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六章 最后的抉擇
月亮掛在天上，誰都看得見。
多出來的一輪圓月很快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類似的場景并不是第一次出現，前幾個月也有過雙月當空的異象，不少人以為這是末日來臨的征兆，當時還鬧得沸沸揚揚，結果一兩月過去，什么也沒發生，純屬虛驚一場。
現在大伙已經不愛有事沒事就把這些東西和災難聯想到一塊兒了，畢竟真說起來，每年都會有人在網上說今年是世界末日，還羅列出一大堆“證據”，什么瑪雅歷法、熔巖回流、磁極偏轉等等，也沒見真出什么事。
他們只覺得今晚的景色很不錯。
“兩個月亮啊，真美。”
“一個月亮對應一個姑娘，說明今晚適合玩三人成型！”
“成什么型？”
“夜用型。”
許多網民還在貼吧里打趣。
換成是平時，游戲里的世界頻道也會有不少人借這個話題吹水。
可是游戲庫里的Ω本就掛在他們眼前，只剩下36個小時的倒計時也在他們眼皮子底下一秒一秒減少，傻子都該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再樂觀的人這會兒也樂觀不起來了。
以前的世界頻道隨時都有人聊天，現在的世界頻道，比今晚的夜色還冷清，仿佛一個即將關服，玩家都跑路了的游戲，偶爾有人冒個泡，試圖苦中作樂，也基本得不到回應。
每個人心里都清楚，這次大的是真要來了。
而對愚弄之神有了解的人，更是毫不懷疑這點。
愚弄本身就是個騙子神，喜歡玩弄人心，一會兒真，一會兒假，幾個月前的雙月沒引發災難，不代表這次也能安然無恙。
別墅里。
電視機靜靜播放著普及各類險情自救的方式的教育節目。
顧池等人都在客廳。
他們剛剛收到將軍的預警。
這次的Ω副本很可能沒有降臨前兆，倒計時結束，末日會直接來臨。
一般降臨前兆會持續624小時，盡管這期間現實世界也會受到一些負面影響，但總好過直面災難，這624小時，勉強也能拿來做災前安排。
可雙月的出現，讓他們本就緊迫的時間再一次縮短。
整個中亞區有十億多人，36個小時能做什么？
其中有24個小時還是夜晚，很多人會睡覺，這會導致避難效率進一步降低。
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晚上9點，將軍與其它部門的領導開完緊急會議之后，下達了命令。
即刻起，中亞區全區進入一級警備狀態，并公布所有地下避難所的位置，所有居民就近前往，能裝多少算多少。
于是，大晚上的，有些情侶還在街頭散步賞月，或是在酒吧尋歡作樂，突然便聽到外面傳來刺耳的防空警報，酒都給他們震醒了。
包間里一男子正站起來想和剛交的穿著護士服的女朋友干杯，聽著“嗚嗚”的警報聲，第一反應還以為是掃黃，立馬便打開門往安全通道跑，跑了兩步又覺得不對，好像不是警車？
外面喝素酒的客人也個個一臉懵逼地轉頭看向外面。
“什么情況？”
“這個時候怎么會拉防空警報？”
“不造啊…”
“前些日子西一西二不是在和西六區打嗎，該不會戰火燒到我們這來了吧？”
“等會，我收到一條短信，官方發來的，說馬上要有雪災和地震？？”
“我草，我也收到了！”
“擦，別告訴我末日是真的，我特么還沒女朋友呢！”
末日的預言傳了一年，有信的，也有不信的，主要是西一區的信用問題，從資本官方口中傳出來的消息，可信度自動降低一半，再加上神女凰姎橫空出世，護國佑民，讓很多原本相信末日的人都放下了心。
可這會兒官方親自發來短信，性質就完全不同了。
他們可以不信別的國區的“謠言”，但不能不信自家官方的警示。
全國上下幾百個城市，幾乎同一時間拉響了防空警報，且一響就是一晚上。
這個時候打開手機或者電腦上網就會發現，各大瀏覽器的首頁全部被替換成了城市地圖，上面閃爍著許多紅點，代表著官方近年來一直在建造的避難所。
如果沒有標注，誰都不知道官方暗地里已經做了這么多準備。
這無疑是給大家傳遞出一個信號，上次的末日是真格的，不是在開玩笑。
然后就真的“地震”了。
無數居民接到短信，開始瘋狂往紅點位置沖。
“媽的，你搞快點！”
“我穿衣服呢！”
“慢點人都要沒了，還穿個屁的衣服！你不會拿著邊走邊穿嗎？？”
每個避難所都有人數限制，要是去晚了沒趕上，“隆隆”的腳步聲和罵罵咧咧的對話淹沒了各個小區，混著震耳欲聾的防空警報，整座城市仿佛都在顫抖。
唯有白石鎮依舊安靜如初。
住在這里的都是玩家，神性也高，還有凰姎坐鎮，他們也都知道末日將至，不需要額外的警報，也不需要什么避難所，他們唯一要做的就是調整心態，等待災難的到來。
而林蟬還沒有從副本里出來。
顧池倒是沉得住氣。
一直到第三天，《愚神降臨》的攻略次數只剩下一次，倒計時也只有最后十二個小時，關于雪災、地震、火山爆發等信息開始在網絡上瘋傳，他都還耐著性子，等著丈母娘出現。
夏泠卻有點坐不住了。
白石鎮雖沒拉防空警報，但他們可以從網上或電視里聽到。
不只是中亞區，西一區、歐亞區等其他國區也在米娜絲和契爾克夫等人的組織下進入了警備狀態，這是一場全球性的巨大災難，沒有人可以幸免。
警報已經連續響了二十多個小時，每個頻道都在科普災難自救和注意事項，且主持人的語速明顯比以前快，天上也不間斷地有直升機和飛機掠過，處處都透著緊迫感。
在這種氛圍下，想不緊張都難。
“父皇，我們還要繼續等下去嗎？”夏泠擔憂道，“萬一媽媽記錯了時間怎么辦？”
同一個繁星世界的每個副本，與現實世界的時間流速比是大致相同的，根據進本時間，可以計算出末日會在游戲世界的哪一天降臨現實世界，如果她們的母親確實有參與到上一個循環的布局之中，有著相關記憶，那一定會在災難發生之前趕回來。
怕就怕媽媽記錯，或者被什么事情耽誤。
那樣他們上一輪的布局就全都白費了。
顧池正要說話，客廳里空氣忽然一陣扭曲，憑空多出一高一矮兩道身影。
凰姎掌心下意識竄出火苗。
接著才發現，來的是兩個熟人。
“眼”和艾芙蕾雅。
顧池微愣：“你們怎么過來了？”
眼看向身旁的少女。
艾芙蕾雅先和眾女打了個招呼，才對顧池道：“還不是你半天沒動靜，我來問問你是不是把事情忘了。”
她其實想問顧池是不是把她這個戰友給忘了。
她不會言靈，刷神國之門沒有顧池那么快，一個任務做了接近一天，本以為出來顧池就會告訴她情況，比如上一輪循環的布局是什么，結果顧池一直沒找他，到現在都沒有。
她只能請“眼”帶她過來了。
顧池好笑道：“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忘。”
艾芙蕾雅：“所以你的打算是？”
顧池：“和愚弄決一死戰。”
艾芙蕾雅：“…”
這個答案其實在她的預料之中。
艾芙蕾雅從神國之門出來后也一直在思考各種可能性。
《愚神隕落》在游戲庫中顯示的任務是“渡過災難”，這是個很模糊的詞語，怎么才算渡過災難？
是存活一定人數？
還是保護現實世界不被摧毀？
亦或是必須殺死愚弄？
這三個目標都要直面愚弄之神，從難度上講，都有可能，但到底是哪個，誰也不知道。
假設上一輪的他們也不知道，那么最穩妥的方式，就是趕在人類文明死傷殆盡，現實世界四分五裂之前，徹底殺死愚弄之神。
艾芙蕾雅相當于從另一個角度去證實了顧池上一輪布局的目標。
但還是那個問題。
怎么殺？
如果說之前他們還能寄希望于愚弄之神重傷，實力受損，那在得到副本情報之后，他們就該明白，愚弄之神能在全球范圍內引發天災，即使是受傷，也絕不是他們能對付的。
他們人類文明自己都常說，生命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是脆弱的，可愚弄之神，卻能控制自然。
實話說顧池也不知道。
這兩天待在家里他和夏冷等人也沒少琢磨。
他的戰斗力幾乎都是靠言靈術去體現，取決于道韻上限，道韻越多，他的戰力越強。
理論上講，只要他道韻上限足夠高，是可以殺死舊神的。
這也是顧池唯一能想到的戰勝愚弄之神的辦法。
所以他昨晚有想過去復制虛源晶體，制作道法自然。
每個道法自然等效2000道韻，十個就是兩萬，一百個就是二十萬，不夠還能再加。
可當他制造出第一個時，眼前彈出了小破游的提示。
或者說是提醒。
當前版本禁忌物品獲取進度：5/12
顧池停手了。
因為他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他薅小破游羊毛是薅習慣了的，復制道法自然這么簡單有效的提升戰力的方式，上一輪的他不會想不到，那為什么沒這么做？
要么是出于某種因素不能。
要么是超出了小破游的底線，小破游不讓。
不論哪一種，都說明這個辦法行不通，否則也用不著處心積慮的布局了，顧池只能停手。
“再等等吧。”顧池看著時鐘道，“越是這種時候，我們越不能著急。”
可說是這么說，顧池心里其實也挺沒底的。
距離末日還有11個小時。
秒針每轉動一下，都意味著他們離死亡更近一分。
直到最后3個鐘頭。
丈母娘還沒出本。
別墅外已經響起了龍刃的召集令。
眼也開口道：“該做決定了。”
到底是要去未來重新布局，還是給現實世界多一些時間。
眾女都沒吭聲。
滴答滴答的時針好像她們的心跳。
她們知道，這一輪循環中人類文明的最終結局，都將取決于顧池的決定。
既然要等人，選擇后者無疑更好，延緩災難降臨的同時，也給丈母娘多一些容錯率。
但顧池不打算繼續等下去了。
他必須要考慮到另一種可能。
如果他上一輪布局中的最后一環不是等丈母娘出來，而是要他自己進去找丈母娘，那再等下去，才是真正的功虧一簣。
眼說過，他的能力只能再動用一次，沒有第二次機會。
坦白講，顧池壓力很大。
他的抉擇一旦出錯，全世界都要跟著他陪葬。
不要以為還能讀檔重來便能減輕負擔，就像很多人看劇看動漫玩游戲，明知故事是虛構的，看到發刀情節一樣會不舍，一樣會流淚，更何況這是他真真切切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現實世界，沒有誰可以把自己完全抽離出來。
有一點顧池一直沒想明白。
以他的性格，會為抵抗末日出力，甚至不惜為此拼命，但不太會把這么重大責任攬到自己身上。
別說是他，將軍也未必敢講自己負得起責。
只是事已至此，只能閉著眼往前沖了。
總要有人來做決定。
顧池深吸一口氣，看向眾女：“敢不敢跟我賭一把？”
夏泠聽到這話，恍惚回到了她們第一次和幽幽子相遇的鳶尾花副本。
那時的顧池也這么問，最后他們通關了Ω。
這次…一定也可以！
“賭了！”夏泠都不問顧池想賭什么。
艾芙蕾雅也沒有再問怎么殺死愚弄之神。
既然從一開始選擇了相信這個男人，那就相信到底好了。
有一件事她沒和顧池說。
上次她問顧池言靈術的威力是否取決于他的總屬性，顧池當時含糊其辭，多半是想給她下套，以為她是在摸他的底，可實際上，她并不是想“報仇”。
她不是分不清輕重的女生。
人類文明已經大難臨頭，哪怕她確實很想馴服這個男人，也不會在這種時候胡鬧。
恰恰相反，她詢問顧池言靈術的威力構成，是想讓顧池變得更強一些。
顧池給她的材料，她交給了樂園專門打造裝備的團隊，目標品質是禁忌，效果為增加屬性，數值和百分比都要，加得越多越好。
可惜時間太少，可能趕不上了。
如果顧池決定讓眼把那兩百多天還給現實世界，或許還來得及，但看樣子，顧池是想去未來。
“我們是要重新布局嗎？”幽幽子問。
“不，我們去找林阿姨。”顧池道。
眼提醒道：“我帶你去的未來，是下一個循環的副本。”
而林蟬所處的副本是這一輪的副本，這是兩個不同的時空。
“所以我們要先進本。”顧池拿出一張神國手諭，遞給眼道，“麻煩你了。”
夏冷最后一次見林阿姨是在扭曲之地，他們可以鎖定扭曲之地排本，只是沒法選擇時間線。
純靠運氣去碰肯定不現實，時間也不允許。
但只要“眼”也成為玩家，和他一起進本，在扭曲之地逆轉或跳躍時光，便能搜尋到林阿姨的痕跡，從而鎖定時間線和地點，帶他去游戲中的過去或未來，找到林阿姨。
幽幽子呆了呆，還能這么操作？
雖然現在這么說有點不合時宜，但預言家先生真的好聰明啊…
夏冷沉默片刻，說道：“這次就伱自己去吧。”
不是她不想見到母親，從時間長河中找人比單純的送他們去未來更加復雜，眼的力量有限，少一個人會更有保障。
距離第一輪災難降臨還有三個小時不到，她們留在現實世界，也可以幫忙救救人。
顧池在為拯救人類文明而努力。
她們作為顧池的妻子，不能讓自己的男人形單影只。
這本身也不是顧池一個人的事，是他們所有人的事。
“好。”顧池點點頭，鄭重道，“那你們注意安全，等我回來。”
凰姎認真道：“夫君放心，有我在，誰都不會有事。”
也許她不是愚弄之神的對手，但僅僅是天災，還奈何不了她。
夏冷瞥了她一眼，沒說話。
眼捏碎了神國手諭。
顧池也使用了雙子契約和群星與文明。
兩人身形一閃，消失在眾女眼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