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爾·金是酒店的老板。
這是一個有著一頭金發,西裝革履,打扮紳士的中年男人。
眼窩輪廓稍深,鼻梁高挺,是典型的西方臉型。
和他的姓氏一樣,安德爾非常富有,具體體現在他的車——
顧池三人此刻正坐在一輛加長版的豪華轎車里。
它真的很長。
內設酒吧與帶床的休息間,不算司機,還專門配了兩名女服務員。
不論是質感極佳的裝飾還是坐起來柔軟舒適的沙發,無不透露著一種狗大戶的氣息。
安德爾并不喜歡寫字,文字交流也十分麻煩,不如語言來得生動,于是在征得顧池三人同意后,安德爾便載著他們去了另一個區域——正好他今晚在這有場舞會。
兩個區域之間沒有明顯的分界,不存在關卡柵欄之類的東西,只在馬路上畫了一條粗長的黃線,街道兩側各立著一個暗紫色的告示牌:
“惡靈區”
一住://.xbquge.a
這個區域似乎沒有禁言的詭則。
轎車還未過線,開著窗戶觀察城市景象的顧池,便已聽到了從前方傳來的歡笑聲。
聽得他身心愉悅。
他們其實也沒在血霧區呆多久,僅僅一天不到,其中還有幾個小時是在睡覺,可他們互相之間沒少交流,交流得越多,這會兒便越是有種如釋重負之感。
只有親身體會過才知道,原來能開口說話也是一種自由。
進入惡靈區,轎車豪華大氣的外觀立刻吸引了不少路人的注意。
安德爾也終于開口,他站起身,對顧池等人微微躬身,再度致謝。
“謝謝你們,我的朋友們,你們拯救了我的酒店。”他笑道,“如果沒有你們,我可能再過幾年就要破產,到街上當流浪漢了。”
后半句話顯然是在開玩笑。
開得起這種車的人,不可能只有一處產業。
這只是拉近雙方距離的一種說話方式。
顧池就比較直接:“安德爾先生說笑了,沒有我們,你也可以請其他人來處理陰影。”
一句話直入主題。
三人分工很明確,顧池長了嘴,負責與安德爾聊天獲取情報,陳醫生與鈴貓則觀察路人,試著找出惡靈區的詭則。
“請誰呢?警察嗎?”安德爾笑著搖搖頭,“他們不行的。”
安德爾的語氣沒有絲毫嘲諷之意,他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血霧區酒店存在陰影,這事他早就知道,如果報警能解決問題,不會拖到現在。
在治安管理方面,警局做得還行,每天只有兩三樁違法犯罪的案件發生。
可一旦涉及到詭則或陰影,警局也無能為力。
他們都只是普通人。
安德爾唯一能做的,就是與警方合作,讓那些罪不可赦的犯人去陰影房試睡,發揮最后的價值,協助他們總結陰影出沒的規律,然后制作成《入住須知》,以此來提醒酒店的客人。
崔絲莉女士就是其中之一。
安德爾對她有印象,但也僅限于有個印象。
因為崔絲莉是眾多犯人中最老態的一個,看上去有六七十歲了。
至于《入住須知》最后寫著“撥打緊急報警電話”什么的,看看就好,那只是單純為了給客人一點希望,實際上這些規則一旦觸犯,必死無疑。
酒店的生意也因此一落千丈。
昨晚6樓并非有客人住不敢出來,是確確實實沒有客人。
安德爾嘆了口氣:“最初我的酒店還是人們改換生活的第一選擇,我們收費不高,服務周到,一直是行業標桿,直到陰影出現,一切都變了…還好遇見了你們。”
安德爾的確不那么在意酒店的盈虧,這只是以他名字為名的酒店之一。
他也不靠酒店賺錢。
安德爾在意的是顧池三人本身。
詭序之都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出現過可以清除陰影的人了,久到安德爾快要記不清。
顧池捕捉到了一個詞:“改換生活?”
安德爾點頭:“對。”
這話一出來,安德爾便明白顧池不是本地人,這也符合他的猜想,安德爾沒多問,只是向顧池解釋:“生活在這座城市的居民,大多都沒有固定住所。”
詭則就像一個個冷酷無情的暴君,他們必須無條件服從對方的命令,否則就會以各種方式慘死暴斃。
就像血霧區的暴君不讓他們說話,他們便不能說話,而保持這種沉默的狀態生活太久,人就會慢慢失去語言的能力。
其它區域也是一樣。
所以只要條件允許,人們每過一段時間,都會換一個地方居住,去尋找自己在上一個住所丟失的東西,將自己彌補成一個完整的人。
也借此更好的適應這座城市的所有規矩。
這樣的生活其實一點都不輕松,詭則是暴君,他們就是被暴君統治的賤民,連作為人的基本能力都受到限制,更遑論人權自由。
包括安德爾自己也一樣,他們都不過是在一條條詭則之下艱難求生的可憐蟲,賺錢享受也只是苦中作樂。
當然,這些話安德爾不可能原原本本告訴顧池,有些字眼得遠遠地繞開,不然他會當場死給顧池看。
顧池也不是笨比,給幾個關鍵詞,他差不多就能猜到原因,只是有一件事情比較奇怪,他問安德爾道:“可我看血霧區的人生活得好像很愜意?”
悠揚的小提琴聲配上,顧池記憶猶新。
“惡靈區的人生活得也很愜意,不是嗎?”安德爾望著車窗外,自從進入惡靈區,從路邊傳入車廂的人聲就沒停過,笑聲也沒停過。
聞言,鈴貓與陳醫生相視一眼。
突然笑了起來。
“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顧池:“…”
安德爾:“…”
這兩個人好像不太聰明的樣子。
安德爾沒再聊這個危險的話題,他拿出一封邀請函遞給顧池,說道:“今晚克里斯汀玫瑰會所有一場舞會,你們是能清除陰影的勇者,一定會非常受歡迎。”
城里有著數量不少的陰影,這也是一種規則,只是不像詭則那樣致命。
它是如何滋生的安德爾并不清楚,但他知道陰影可以被殺死。
這相當于清除暴君的爪牙,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情。
顧池翻開邀請函,受邀人一欄上寫著“安德爾·金”。
安德爾是將自己的邀請函給了他。
顧池問道:“你不去嗎?”
安德爾:“我是主辦人之一。”
顧池:“…”
那沒事了。
轎車停在了惡靈區的安德爾酒店門口。
下車之前,安德爾又給了顧池一張私人金卡,可以白嫖城內所有的安德爾。
鈴貓與陳醫生還在笑。
顧池面無表情:“詭則不是笑,否則我們早沒了。”
陳醫生:“我知道啊,但大家都在笑,說明笑對規避詭則有一定幫助哈哈哈哈!”
顧池:“…”
這么說也有道理。
“顧淵,為什么血霧區的人看起來日子過得不錯啊?”鈴貓問。
安德爾的話她也有聽,絕大部分內容她都聽明白了,除了這句。
顧池思索道:“可能是他們剛從這里搬過去?”
惡靈區的人都在笑,所以去到血霧區后也保持了這個習慣。
這么做其實是對的,因為總有一天,他們兜兜轉轉,還是會再回到惡靈區生活。
“我們接下來做什么?”陳醫生問,“去警局問問崔絲莉女士的事?”
“不急,罪犯的信息沒那么好問。”顧池道,“我們先找個人,確定惡靈區的詭則到底是什么。”
他們現在只知道笑可以規避詭則,但不知道詭則的具體禁忌點,他們總不能一直笑下去,萬一一口氣沒喘上來,笑死在街上,那才是笑死個人。
詭則觸之必死,不搞清楚一點,顧池不放心。
而且成就也需要用到詭則的機制。
惡靈區:
我讓你先跑40米!(區區一只惡靈罷了,隔著40米我一樣能讓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