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姎來得很突然。
所謂的空間禁錮沒有起到任何阻擋作用,被她輕而易舉的撕出一道口子。
局面反轉得也很突然。
前一秒還是這個老朋友要對那個老朋友不客氣,后一秒又變成了那個老朋友要對這個老朋友不客氣,最關鍵是這個老朋友的兩個保鏢,就這么沒了…?
那可是Kα合金啊!
宴會廳里上千名玩家個個瞪大眼睛,瞳孔地震,用一種驚悚又震驚的目光看著凰姎。
他們看不懂,但大受震撼。
這個女人好美…不是,好猛!
橫跨虛空突破傳奇道具的封鎖就已經很離譜了,他們還沒看見凰姎出手,兩名人形保鏢就好像應召女郎一樣自己燒了起來,灰都不剩。
這說明什么?
說明這個女人根本沒用全力!
這只是她一個很小很小的技能,甚至是某種出場特效,相當于吹一口氣就把足以碾壓他們的人形骨灰給揚了,若非親眼所見,誰敢相信??
而事實上,即使是親眼所見,即使凰姎就真真切切在他們眼前,也有許多玩家瘋狂揉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單身久了,居然幻想出個紅衣仙女于危難之際來拯救自己…
主要是很不科學!
目前為止,全球范圍內所有已知玩家,總屬性最高的也只有大約380點,就算全點在一個屬性上,也不可能如此輕易殺死末日人形——200主屬性破防是有條件的,屬性達標只是其一,技能等級也要跟上,還得是高倍率的單體爆發技。
通俗易懂來講就是必須開大招。
更別說格雷曼還告訴了他們200主屬性已經不夠用了,得1000。
可這個紅衣女子呢?
剛破碎虛空傳過來,人形就灰飛煙滅了。
這真的是玩家?
“凰姎姐姐!”幽幽子沒想到凰姎會在這時候出關,滿臉驚喜。
凰姎輕輕點頭作為回應,但眸子里殺氣不減,始終鎖定著格雷曼。
神女的氣場可比一般的上位者強得多,當下的局勢又緊張,眾玩家震驚歸震驚,卻一點聲音沒發出,與顧池等人同桌的幾人離凰姎比較近,更是大氣都不敢喘,生怕惹到了這位真神仙。
“可惡,被她裝到了。”夏泠捏著拳頭道氣呼呼地道。
夏冷也瞥了凰姎一眼,不過沒說什么,只是松開了手里掐著的劍訣。
雖然她跟凰姎略有不和,但不至于不承認凰姎的實力。
五劫境再度一劫就是六劫,并且還有神性加成,想殺人形輕而易舉。
這種情況下凰姎能及時趕到,確實能讓他們輕松不少。
還可以替顧池藏一藏底牌。
只要對她們家男人有好處,夏冷不會事事計較。
只是,他們一家倒是輕松了,格雷曼的笑容卻僵住了。
明明凰姎修煉的是火,整個宴會廳都充斥著靈鳳真焰的灼熱氣息,格雷曼卻像是一天前站在海岸口被零下九十度的寒流拂面而過,從頭到腳都很僵硬冰涼。
他那個保鏢與外面數萬人形用的是同樣的材料,甚至品質方面還更完美,這個女人能隨手抹殺他的保鏢,豈不是也能隨手摧毀其它人形?
“咦,怎么了老朋友,你怎么不說話?”顧池見格雷曼像個雕塑一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故意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疑惑道:“難道是程序宕機了?”
“哦對了。”顧池想起個事,“我記得之前你說過,我不符合你心目中修仙者的樣子,破壞了伱對仙人的想象。”
他說著沖格雷曼眨眨眼:“那你看她像不像?”
所以人有時候過于自信或傲慢就不是很好。
形勢變化太快,怎么回答感覺都下不來臺。
尤其凰姎聽了顧池的話,還瞇起眼睛補充了一句:“你看不起我夫君?”
一波連環拷問,格雷曼臉上方才的云淡風輕已經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麻木的面無表情,看來像一臺死機的機器。
其他玩家聽見凰姎居然喊顧池夫君,眼睛瞪得更是比剛才還大了幾分。
什么意思?
這個男人不是和另外三個漂亮妹子一起來的嗎?
結果搞了半天,他和這仙子似的大佬才是真正的夫妻?
“算了,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我也不難為你。”顧池拍了拍格雷曼的肩膀,樂呵呵地道,“把東西交出來吧,節約時間。”
幽幽子捂著嘴笑個不停。
說是不為難格雷曼,但每句話都是格雷曼說過的,這就像扔出去的回旋鏢兜了一個圈子繞回來,全部打在自己臉上,這要是換成她,可能腳拇指已經連海景房都摳出來了。
預言家先生真壞!
格雷曼神色復雜地看著凰姎:“你是武曲星的人?”
“是又如何?”凰姎冷冷道。
眾人:“???”
武曲星?
她是NPC??
其實只要拿探測器查看一下凰姎的信息就能確定她確實不是玩家,因為她名字那一欄的條目不是“玩家ID”,而是“姓名”,但是沒人敢把探測器取出來。
開玩笑,這可是能用入場特效秒殺末日人形的大佬,當人家面搞小動作,怕是嫌自己活得太長。
不過這也不重要。
起碼現在不重要。
不論是不是NPC,只要降臨現實,那都是活生生的人,沒有區別。
“你連玩家的道具都能搞到,應該也比較了解凈土游戲了,難道沒考慮過我們的世界還有其他和你一樣的人嗎?”顧池道。
事實上格雷曼有考慮過。
他甚至有一個聯合其它世界原住民的計劃。
但他沒想到凰姎的力量會如此夸張,且剛好在這個時候趕來,還站在他的對立面。
格雷曼畢竟不是玩家,無法具體衡量每個世界的武力等級和那些NPC的心態——就算是,也不可能什么都猜得到,這和他給各國區領導下套是同一個道理,輸的都是信息差。
但沒關系,他不怕輸。
“你們殺不死我的。”格雷曼意味深長地道。
顧池一臉莫名:“誰說要殺你了?”
格雷曼:“既然知道殺不死,就該明白,你從我這里拿不走任何東西。”
他可以威脅玩家,是因為這里是玩家的世界,死了就真的會死。
他卻沒有這個顧慮。
他的意識備份多到他這具軀殼自己都不清楚,殺了他也沒用。
顧池:“但我可以再炸一次你的新擎光大廈。”
格雷曼:“?”
玩不起?
凰姎適時開口:“無須夫君親自動手,我來。”
格雷曼:“???”
“等等!”
他以為顧池會殺他。
與其找他要東西,不如自己動手搶。
正常邏輯下,玩家作為這個世界的原住民,只要殺了他這個擎光企業的董事長,就可以占領阿爾戈市和擎光大廈,這些都是玩家眼中的資源,換成是他也會這么做。
哪知顧池完全不按套路來,真要把擎光大廈炸了,他的暗門不就白留了嗎?
下次過來之前還得再建造一個新的新擎光大廈。
格雷曼不知道顧池是不是看出了些什么,佯裝不甘地微微咬牙道:“你想要什么?”
他想試探出顧池的真實目的。
他以為顧池會獅子大開口,可顧池又打亂了他的節奏:“你別管。”
格雷曼:“?”
我不管怎么給你??
耍我?
其實也不是耍他,主要顧池自己也沒想好,格雷曼當然猜不到。
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目的,你怎么猜?
格雷曼是個很難纏的對手,顧池一直在斟酌。
東西要得多了,格雷曼大可以誓死不從,甚至像之前一樣自毀,他們什么都得不到。
現實世界的科技水平有限,就算占領擎光大廈,他們也未必研究得出個所以然來,就像曾經西一區曾經還卡過中亞區一段時間的計算機技術,芯片給到你手上,你一樣得花好幾年才能破解、追趕。
他倒是可以用言靈術來搗鼓搗鼓,但總不能全靠他一個人吧?
他才沒那么多閑工夫。
所以不能把格雷曼逼得太緊。
可要少了吧,顧池自己又覺得虧。
來都來了,不拿點東西都對不起自己。
他得找一個平衡點,靠近格雷曼心頭的底線,但不突破底線,這樣才能將收益最大化 想好之前,可以先把另一件事做了。
顧池故意問格雷曼:“我現在想走,你不會攔我了吧?”
我攔得住嗎?
顧池:“我想帶人走,你應該也不會說什么?畢竟我們是老朋友嘛,這點面子還是要給的,對不?”
眾玩家聞言,紛紛期待地看向顧池,像一群嗷嗷待放的小野貓,目光中充滿了對自由的渴望。
這話一出來,他就知道自己今天可能要白忙活了。
哪怕顧池不殺他,有凰姎在,他也一個人都留不住。
而玩家們接下來的話,更是讓他心肌程序一梗。
“這位先生,請帶我們走,我們可以付給你報酬。”一名西一區的女玩家認真道。
她隔壁桌的群島區的玩家也道:“帥桑,我們也愿意付錢,請務必帶我們離開,在下感激不盡!”
他不知道顧池的ID,只覺得這個男人長得帥,干脆以帥為名稱呼顧池,溜須馬屁于無形之間。
格雷曼才明白,他不止是白忙活,還幫顧池打了波工。
不得不說,這次來的玩家都很懂事,還特有禮貌,知道請人幫忙得先表達誠意,只能說不愧是官方的人,思想覺悟很高。
但是。
“你們把我當什么人了?”顧池忽然有點生氣,語氣里帶著一股子義憤填膺地味道,“我們大家不說同享福,也算是共患難,又都是玩家,即使國區不同,也有同胞之誼,我會趁火打劫找你們索要酬勞?在你們眼里,我就這點格局是嗎?”
眾玩家:“!!!”
好人吶!
救人性命還不圖回報,這是多么難能可貴!
西一區女玩家連忙站起來低頭道歉:“對不起,我不該隨便猜測您的想法,請不要生氣。”
她直接換上了敬語。
群島區玩家也滿臉感動:“帥桑教訓的是,是我們格局小了,大恩不言謝,帥桑的情誼我們將銘記于心,等到我故鄉櫻花開時,我一定邀請帥桑來做客。”
夏泠和幽幽子則一臉驚奇地看著顧池。
是她們聽錯了嗎?
以顧池的性格,不是能薅的羊毛要薅,不能薅的羊毛卡BUG也要薅嗎?
她們的父皇,什么時候這么善良了?
夏冷:“…”
她總覺得哪里不對,但一時又說不上來。
“好了,都安靜一下,先給領導們報個平安。”顧池已經通過將軍在游戲里給他的留言知道了他們這群“人質”的處境,不出意外這會兒應該還在開會,他看了眼臺上的大屏幕,對格雷曼道:“你幫我接通會議。”
格雷曼不想幫顧池的忙。
凰姎眸子微瞇:“聽不見我夫君說話?”
格雷曼:“好的。”
玩家開荒副本經常為了情報茍命,活的時間越久,越容易獲得有用的消息。
現在的格雷曼也是一樣,他的傲慢變成了隱忍。
宴會廳的屏幕并沒有相關軟件和黑進聯合會議的功能,但擎光企業在這方面的技術已經非常成熟,格雷曼讓女仆拿來一個U盤似的小物件,插入控制臺接口,五分鐘不到便再一次不請自來地加入了領導們的會議。
契爾克夫等人臉色先是一黑,以為格雷曼又要來提條件,但看清屏幕中的畫面時,才發現似乎不是那么回事,由于攝像頭掛得比較高,拍攝角度廣,他們看到的是一副群像。
好幾十個熟悉的面孔映入眼簾,契爾克夫的等人瞬間反應過來,這是“人質大廳”。
格雷曼也在,但是站在一對男女身邊,看樣子…好像吃癟了?
這男人有點眼熟,可他一時想不起來哪里見過。
直到將軍開口:“顧淵。”
契爾克夫:“…”
哦,原來是在情報上見過。
宴會廳眾玩家一下嘩然。
“顧淵??”
榜單上那個顧淵?
原來他就是世界排名第一的那個男人?
顧池并未理會眾人或震驚或仰慕的目光,甚至連對將軍的態度也算不上好,只是答應了一聲:“嗯,將軍。”
這語氣讓將軍有些奇怪,但沒多想,本來有凰姎守護中亞區,他就是所有領導中壓力最小的一個,此刻見到凰姎已經出關親至現場,更是放松了不少,隨口問道:“你們那邊怎么樣?”
“不怎么樣。”顧池很不滿,“若不是我夫人來得及時,我這條小命就要交代在這了,以后這種任務不要找我,我要是死了,也是你們官方的損失。”
將軍:“…”
這小子葫蘆里在賣什么藥?
夏冷等人看向顧池的目光也逐漸迷惑。
這個家伙今天是怎么回事?
明明比誰都懂人情世故,為什么要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對將軍如此不客氣?
要是換個人,將軍這會兒可能也不會有好臉色,但偏偏這人是顧池,他就不得不考慮一下這小子是不是在借這種一反常態的行為給他傳遞什么信息。
將軍看了眼一聲不吭的格雷曼,試著問了一句:“還有危險嗎?”
他問的都是些廢話,主要是讓顧池繼續往下說。
“沒了,都被我夫人處理掉了。”顧池道,“給你接通視頻就是讓你看看這邊的情況,你的任務我算是超額完成了,記得加錢。”
將軍:“好?”
顧池揮揮手:“行了,那先這樣,視頻會一直開著,你要記錄什么就快記錄,我就先走了,剩下的等我回去再說。”
說著顧池拉起凰姎的手,沖夏冷等人點點頭便要離開。
這和剛剛說的完全不同,他看都沒看其他玩家一眼,沒有絲毫要救人的意思。
將軍突然就懂了:“等等!”
顧池頓住腳步,不耐煩地問:“干嘛?”
將軍:“你不帶他們走?”
顧池奇怪地反問:“我為什么要帶他們走?”
將軍語氣嚴厲:“都是同胞。”
顧池根本不吃這套:“抱歉,我沒那閑功夫。”
將軍“啪”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顧淵,這是命令!”
“命令?”顧池嗤笑,一點面子不給,“凈土不想要了?”
將軍神色一僵,仿佛被戳中要害,禿然地坐回位置上,嘆了口氣:“算了,你走吧。”
說完,又很是慚愧的對其他幾位領導道:“不好意思,讓各位見笑了,我管不了他。”
“你們也知道,他是凈土的主人。”
這個身份就注定了顧池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凌駕于官方之上。
更別說還有個凰姎。
契爾克夫等人:“?”
我怎么感覺你倆在演戲?
顧池才不管他們怎么想,又繼續道:“我這人從來不管閑事,你們自己的人自己救,救不出來也是你們自己的事。”
“當然,如果你們沒把握,非要請我出手,也不是不行。”
他的目標從一開始就不是這些人質玩家。
一群出外勤的情報人員,身上能有什么寶貝?
他想要的東西他們也給不起。
“我最近有點缺神國之門。”
顧池抬起下巴,正對著攝像頭,變臉似的咧嘴一笑:“各位領導,在你們眼里,一點點神國之門應該比不上大家的性命重要吧?”
一張燕國地圖在繞了一圈之后,撇開官方,終于圖窮匕見。
米娜絲:“?”
山口不一:“??”
契爾克夫:“???”
媽的,有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