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顧淵
“最新消息，掠光者芯片在擎光企業遺址！”
“保真？”
“絕對真，起碼比兔女郎真！”
“等下，擎光企業遺址在哪？”
“據說是D7區往西，以前的擎光企業總部。”
“D7？那找個球啊，那邊不是高輻射區嗎？”
“嘿，怕他媽個吊，富貴險中求，富婆鋼絲球，想賺錢，哪有不付出代價的？你們愛去不去，反正我先沖了！”
翌日一早，掠光者芯片與擎光企業有關的消息便傳遍了貧民區。
最初“造謠”的依然還是其中一部分貧民，他們是這座城市最廉價的勞動力，只要給錢，什么都能幫你辦。
雖說貧民窟里一直流傳著一句話，窮鬼不騙窮鬼，但當他們從顧清霜手里拿到一大摞信用幣的那一刻起，他們便已經不再是窮鬼了。
大家的立場都很靈活，被發現后頂多被罵一句“艸NM，你背叛了工人階級”。
不痛不癢的，這個時代誰沒被罵過？
而當消息傳到泡菜戰神耳里，他第一反應就是有詐。
有人想誘騙他出去。
泡菜戰神很清楚自己這個角色的優勢在哪，他對自身處境尤為敏感。
這也是一個頂級玩家必備的嗅覺與洞察力。
在地下城內，他可以隨時與安保部門溝通，調動警衛，想對付誰對付誰，可一旦去了地表，他最多只能帶幾個保鏢，地位優勢大幅下降。
又是充滿危險的高輻射區域，泡菜戰神不警惕才怪。
但在查了一下擎光企業，證明了消息的真實性后，泡菜戰神又覺得自己是不是多慮了？
奧克蕾安莉并不認識逐光者公司的上一任管理，他一開始也沒往這方面想，不過有了關鍵詞，以他的身份想找歷史資料就很容易了，幾個電話的事。
擎光企業開發的人工智能芯片就叫掠光者，那芯片在擎光企業遺址的可能性的確很大，如果是玩家放出的消息，他圖什么呢？
自己偷偷過去把任務做了，獨吞獎勵不香嗎？
邏輯上說不通。
千萬別告訴他玩家之中有好人，想和大家共同通關，平分獎勵。
打死他老公他都不信。
團隊模式當老六搞隊友的玩家都一抓一大把，何況是個人模式？
“難道真是那些拾荒者發現的線索？”
趴在床上的泡菜戰神陷入沉思。
他緊致圓潤的屁股朝上，微微腫起，剛涂完藥，積雪似的修復粉末中有一個血紅的彈孔，這是昨晚留下的槍傷，還挺新鮮——他又跟服部下葬干了一架。
泡菜戰神并不知道蒙德格爾是服部下葬，他把蒙德格爾當顧淵，怎么可能和和氣氣的跟情敵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
最近這幾天，他們表面像夫妻，各自安分守己，偶爾還能聊上幾句，一起吃頓飯什么的，但一有機會，泡菜戰神就會動手，屬于刷個牙都能把牙刷當武器戳起來那種。
特別是前天泡菜戰神還搞到了一件手部義體「皮下鋒刃」，可以從手腕處伸出尖刀。
從功能上看只是多了個隱藏的冷兵器，遠遠談不上高級，但實際上這已經是一等一的好貨了，刀刃很鋒利，能輕易割斷鋼筋、石柱等材質，其它義體在它面前脆得像一張紙。
最關鍵是沒有輻射，不會影響人體機能，出刀也快，可以當個伸縮自如的暗器使用，拳里藏刀，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
有了新裝備，不得讓“顧淵”嘗嘗他的厲害？
豈料服部下葬也搞到了義體，他的食指指腹會往內凹陷，變成槍口發射子彈，泡菜戰神大意了，沒有閃，于是屁股遭了殃。
還好是子彈不是激光，不然他半個屁股墩都要被熔化掉。
不過服部下葬也不好受就是了，一條胳膊差點被泡菜戰神切下來，骨頭被割斷了三分之二，醫生一邊給他修復，一邊嘴里念叨：“孽緣啊，大大的孽緣啊…”
兩口子打架不都是圖個情趣，哪有下這種狠手的？
本來安保人員都已經離開了別墅，現在又倒了回來，再不敢走一點。
這兩位都是大人物，誰死了他們都沒法跟董事會交差。
“去給我倒杯水來。”
泡菜戰神歪著脖子，對門外的女保安喊道。
他考慮清楚了——去。
這不是必須不必須的問題，主要泡菜戰神思來想去，實在找不到玩家把這消息放出來的理由，他唯一能找到的合理解釋是這個家伙是個貪B，光拿任務分還嫌不夠，還想拿人頭分，把其他玩家釣出去殺。
頂尖玩家的個人模式沒有多贏，能殺十個，絕不會只殺就九個。
但巧了。
他也是個貪B。
而且是個大貪B。
從一開始，泡菜戰神就沒打算留活口，這和干掉顧淵也不沖突，他有那個實力，憑什么不能打擊顧淵的同時單通副本？
小心謹慎不代表他沒有底氣，更不代表他沒有實力，說句不好聽的，這一百多屬性的局，就算有人暗戳戳在那下套，就算他明晃晃地走進去，又能怎么樣？
村頭漁夫的漁網是網不住鯊魚的，如果網住了，是鯊魚餓了——他全球排名第三，在魚塘局里當條鯊魚沒問題吧？
只要稍微注意點可能也在這局游戲里的卡捷琳娜就行。
至于顧淵…
泡菜戰神瞥了眼隔壁蒙德格爾的房間。
“呵。”
看他不給這個家伙盯死！
到了地表，可就沒有城里這么多限制了，他大可以找機會放開手，跟蒙德格爾好好干一架，看看到底誰才是那個更強大的男人。
服部下葬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殺氣，轉過頭，隔著一面墻與泡菜戰神冷眼對視。
他不確定奧克蕾安莉是不是卡捷琳娜，但沒關系，只要不是顧淵，都可以殺。
另一頭。
林夢瑤加了好幾天的班，今天終于按時回家。
D7有芯片的消息，她肯定是要去的，得準備準備，順便看看她那個弟弟的態度。
可哪知一開門，她的思路就被打斷了。
只見客廳里，顧池懶洋洋地躺在沙發上看著電視，翹起個二郎腿，表情十分享受，而在沙發前，林夢瑜坐在一根小板凳上，手里端著一碗切成塊的水果，正用小叉子一塊一塊喂給顧池吃。
林夢瑤：“？？？”
什么情況，她眼花了？
林夢瑜像個小媳婦一樣喂林子安吃水果？
她這妹妹平時跟林子安聊個天都冷嘲熱諷，話里話外都是刺，居然會有這么乖巧的一面？
林夢瑤還不知道林夢瑜昨晚經歷了什么，看著眼前一幕只覺得格外詭異。
林夢瑜注意到她回來，臉蛋微紅，立馬放下碗，把叉子塞到顧池手里：“自己吃。”
顧池倒是抬起頭和林夢瑤打了個招呼：“回來了？”
林夢瑤驚疑不定地看著兩人：“伱們…？”
顧池：“我是雜魚。”
林夢瑤：“…”
林夢瑜：“…”
這話的意思很明顯，他終歸還是對自己的妹妹出手了。
如此直白的表述讓林夢瑜臉頰有些發燙，佯裝惱怒地道：“你在胡說什么！”
林夢瑤以為她在試圖否認這段關系。
顧池也這么以為，傲嬌嘛，能理解。
結果林夢瑜又補充道：“我不許你罵自己雜魚！只有我能罵。”
林夢瑤：“…”
顧池：“…”
哦，不僅是傲嬌，還有點霸道女總裁。
其實按照昨晚的發展，林夢瑜以后注定會變得越來越卑微，因為林夢瑜的心理防御已經被擊穿了，連隨便他搞這種話都說了出來，意味著林夢瑜的底線已經被拉到了一個極低的程度，相應的，底線之上的安全區也在逐步下沉。
比如喂他吃水果。
之前的林夢瑜絕不會這樣順從，“喂”這個動作較為接近她的底線，她會下意識因矜持或其它因素而抗拒，可隨著底線拉低，“喂”的動作就處在了安全區內，她會自己去想，我更多的事都可以為他做，只是喂一下又有什么關系呢？
喂的多了，便會成為習慣，將原本足以體現感情的動作變成一個普通而廉價的行為，當下一次需要表達喜歡時，林夢瑜就必須做得更多，否則彰顯不出她的愛意和付出。
人就是這樣一步一步淪陷的，只要稍微操作一下，淪陷之后還有墮落。
但顧池不想這么做。
他還是喜歡林夢瑜桀驁不馴的樣子。
所以顧池昨晚全程沒搭理林夢瑜，讓她在客廳里哭了大半個晚上，第二天起床后他假裝無事發生，還問了林夢瑜一句怎么不回自己房間睡，讓她趕緊起來找地圖，給林夢瑜留足了面子。
林夢瑜當然不會主動再提，沒有人喜歡自己卑微的樣子，她知道顧池是在給她臺階下，保護她的自尊心，雜魚哥哥情商真的很高，于是就有了她喂顧池吃水果的一幕。
林夢瑜是自愿的，用這種方式來對昨晚向顧池發脾氣道歉，也試著拉近她和顧池之間的距離。
前提是周圍沒有別人，不然她還是會有點不好意思。
昨晚的事無疑是一次巨大的感情崩發，可巧妙的地方在于，顧池和林夢瑜本身就不是戀人，再崩能崩到哪里去？
都沒牽過手，自然不存在分手一說。
反倒是一直沒承認喜歡他的林夢瑜被迫表達了愛意，讓這次吵架成為了一個契機。
當林夢瑜中午把地圖找來，顧池重新將那條光學項鏈當做禮物，親自給林夢瑜戴上，并叮囑少女“不許取”，林夢瑜也略微羞赧地頂嘴“你管我”時，他們就算是正式確定關系了。
這叫不破不立，對付傲嬌最好用的辦法之一。
林夢瑤此時也發現了林夢瑜頸項上的項鏈，亮晶晶的，很漂亮，她眼神復雜地看著林夢瑜：“夢瑜，你真的答應他了？”
溫柔的語氣中有著難掩的失落，好像一朵即將凋零的百合。
顧池看得心頭發笑。
可以啊，演得跟真的似的。
林夢瑜不認，嘴硬道：“我只是幫他保管而已，免得丟三落四弄丟了，以后沒東西娶老婆。”
林夢瑤輕輕嘆了口氣，斂去眸子里的情緒，擠出一個笑容道：“正好，過兩天我要去一趟地表，不用擔心留你們兩個在家把房子掀了。”
“你去地表做什么？”說起正經事，林夢瑜臉色嚴肅下來，皺起眉頭，“為了掠光者芯片？”
林夢瑤點頭：“已經大致確定了搜尋范圍，你們應該也聽說了？”
林夢瑜不爽起來連姐姐也罵：“你是不是蠢？那可是高輻射區，你不會讓公司的人幫你去找嗎？”
“公司外勤人員都出去得差不多了，剩下幾十個人也有其它拾荒隊預定。”林夢瑤頗為無奈地道，“我要不去，被你那朋友搶了先，單子就黃了。”
顧池適時插嘴：“你是說艾青？她也要去？”
林夢瑤“嗯”了一聲，抿唇道：“剛才回來的路上碰見她，還約我一起出發，想跟我公平競爭呢。”
林夢瑜眉頭皺得更深了：“她也有病？”
顧池：“加我一個，我也去。”
林夢瑜：“？”
林夢瑤訝異地看向顧池：“你也去？”
林夢瑜：“你去干嘛？”
顧池叉了塊蘋果進嘴里，嚼巴著道：“幫朋友不行啊？”
林夢瑤微微一怔，失笑道：“差點忘了，你還有個女朋友。”
林夢瑜有些吃味，又氣又酸地看著顧池，像是醋里兌了一勺汽水：“約會約到輻射區，不怕搞著搞著器官衰竭？”
顧池隨口解釋：“奧克蕾安莉也會去，這是個試探她的好機會。”
其實他沒收到信息，但他猜得到，這次去地表，十二條狼一條都不會缺席。
“試探？”林夢瑤沒聽明白，“試探她什么？”
顯然林夢瑜沒告訴她顧池的“真實想法”。
顧池也沒解釋，林夢瑜道：“行，那我也有病。”
林夢瑤：“…”
顧池：：“…”
林夢瑜煩躁道：“你們都去，我一個人在家有什么意思？不如大家一起，要死也死得整整齊齊。”
林夢瑤問顧池：“奧克蕾安莉會放你走？”
顧池：“那不是還有你嘛。”
按理說奧克蕾安莉現在是玩家，不會攔著他去地表，但說不好對方會不會為了保持人設把他這只金絲雀關進籠子里，現在還沒到翻臉的時候，最穩妥的方式是繞開企業，跟著其它拾荒者隊伍混出去。
包括林夢瑤的公司在，所有與拾荒有關的公司都跟企業簽了協議，公司的隊伍企業查得沒那么嚴，反正出了問題企業就找公司算賬。
“我要不同意呢？”林夢瑤道。
“那我就塞點錢找另外的公司唄。”顧池不在乎道，“反正我想去，你們誰也攔不住。”
突出一個為所欲為。
林夢瑜本想罵顧池兩句，可又想到顧池做這些都是為了自己，只能恨恨地瞪了顧池一眼，對林夢瑤道：“林子安去我也去，把表發給我。”
去地面需要填寫一些基礎信息，方便公司和企業統計人數。
林夢瑤拗不過兩兄妹——或許她本身也沒想攔著，又嘆口了氣，從包里拿出筆記本放到茶幾上，打開外出登記表，將屏幕轉給顧池和林夢瑜：“直接在這填吧，沒標紅的都空著，我讓人給你們做。”
名字和年齡顧池都填得很快，可到了性別那一欄…
“豁，這么多？”
這是個選項，顧池往下一拉，起碼有七八十個，除了最基本的男性和女性，還存在娚、嬲、獸、跨性別女、跨性別男、非二元性別，以及超出人類理解范圍的性別等等。
林子安去年填企業的體檢表都只有四種性別，怎么突然整出個百家性？
“半年前更新的測試版，企業計劃推行新的性別法案。”林夢瑜替姐姐解釋道。
這是董事會的官方說辭，但林夢瑜覺得他們是想找樂子，試想一下，把自己圈養的寵物劃分成各種各樣的事物，再看他們互相爭得面紅耳赤，難道不是很有意思嗎？
林夢瑤似是還沒想通顧池為什么堅持要去地表，看著眼前認真理解各種性別的男人問道：“為了顧清霜冒這么大的險，值得嗎？”
顧池：“你不也一樣？”
林夢瑤：“我是答應了朋友。”
“我也答應了朋友，而且是女朋友。”顧池道，“你呢？難道他也是你男朋友？”
林夢瑤溫柔地笑了笑：“那要看他怎么想了，我們也剛認識不久。”
“剛認識你就這么卑微？”顧池挑眉，“哪個男人段位這么高，連你這臉蛋身材和身份都要看他臉色？”
“沒辦法，人家有老婆了，瞧不上我。”林夢瑤道。
嘖，又亂起來了。
顧池道：“你把名字告訴我，我去幫你問問他是不是眼瞎。”
林夢瑤：“你想幫姐姐出氣？”
顧池：“不然呢？”
出不出氣先不說，在這個大家都在偷情的時代，林夢瑤這長相，有老婆絕對做不成拒絕她的理由，加上剛認識，沒準又是個玩家。
林夢瑤自己應該也知道這點，故意提起這事，可能是在試探他的反應？
他就配合著演一演嘛。
“說吧，叫什么名字？”顧池道。
林夢瑤笑道：“也許你還真認識他。”
顧池：“誰？”
林夢瑤：“他叫顧淵。”
顧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