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了言出法隨的日子,沒有言靈顧池是真有點不習慣。
要是不禁用技能,昨晚他就去現場觀戰了,說不定還能偷偷拿個頭什么的。
主要可以了解到具體情況,看這對被頂了號的夫妻倆現在到底是個什么關系。
顧池一下午都在設想各種可能,直到一條新聞彈窗從電腦屏幕右下角彈出來。
特大爆料!響尾蛇企業行政主管奧克蕾安莉向最高法院實名舉報丈夫蒙德格爾家暴!
蒙德格爾回應此事與家暴毫無關系,聲稱奧克蕾安莉有嚴重M傾向,自己只是滿足她的欲望,卻被反咬一口,蒙德格爾強烈請求董事會介入調查,還自己一個清白!
這還舉報上了?
不愧是老東西,真會玩。
董事會的權勢是至高無上的,他們是這座城市真正的主人。
很明顯奧克蕾安莉是想通過這種方式給自己老公找點事做,蒙德格爾予以回擊,也給自己老婆制造些麻煩。
賽博時代的暴力行為其實很常見,只是落到響尾蛇企業高管的頭上,那就不一樣了。
上流社會的權貴們一向注重優雅和風度,這是他們不同于底層人民最直觀的體現,能帶給他們一種心理上的優越感,企業的員工手冊上也明確規定,不允許在公眾場合說臟話,實在要說,也必須加上尊稱,以中和語言的低俗性,比如——
干您媽。
家暴這事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兩人畢竟都是企業的核心管理者,不可能真給太嚴厲的處罰,但以“損害企業形象為由”被扣工資、批評教育一頓估計是免不了的。
這樣看來,夫妻倆的關系好像不是很融洽?
這通舉報透著一股子一換一的味道。
假設奧克蕾安莉自己被懷疑是玩家,那蒙德格爾也跑不掉。
只有玩家才能家暴得了玩家,這等于是拼著自己暴露的風險,也要把蒙德格爾拉下水,顧池都懷疑這兩人是不是互相認出了對方,私底下有什么無法調和的個人恩怨,不然怎么開局第二天就玩這么狠?
也存在另一種可能。
這兩個人是在演。
故意裝作對立的樣子,表面水火不容,實則暗中勾結,給人制造一種他們不可能合作的假象,減輕其他玩家的警惕心。
要是有人站隊,更是上大當,最后可能連自己怎么被賣的都不知道。
雖然顧池并不能確定兩人的真實想法,但不妨礙他把事情往臟了去猜。
而對手都那么臟了,他不得更臟一點?
顧池拿出手機,給顧清霜發了條消息:“搞定了沒?”
顧清霜:“完美完成任務!”
定制女友具備“異地戀”功能,不需要額外的手機,顧池只要把配套的磁吸控制盤貼在自己的手機背部,便能隨時和顧清霜聯系。
他的消息會直接進入顧清霜的“腦海”,顧清霜也可以用“意念”來回復他。
像現實世界的機器人都具備的錄音、監控等功能,顧清霜自然也有,只要顧池愿意,他可以通過手機看到顧清霜看到的一切。
定制女友的功能無疑非常全面,拿來當老婆完全沒問題。
能帶出門,也能守家,上得廳堂,下得臥房。
在廚房也不是不行。
但有一點顧池不是特別滿意——顧清霜的物理攻擊性太弱,防御力也不高。
作為一款服務型機器人,藍鳥公司在制作它時并沒有使用Kα型合金,而是用了與仿生科技更為契合的彈性金屬,一般的刀具槍械能擋一擋,但碰上重型武器就扛不住了,比如他的「KαⅡ仿生肌體」搭載的火炮和高熱光束。
現在想提升顧清霜的防御力肯定是不行的,就算技術層面上能夠實現,他也搞不到材料,不如最好的防御就是進攻,把顧清霜的破壞力拉滿先。
顧池接到顧清霜發來的短信,放下擺在桌子的二郎腿,關掉電腦,披上外套便去了奧克蕾安莉的辦公室。
確認自己的女領導還是沒來后,他也光明正大地翹起了班,還不忘給奧克蕾安莉發條短信,關切與擔憂之情溢于言表,同時兼具一種小三撕原配的憤怒。
“噢達令,我看到新聞了,你怎么樣?有沒有受傷?我不上班了,我去照顧你!該死的蒙德格爾,他根本不愛你,不配當伱丈夫,如果他再敢來欺負你,我就用你送我的槍打爆他的狗頭!”
別墅里,正躺在床上打著吊針的泡菜戰神:“…”
他當然不會答應讓林子安過來。
如果林子安是玩家,他這就是引狼入室。
如果林子安不是玩家…更是引狼入室。
怎樣都很危險。
泡菜戰神干脆不回,假裝沒看見,專心養傷,調整狀態。
昨夜一戰最終以平局收場。
泡菜戰神必須承認,姓顧的有兩把刷子,居然能跟他打那么久不落下風。
但是,如果僅僅是這樣,還贏不了他。
調查掠光者芯片的同時,他還在暗中讓人搜尋完好無缺的義體,等他換上一身肉體裝甲,機械飛升,看他不把顧淵這個家伙暴打一頓!
泡菜戰神并不擔心養傷這段時間蒙德格爾再打過來。
因為蒙德格爾就在隔壁。
門外是董事會派來的警衛,每個門口站幾個,生怕他們再干起來。
除了警衛之外,還有一名負責調解他們婚姻矛盾的情感專家。
但顯然這個矛盾調解不了。
他專門淬個雙子契約綁著顧淵進游戲,難道是為了跟這家伙搭伙過日子,模擬幸福一生?
還是他女,顧淵男?
開什么國際玩笑!
這局游戲,他和顧淵只能活一個!
泡菜戰神強硬的態度,讓有著上百起婚姻矛盾案例調解經驗的情感專家第一次感到了束手無策。
不僅是束手無策,還想不通。
他起初真以為奧克蕾安莉夫婦只是簡單的家庭暴力,過來后才發現,兩人一個是槍傷,一人是刀傷,都是歪個幾公分就能致命的傷口。
這哪是家庭暴力,分明是血海深仇。
完全是把對方往死了打,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互相把對方給綠了呢。
這怎么勸?
不如離婚算球!
另一邊。
離開公司的顧池駕駛著自己的小飛車,七彎八繞,又一次去了大鳥歸巢酒吧,然后從后門出來,避開監控,一路來到一家私人診所,屋子里擺滿了螺絲刀、扳手,小錘子等工具。
名為診所,實際上是維修,服務對象是義體,偶爾也會接一些義肢改造的活。
因為收費便宜,私人診所的生意通常還不錯,不過顧池已經給了顧清霜一大筆自己辛辛苦苦振來的血汗錢,雇了一些貧民區的人把診所今天一整天的營業時間都給預約滿了,現在只有他一個人。
維修醫生是個女人,看模樣四十來歲,一頭齊肩的短發卷得像方便面,皮膚黝黑,與身上的白大褂形成鮮明的對比,正坐在桌前戴著潛水鏡似的眼鏡打游戲。
顧池帶著顧清霜走進屋子,笑道:“科萊多娜醫生?”
科萊多娜:“哎呀我去您媽的,又干老子!”
在游戲里被群毆至死的科萊多娜氣憤地摘掉眼鏡,對顧池道:“今天不接客,滿了。”
顧池:“我是薩里昂多。”
他隨便報了個預約者的名字。
科萊多娜拿起名單看了下,原本怒氣沖沖的臉上瞬間笑成了一朵黑色玫瑰:“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剛被人輪了,有點上頭,別介意…薩里昂多先生,快請坐。”
業務能力極強。
她起身去給顧池倒了杯水過來,笑著道:“先生,你是哪條腿壞了?”
“為什么非得是腿?”
“難道不是?”科萊多娜坐到顧池對面,她是比較健談的人,隨口便道:“拾荒者最容易壞的就是腿,經常直接與含有輻射的地面接觸,來我這的十個有九個都是腿有問題。”
要么是電子元件故障,要么是金屬脆化,輻射對于機械的損害,絲毫不比對人體少。
顧池示意顧清霜去把門關上,說道:“我是想請你幫我裝個彈。”
科萊多娜一驚:“你蛋沒了?”
她下意識朝下方看去,但只看到了桌下的抽屜。
他們之間還隔著一張桌子。
顧池朝顧清霜努了努嘴:“是給她裝。”
科萊多娜再驚:“你要給她變性?”
這么漂亮的妹子,留著當泡芙不好嗎?
顧池壓低聲音:“炸彈的彈。”
科萊多娜:“???”
“人體炸彈?”她瞪大眼睛,“你要搞恐怖襲擊??”
“倒也沒那么嚴重。”顧池笑道,“防身罷了。”
科萊多娜:“…”
誰家防身給自己身體里塞炸彈?
“你這個屬于違禁操作。”科萊多娜面色嚴肅了些,“雖然你長得挺對我胃口,但這事企業查得太嚴,除非你有文件,不然我做不了。”
顧池“啪”一下將一張鑲著金邊的信用卡拍在桌上:“我可以加錢。”
科萊多娜看著信用卡皺眉:“你是企業的人?”
顧池點頭。
“那更不行了,萬一你釣魚執法,我找誰說理去?”科萊多娜道。
這壓根不是錢不錢的問題,她曾經也為響尾蛇企業工作,是研發部成員之一,不缺錢,干這一行更多是因為她自己熱愛義體,尤其是海綿體。
相應的,科萊多娜對企業的規矩也比外人更清楚。
平時平民們鬧事也好,搞反動也罷,企業大多時候都懶得管,因為這不會對企業造成實質性的影響,但帶有攻擊性的義體,卻能正兒八經對企業產生威脅。
別的不說,要是她給這個小美女裝了炸彈,人家晚上回去就把響尾蛇大廈給炸了,她死一百次都難辭其咎。
為了幾個錢把命搭上,劃不來。
顧池:“那我讓你睡一晚呢?”
科萊多娜:“嗯??”
“啪!”
顧池一個響指,科萊多娜便雙眸失神,腦袋跟死掉似的垂了下去。
真以為他會出賣色相啊?
想得美!
他又不是真正的林子安。
顧池注意到診廳后方有扇門,應該是手術室,便讓顧清霜在這守著,自己將科萊多娜攙扶進了屋里,把門鎖上。
入夢還是穩妥一點比較好。
6級控夢術沒有之前那么好操作,這點從催眠上就看得出來,他還得先轉移目標的注意力,對夢境的構筑也會慢一些,所以顧池要把診所的營業時間約滿,這個過程他不能被打擾。
顧池知道科萊多娜是從企業出來的研究人員,他也正是看中了這一點,一般的醫生不一定能滿足他的需求。
比如甜甜。
入夢后的第一件事是用科萊多娜自己的潛意識去構筑自然夢境,他要先檢查一遍科萊多娜的記憶,確保對方不是玩家,否則就要被黃雀在后了。
這種潛意識夢境可以看做是一個幼年期的搜魂術,想看全部記憶難度很大,但看一些令對方印象深刻的記憶不會有什么問題。
如果是玩家,夢境一定會出現場景重疊或混亂的情況,他一眼就能看出端倪。
好消息是,科萊多娜是NPC。
她這個年紀本不該從響尾蛇企業退休,但有一次工作上出現一些失誤,被領導辭退,才來這開了家小診所。
科萊多娜心里對此其實是頗有怨言的,她只不過是把義體搭載的槍口給裝反了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這就好辦了。
顧池多創造了幾層夢境,加以引導,把科萊多娜對企業的好感降成負數,再將他自己的形象植入到科萊多娜的潛意識中——從現在開始,他們就是無話不說的好兄弟兼反抗企業壓迫的革命戰友了。
等科萊多娜再次睜開眼睛,只覺眼前的男人充滿了親切感,仿佛失散多年的親哥。
“哥,你怎么來了?”科萊多娜驚喜道,又注意到周圍的環境,低頭看了眼,微微一愣:“我怎么睡在手術臺上?”
“估計是昨晚太累了吧。”顧池道,“我來找你幫忙改造下義體。”
“沒問題,想怎么改你說。”科萊多娜撐著略微疲憊的身軀從手術臺上下來,說道:“憑咱倆的交情,你就是要個2020的海綿體我都給你弄出來!”
這就不用了。
他頂不住,別人也頂不住。
顧池去把顧清霜叫了進來。
科萊多娜詫異道:“哥你找女朋友了?這么漂亮?”
就是臉上沒什么表情,看起來有點呆。
這個時候科萊多娜都還沒看出來顧清霜是人工智能,直到顧池讓它躺上手術臺,關機,隨后從側面直接將顧清霜整個身體像翻蓋一樣翻開,露出體內規整精密的零件。
科萊多娜:“??!”
“她是機器人??”
這也太逼真了吧!
“是的。”顧池問道,“你能看懂它的構造嗎?”
“能,當然能!”科萊多娜如獲至寶般興奮地撫摸著顧清霜的機械結構。
看得出來她是真的喜歡這些東西,科萊多娜所掌握的理論也足夠她拆解甚至制造出另一個顧清霜,所缺少的只是材料。
響尾蛇企業也缺材料——缺“健康材料”。
包括那些在酒吧營業的舞女機器人,很多部位都是由微輻射材料制成,功能受限不說,使用壽命也極短,稍微好點的也只能用個一兩年。
“你幫我做一個遙控炸彈放進去。”顧池道。
科萊多娜:“沒位置了,必須拆掉一些東西。”
藍鳥公司在這方面的技術是真沒得說,訂制女友內部的構造一環扣一環,每個結構都具備相應的功能,沒有浪費半點空間,從整體設計上看還頗具機械的美感,像一塊價值高昂的表,給人一種十分精美的感覺。
但這難得倒顧池嗎?
“拆人造子宮和凍庫。”顧池道。
科萊多娜:“啊?”
顧池:“再不夠把下水道也拆了。”
科萊多娜:“…”
“不是…哥,你真不準備用她?”
顧池提到的部位都很干凈,嶄新嶄新的,一看就知道一次沒用過。
這個時代,機器女友可比人更靠譜,起碼人家聽話,不會出軌,還不用給禮金。
但顧池哪會在意這些,轉手又掏出根賽博海綿。
科萊多娜眼睛頓時亮了起來,更興奮了:“你還有這寶貝?快讓我摸摸…”
說著她就想伸手去拿。
“去。”顧池一巴掌給她拍開,說道:“我有其它用途,你把該拆的都拆了,和這個一起,粉碎還原成材料,幫我重新做幾個義體。”
科萊多娜戀戀不舍地將目光從顧池手上挪開,說道:“那可能做不了太多,而且只能是特定部位。”
不同部位的義體需要的材料并不完全相同,總不能把做海綿體的東西拿來做腦子吧?
“眼球呢?”顧池問。
科萊多娜:“眼球可以。”
除了仿生,義眼需要用到的其它電子材料她都有,健康無輻,雖然量比較少,但做個四五六顆出來應該問題不大。
“那就行。”顧池又把「藍鳥光學義眼」拿出來給她,“你按照這個來做,另外再幫我加一個功能。”
“還有,別忘了塞炸藥。”
科萊多娜:“啊?”
眼球也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