!”
“還行!”慕遠很平靜的回了一句。
都特么有系統在身的人,若是連一個牛字都當不得,那不是太作了嗎?
他相信,自己以后獲得的夸贊定然會更多,如果每次都要謙虛客套一番,那就太虛偽了。
劉朝華:ヾ(-_-)ゞ
這天還能聊嗎?
幾秒后,劉朝華刻意忽略了這個細節,都是一天破三案的人才了,缺點還是缺點嗎?
“小慕,你之前是不是隱瞞了什么?剛才抓捕鄧云峰的時候,你們所說的那男人,是怎么回事?”
慕遠正經地道:“我也只是有點懷疑。中午在受害者家里的時候,我無意間問起過那女受害者…”
“她叫汪楠。”劉朝華道,“以后接手一件案子,必須將里面的人給弄清楚了。不然一句受害者過去,一句嫌疑人過來,別人聽起來可就不滿意了。”
慕遠愣了愣,問道:“這不重要吧?對于嫌疑人,我們不用在乎他滿意不滿意。至于受害者,只要案子破了,她還有什么不滿意的?難道我叫了她的名字,她就不是受害者了?”
劉朝華也是愣住了,好像——沒毛病啊。
不對,怎么會沒毛病?
破掉的案子終歸只是少數,大部分案子都是破不了的。
因此,受害者對警察不滿也是常態化的,如果在這種常態化的情況下還經常提醒對方是受害者,對方的心情自然會更糟糕。
劉朝華覺得,自己有義務、也有責任糾正慕遠的這種錯誤的觀念。
“小慕,你才剛進公安隊伍,對當下的情況不是很了解。現在,老百姓滿意才是最重要的,每年的滿意度調查,也是領導最關心的…”
慕遠愕然道:“難道破案就不重要嗎?”
“呃…當然不是。破案也是為了讓老百姓滿意嘛。”
慕遠理直氣壯地道:“那我破案好了。”
劉朝華很崩潰。
他算是看明白了,這家伙有著象牙塔里的那股子執拗勁兒,自己勸是勸不了的,只有等他在社會上碰了壁之后才會逐漸明白。
慕遠看著劉朝華那表情,內心也是絕望的。
“小統子,你說我是不是把領導得罪了?”
“得罪是不可能得罪的,他最多也就是覺得你主人腦子有毛病。”
“滾!你腦子才有毛病。”慕遠怒了,“我個人覺得討好一下受害人也無所謂嘛。”
“舔狗舔狗,一無所有。”
“這怎么能叫舔狗?”
“警察應該有自己的風骨。”
“你這是屁的風骨,明明是傲嬌。”
“我就傲嬌了。”
慕遠:吐血.JPG
“小慕…”看著慕遠發呆,劉朝華招呼了一聲。
慕遠瞬間回過神來,問道:“劉所…”
劉朝華道:“想什么呢,繼續說剛才的話題。”
“滿意度?”慕遠狐疑地問道。
劉朝華額頭上冒出一根黑線,道:“不談滿意度了,繼續說你剛才沒說完的。”
“哦,我問過那女受害者…好吧,汪楠,問她晚上是不是一個人在家。結果,她很緊張,帶有很強的情緒否定了我的提問。我對心理學有些了解,這說明她內心有鬼。后來,宇哥在勘查腳印痕跡的時候,說房間里腳印很雜,汪楠又很迅速地找了理由辯解。而且,據汪楠所說,她老公近段時間出差去了。所以,我就大膽猜測,在那小偷實施盜竊的時候,房間里除了汪楠,還有其他人,而且是男人。而鄧云峰為何專門選擇13樓實施盜竊,而不選擇其他樓層呢?會不會與這件事情有關?基于這個想法,我便打算詐詐鄧云峰,結果沒想到還真成功了。”
劉朝華腦子有些亂,這推理似乎有點道理,但卻又不怎么經得起推敲。
好吧,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最終事實符合慕遠的推理,所以自己現在哪怕想要說點反駁的話都說不出口。
畢竟事實勝于雄辯。
半晌之后,劉朝華道:“你小子是把辦案好手,其他我也不問了。昨天晚上你一晚上沒睡,上午也只躺了兩三個小時。這案子剩下的事情也不復雜,你就別操心了,給你下個早班,回去休息休息。”
慕遠心情頓時就不美麗了,他可是準備每天在食堂蹭足三頓飯呢,這要是回去了,不又得啃饅頭?
作為享受了派出所食堂高檔伙食的吃貨,這是不能忍的。
“劉所,對我來說一夜不睡沒任何問題,以前學校里打游戲,通宵的時候太多了,第二天不一樣還是活蹦亂跳的?”
“年輕時候當然沒什么,你到我這個年齡,就明白了。”劉所感慨道,“熬夜,太傷身體了。”
“謝謝劉所關心。”
“既然你堅持,那就先去熟悉一下刑事案件的辦案流程吧。我讓毛宇教教你。”
“謝謝劉所。”
“謝什么謝,要說也應該是我說。要不是你用心,就讓這嫌疑人逍遙法外了。放過本應該能繩之以法的犯罪分子,哪怕是無心之舉,作為警察,這也是一種失職。”劉朝華認真地說道。
慕遠笑笑沒說話,被劉所趕了出來。
辦案流程其實很簡單,受案、立案,并做相應的回執,有涉案財物的,在做個扣押,然后便是嫌疑人的強制措施,刑事案件嘛,一般都會先刑拘。
當然,若是再要探究文書中的內容,那就是一件麻煩事了。
遣詞用句嚴謹到苛刻的程度,字句盡量簡短,但又必須描述清楚、準確。更重要的是不能有錯別字,這對于喜歡全拼輸入的年輕人來說是痛苦的經歷。
不過此刻毛宇的痛苦是加倍的。
從聽說了昨晚的盜竊案破了,嫌疑人被慕遠抓獲之后,他腦子里一直盤旋著一句話。
“怎么可能破了?”
這仿佛是對自己的詰問,也仿佛是對現實的批判。
而當他見到慕遠時,心情就更復雜了。
他記得很清楚,中午的時候慕遠說這個案子可以破,他卻很明確的否定了,還很理直氣壯的講了一堆大道理。
結果現在回想一下,哪怕那些話變成一堆大糞,他也想吞回去。
他對慕遠倒是沒什么怨懟——破案,本就是警察該做的事情。
總不能因為對方破了自己認為破不了的案子,就去嫉妒怨恨吧?那還當個屁的警察,回家賣紅薯得了。
“小慕,你是對的。”
這話有些沒頭沒腦,慕遠卻明白這是毛宇對中午事情的一個了結。
“這也沒什么對與錯嘛,每個人對一個案子的切入點不同而已。”
毛宇笑笑,道:“我沒說案子本身,我是說你對案子的態度,確實值得我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