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礦年產量五十萬噸,看著數量好像不多,一個普通的大型煤礦年產就能達到60萬噸起步。
但是這玩意不能和煤相提并論,煤炭礦藏資源是幾乎不需要怎么加工的,你挖了一噸煤礦,就是一噸煤,洗洗后,精煤能有大幾百公斤,可是銅礦不同,它挖出來的是銅礦石,一般來說,百分之零點幾含量的銅礦,就有開采價值了,露天銅礦含量更低。
一噸銅礦石挖出來,煉制之后,也許只能得到小幾公斤銅,這一年50萬噸銅產量,得挖上億噸的銅礦石才行,整個丘基卡馬塔礦的含銅量預測也才1800萬噸,卻占據了全智利銅礦含量的炒鍋40。
整個中國,這么大的市場,正在高速的發展時期,哪哪都在搞建設,一年的全國銅市場需求量,也才兩百多萬噸而已,這一個小國的一個礦產量,就能滿足中國全年20以上的需求,這還得了。
而且價格上也不能和煤相提并論,中國煤炭市場最好的年頭,最貴的煤,一噸也就一千多塊錢不到兩千而已,而銅,哪怕是廢銅回收,一噸最起碼也要兩三萬。
“等等…”陸岳濤在電話里,聽潘月琳介紹的口若懸河,忽然就覺得不對勁,打斷了她。
智利再怎么著拿自己不當一回事,畢竟不是殖民地,不是戰亂國家,這么大的銅礦,關系到自己國家的經濟命脈,怎么可能賣給外國人。
再說了,拿下這種礦要多少錢?!哪怕僅僅是入股一部分,也是天價,不是普通小老板能玩得轉的,全省的煤老板加一塊,估計也不夠看吧?
潘月琳接下來的話,打消了陸岳濤的疑惑。
的確如他所言,這個礦是智力國家礦業公司百分之百控股,一點商量的余地都沒有。
但是呢,挖了這么多年,這個礦也快給挖空了,下面雖然還有大量的蘊含,但是開采難度是越來越大,年產量是越來越低。
相反,礦的周邊,卻發現了大量的淺層延伸礦脈。
機會就在這些延伸礦脈。
這些礦脈雖然開采難度不大,但是有大有小,非常的零散,就像一棵大樹的根須一樣,數不勝數,以智利政府的能力根本沒有辦法整合資源全部利用上,于是就愿意承包給外來的投資者。
再者,銅礦這種東西,是他娘的有輻射的!尤其是比較淺層的露天礦,輻射大的嚇人,以前科學不發達人們還不知道,漸漸的,當地人已經曉得開礦是一種高危的活,越來越多的人不愿意當礦工,礦工的收入飆升,當地政府更不愿意當這個冤大頭了,而那個所謂的國家礦業公司,經營手段著實乏善可陳,從上到下全是蛀蟲,就算想給高價給給不起。
相比之下,倒是外來的投資者能出得起錢,不要說和歐美發達國家相比,即便是像中國這樣的發展中國家,智利的礦工收入也不算驚人,畢竟,只有真正的窮人才會去干這個,他們要得再多也是有限的。
綜合起來,潘月琳想去碰碰運氣,之所以說是碰運氣,也是因為丘基卡馬塔礦雖然產量減少,但畢竟還可以挖個幾十年,雖然已經查明周圍有大量礦脈,但畢竟還沒有政府和投資者大規模介入,這個時候去,是先手,也許能拿到最好的政策和條件,是后來者根本沒法想象的。
目前和豐礦上的資金看起來不少,如果用來消費或者小規模投資,可以算是一筆海量資金,但如果用來弄一個銅礦甚至配套產業,那是遠遠不夠的,也只有提前入手布局,才有可能性價比最高。
事實上,潘月琳和當地的主管官員已經有過了比較淺層次但愉快的接觸,在送出一個具有東方特色的生肖純金紀念物之后,對方隱晦的表示,由于目前周邊礦脈的開發方式還在討論中,政策沒有太明確,因此還是以先吸引資本為主,現在進場,不但可以獲得極低的承包費用政策,可以分期分次付款,甚至有可能從當地的銀行貸款。
對方用了一句國內常聽到的話,叫做‘摸著石頭過河’,說他們也是在學中國的改革開放,利用資源和市場紅利,吸引外部資本,再利用外部資本,建設祖國。
“這兩者恐怕還是有區別的。”陸岳濤笑笑,吸引外部資本,這種事沒有獨立的主權、強大的國力和堅定的全民意識做后盾,那就叫做引狼入室,吸啊吸的,就把自己國家變成人家的傀儡和實際意義上的殖民地了,只有中國等極少數國家敢于這么玩,有資格這么玩。
這是題外話,聽完潘月琳的話,陸岳濤沉吟了片刻,說了兩個自己的想法,讓她去參考。
一個是銷售的問題。
礦挖出來,煉出銅,這玩意是要找到買家,去賣掉的,不是講挖了礦練了銅就自動變成錢。遠在智利,買家在哪里,怎么合作,這都是事先要考慮到,甚至要達成意向的。
這面涉及的細節特別多,而且每個細節都是不能忽略的,比如運費,如果長途航運,趕上運費飛漲的年頭,銅價還不夠給運費的,這怎么做!
換句話講,如果能有特別合適的買家,雙方合作順利,那即便開采的成本高一些,也是可以大賺的。
第二呢,是個題外話。
既然智利那邊要招商引資,要吸引外部資本建設國家,那很多事都是可以談的。
比如承包一個礦,那我是不是可以要一些免費的地皮,用來建廠,用來做加工、精煉,這塊地是不是可以大一些?
我雇傭工人,是不是拉動了就業,有沒有政策補貼和獎勵?
那我為你們國家帶來了資金和技術,我想進一步幫助你們發展,未來是不是可以在你們國家的大城市周邊建立工廠,自產自銷,建廠的政策,包括地皮貸款,是不是要優先給我?
或者干脆給畫一張大餅,我這里承包銅礦只是第一步,未來還會建立一條龍的產業線,幫助你們國家建立起銅產業。
要知道,中國的電纜質量和產量,都是全世界第一,是不是可以在智利利用上中國經驗呢?
做生意就是做生意,目的是為了做生意,但如果做生意,僅僅只是做生意,那這生意也就很難做大。
什么叫做‘生意’?就是有源源不斷的意思,產出源源不斷的生發,在最初的一個點上,一條根上,不斷的生長壯大。
“你準備在智利大干一番?”潘月琳聽得都有些呆了,陸岳濤這兩個提醒,前一個是有重大意義的,后一個嘛…真的說不好,智利這個地方,犯不著去騙錢騙地,唯一的解釋,就是他真的有想法,在那邊建設一套產業鏈。
“為什么不行呢?”陸岳濤反問。
條件允許的情況下,未來當然可以,當地的各種用工成本,綜合下來,比國內是要小許多的,智利的政局在南美諸國之中算是比較穩定的一個,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未來必然都會有大規模的國家建設,銅這種東西是必不可少的原料之一,無論是電力水里還是互聯網,都是基礎材料,在本地自產自銷形成閉環,并且輻射到周邊的國家,理論是是完全有可能的。
再者,這就像滾雪球一個道理,有了一個基地,就能以此為根據地,拿下更多的利益,越滾越大。
當然,目前不可能,但是丟出這么一個宏大的藍圖給當地政府,對于初期工作的幫助不言而喻,這完全不是一個小小的民間銅礦投資人能相提并論的,這種藍圖規劃可以在這個領域內,被認為是最有潛力最值得優待的大型外資機構,一旦被對方認可,能享受的待遇幾乎是不可能想象的到的。
就像早期的外資來國內,為了學習技術、繁榮市場、增加產品供給,同樣是給出了驚人的好條件,直到很多年之后,有高科技外資入場,還是要地給地,要貸款給貸款。
這是落后向先進學習,付出的最小代價,同樣一臺機器,他一百萬成本造出來,你造不出來,那就只能去接受他一千萬的銷售價格,他們國家的老百姓,就能過上自由、舒適、高福利的生活,當你付出代價之后,同樣可以造出來,甚至造價更低,那么自由舒適和高福利,就會隨之轉移。
智利那國家說不上有這樣的能力和魄力,但是國家的發展,是所有人都共同受益的,包括百分之百控股丘基卡馬塔的國家礦業公司,陸岳濤相信,搞定這幫人,絕對不會比在國內承包煤礦更加困難。
總之,潘月琳現在如果作為大型海外投資商的角色而言,是沒錢的窮鬼,越是這樣,越是應該利用對方目前還在摸索之中的機會,盡可能把牛皮吹大,藍圖畫得更美麗一些,才能彌補資金上的差距。
市場需要的是信心,牛皮吹多了,往往就能變成真的。
因為這后面有中國市場的背書,這是全世界唯一一個,能在很短時間之內,創造經濟奇跡的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