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擁有將人送去未來的能力。
只要他肯幫忙,就不用管小破游是怎么推演,也不用考慮什么過去改變未來,他們可以直接去未來改變未來,把想要做的事情變成下一輪循環中真正的既定事實。
將軍沉思片刻,點點頭道:“是個好辦法。”
“不過‘眼’現在的情況…不太好說。”
“他未必愿意幫我們。”
“怎么了?”顧池感覺將軍話里有話,“發生什么事了嗎?”
將軍:“他被抓了。”
顧池:“?”
他懷疑自己聽錯了:“‘眼’會被抓?”
這么一個神出鬼沒,能操控時間的人,誰能抓到他?
“具體情況不清楚,我得到的消息是這樣,他現在應該在PBI。”將軍道,“你可以問問你老婆。”
“好…等會兒。”顧池話一出口便覺得不對,瞪起眼睛,“誰是我老婆,別亂說。”
將軍淡定道:“你知道是誰就行。”
“我不知道。”顧池沒好氣地道,“走了,拿到副本情報記得給我說一聲。”
Ω級的副本,不太可能只有一個BOSS那么“簡單”,龍刃搶到名額的人已經在準備排本了,這次不能等,總共就三天時間,他們必須盡快進本,探明情況早做準備。
顧池回到家后,聯系了艾芙蕾雅。
從少女口中得知,“眼”是真被PBI給“抓”起來了。
在他們進入神明游戲的這一年里,國外地區并不像國內這么平靜,尤其是西一區。
之前最先曝出來末日預言的就是他們,部分離職的官方人員后來還在社交媒體上露面,親自證實了預言的真實性,災難即將來臨,誰也跑不掉。
輿論呈現出一面倒的趨勢,根本壓不住。
現在別說讓民眾聽話,不造反都是好的了。
爆料者聲稱,官方其實早就知道末日會來,故意瞞著不說,因為這次災難將是一場波及全球的浩劫,而物資只有那么多,官方只會考慮怎么讓領導和富人生存下去,不會去管別人,所有平民都是棄子。
換成平時,沒幾個人會把這種陰謀論當真,但隨著各國為穩定秩序,陸續公布超能力者,以及不斷降臨現實的副本,小孩子都知道要變天了,他們不信都不行。
這其中還有凰姎的因素。
“眼”被抓也是因為西一區民眾受到了凰姎的刺激。
信息時代,很多消息都瞞不住,不少人都看到了凰姎控制火焰殺死那些入侵的怪物,保護中亞區平民的視頻,“神女”兩個字,在他們心中已經和“救世主”掛上了等號。
而他們西一區呢?
離職官方人員繼續爆料,西一區也有抵御末日的組織,叫做“救世之眼”。
但是“救世之眼”干的事情不是救世,而是加速世界的滅亡。
組織的首領是一個名為“眼”的先知,他不僅可以預見未來,還能控制時間,這兩年多現實世界每周都會跳過的那兩天,就是他在背后操縱,那些打不完的降臨本和殺不完的怪,也和他脫不了干系。
如果沒有“眼”,現實世界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最起碼,他們可以有更多的時間為末日做準備。
這一下,西一區的輿論被徹底引爆。
中亞區的神女凰姎,和他們自家的救世之眼,形成了一個刺痛感極其強烈的對比。
救世之眼直接被定性為末日邪教,短短兩月時間,爆發出十余次大規模游行,上百萬民眾高舉橫幅與旗幟,喊著“還我時間,還我生命”,要求官方立刻對“眼”實施抓捕。
PBI總部一度被圍得水泄不通,米娜絲站在七樓的辦公室往下望,黑壓壓一片全是腦袋,看的她頭皮發麻。
總統府也被圍了,處境和PBI差不多。
迫于上級和輿論的雙重壓力,米娜絲只能簽署了逮捕令。
她本以為自己一直想見“眼”一面都沒機會,抓人更不可能抓得住,走個形式差不多就行了,沒想到身穿黑袍的“眼”下一刻便出現在了PBI的總部外,當著所有人的面,就那么低著頭,靜靜站在PBI的大門外。
西一區的民眾是有槍的。
當場便有人掏出槍對著“眼”射擊,PBI大樓的警報響個不停,給樓下維護持續的警衛都嚇了一跳,在這種人數眾多的場合,開槍是一件極度危險的事,不論開槍的人是誰,都很容易激發矛盾,引發更嚴重的混亂。
一般的槍械自然傷不到“眼”,子彈在距離他還有幾公分時,便像被按下暫停一樣陷入停滯,懸浮在他周圍,米娜絲生怕“眼”忍不住還手,把這些人全部揚了,趕緊讓人把他帶進了PBI。
但出人意料的,“眼”似乎并沒生氣。
反倒是米娜絲被整的有點窩火。
終于見到這位救世之眼的組織者,米娜絲以為總算可以好好跟他聊聊了。
她和將軍一樣也有很多問題想問。
那哪知“眼”完全不搭理她,一問就搖頭,再問就是“你不用知道”。
問著問著,“眼”還反問起她來了。
“我為什么還沒死?”
米娜絲:“???”
鬼知道你為什么還沒死。
身為先知,不是應該將重要預言告知所有人,以警醒世人為己任嗎?
“你什么都不說,來找我做什么?”米娜絲問。
“我不是來找你的。”眼輕聲道,“我是等人來找我。”
米娜絲:“?”
“誰?”
“天帝。”
這可把米娜絲給氣壞了。
在《葬于深海》副本里吃了那么大虧,她當然知道天帝是誰。
先是資源被顧池搶走,之后是艾芙蕾雅人被顧池搶走,現在她一直想見的先知也不和她聊,又是為了顧池,這讓米娜絲有種被綠了的感覺,怎么哪哪都是那個家伙?
最很關鍵是,這里是PBI,是他們西一區官方的地盤,真想等顧池,不會去中亞區嗎?
“眼”本來的確是想去中亞區走一趟。
但正因為他想,所以不去了。
同樣,他本不想來PBI,也不關心輿論,PBI想抓他是PBI自己的事,和他沒關系。
所以他來了。
米娜絲并不知道這些,知道了也理解不了這種行為邏輯,只覺得自己被耍了,一怒之下真將“眼”請進了審訊室。
你等伱的,我關我的,互不沖突。
一句話都不多和她聊,還想有貴賓待遇?
做夢!
顧池:“…”
是個性情中人。
“你打算什么時候過去?”艾芙蕾雅問。
“就現在吧,你應該有空?我去接你。”顧池道,“我們時間不多,抓緊一點。”
艾芙蕾雅故意問道:“你才剛回家沒多久,又出來找我,你幾位夫人不吃醋?”
“吃醋?”顧池奇怪地反問,“我們是什么關系,她們為什么要吃醋?”
艾芙蕾雅:“你說我們什么關系?”
顧池:“我就是不知道才問你啊。”
艾芙蕾雅:“…”
還想倒過來逼我先說?
門都沒有!
艾芙蕾雅心頭輕哼,“啪”一下掛了語音:“我去換衣服了,五分鐘后見。”
兩人這次拉扯都沒拉扯多久,可見時間有多緊迫。
去找“眼”幫忙設計未來僅僅是他們要做的事情之一,不是全部。
艾芙蕾雅還差點神性到9級,得再刷一組神國之門。
他也要在小破游的底線之內,多搞些材料,盡可能地提高道韻上限。
說起材料…
他好像還欠艾芙蕾雅一件傳奇?
顧池也懶得去復制了,他也不知道艾芙蕾雅想要什么效果,便讓夏泠從倉庫拿了一組虛源晶體出來,給少女郵了過去。
艾芙蕾雅剛換好衣服便收到了郵件,意外道:“這么舍得?”
顧池哼了一聲:“說得好像我什么時候虧待過你一樣。”
他對好朋友一向都很大方的好吧。
艾芙蕾雅像沒聽見他這句話似的,兀自道:“你是在向我示好嗎?行,看在你還比較有誠意的份上,我就收下了,你來接我吧。”
顧池和夏冷姐妹打了聲招呼,又給凰姎和幽幽子說了一聲,便和艾芙蕾雅去了PBI總部。
有熟人帶著,顧池就沒客氣,直接把位置鎖定在了米娜絲的辦公室。
米娜絲這會兒正在遠程處理Ω副本的事,PBI搶到資格的玩家也準備進本了,眼前突然出現兩個人,真給米娜絲嚇得不輕,看清是顧池和艾芙蕾雅后,一張臉更黑了。
主要是顧池。
她對這個三番兩次搶她人和資源的年輕人可不會有什么好臉色。
艾芙蕾雅已經和她通過電話,米娜絲知道顧池是來做什么的,言簡意賅地道:“出門右拐,搭電梯去十二樓,‘眼’在第一個審訊室,有人會帶你們過去。”
“好,多謝議長。”顧池還是很有禮貌的。
米娜絲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但沒多說什么,揮揮手讓兩人快走,別打擾她開會。
關押“眼”審訊室不是想象中那種小黑屋,相反,還挺寬敞明亮的,一眼看上去很干凈,除了標準配置的桌椅之外,還有床和電視,墻上掛著一些平時收繳來的不知真假的名畫,整體布置不像是審訊室,更像個高檔宿舍。
“你們西一區官方對犯人這么好?”顧池小聲問艾芙蕾雅。
“那要看是什么犯人。”艾芙蕾雅道。
只有一二三號審訊室是這種規格,其它的都只有桌椅,墻也有一面是玻璃的,待在里面的人會被輪值警衛全天24小時監視。
顧池:“懂了。”
看身份。
沒身份來這叫關押候審,有身份來這叫體驗生活,換個地兒度假。
警衛拿出鑰匙開門。
艾芙蕾雅對警衛點點頭,示意他不用守著。
顧池則進入房間,看著正站在窗前望著天空的眼,笑道:“好久不見。”
“是啊,好久不見。”眼輕聲道,但沒有回頭。
顧池發現他的聲音似乎比之前更嘶啞了些,走過去和他并排站在窗前,又看見“眼”從兜帽下露出來的頭發也變成了白色,手上的皺紋更多,不由放緩了語氣:“你老了。”
“人總是會老的。”
眼道:“操縱時間的人,也會被時間操縱。”
顧池像是和老朋友聊天一樣打趣道:“你不是總說自己為什么還不死,現在豈不是正合你意?”
眼搖頭:“死亡也有不同,我要的不是這種。”
顧池:“那是哪種?”
眼沒有回答。
他是從災難之后的未來逆轉時光來到現在的人。
沒有災難,便不會有他,一切都會和他記憶中不同。
這才是他所追求的死亡。
不留因果,像沒來過。
眼曾想過,如果災難是命中注定,他也在命運的掌控之中,那他繼續按照內心的想法去救人,去阻止副本降臨,最終一定會事與愿違,改變不了最終的結果,所以他換了一種方式。
他讓自己的行事變得捉摸不定,毫無規律。
有時想做什么便去做。
有時想做什么偏不做。
有時什么都不想,沒有計劃,漫無目的,想起什么便做什么。
他要打亂命運的安排,讓既定的軌道偏離,促使人類文明走向另一條不同的路。
可惜目前看來,他好像失敗了。
這些眼都沒說,沒有意義。
“你來找我應該是想讓我幫你。”眼的目光始終望著天空,好像那里是他的歸宿,他語氣平靜地道,“趁我還有力氣,說吧。”
“這次之后,我們兩清。”
既然阻止不了災難,那至少把顧池曾救他的情還了,也不算白來一趟。
“事情也許沒有想象中那么糟糕。”顧池道,“你知道神明游戲嗎?”
眼搖頭。
顧池直接給出結論:“我們目前正處在一個時間循環之中,我們現在所做的事,影響的是下一個循環的未來。”
眼微微一怔,第一次轉頭看向顧池,似乎是想看看他是不是在開玩笑。
見顧池神情認真,他又啞然失笑。
循環么?
難怪他死不了。
如果是循環,那他所謂的“打亂命運安排”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上一個循環里的他,也許已經做過了同樣的事。
顧池接著道:“所以我想請你送我去幾十年,或者幾百年后,這樣即使這一輪我們阻止不了災難,下個循環還有機會。”
眼注視著顧池,陷入沉默。
他不說話,顧池也只好安靜等待。
眼真的老了很多。
之前見面時眼還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現在已經像八九十歲,整張臉都失去了往日的光澤,唯有那雙眸子依然深邃,像是能把看人看穿。
眼操縱時間,時間也操縱他。
這句話眼不止說過一次。
很明顯,他已經受到了嚴重反噬,最壞的結果,眼可能已經無法再使用能力。
見眼遲遲不答應,顧池心頭微沉,已經開始尋找另一種可能。
如果這一輪不行,那便想辦法讓下一輪的自己早些找到眼,大不了再多走一輪循環。
反正都這么多輪了,不差這一個十年。
卻聽眼緩緩開口,看著他道:“我可以送你去未來。”
“但在此之前,我有個問題。”
“你可以不回答我,但你自己必須要清楚。”
“你不能當局者迷。”
“像這樣強烈干涉時間的事情我最多只能再做一次,你沒有第二次機會。”
“所以,你要怎么確定,上一個循環的你,沒有找我做過同樣的事?”
“又怎么知道,這一輪的未來,不是上一輪的你已經設計好的未來?”
顧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