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幾個和程俊平時走得近的人,都能察覺到他那張亙古不變的笑容下面,像是隱藏著一座火山,隨時可能爆發。
大家都繞著他走。
的確如此,學生會改選后,程俊肺都要氣炸了。
紀律部和其他幾個部門不一樣,很少有新生能直接進這個部門,當初進紀律部,是花了他大功夫的。
這幾個月,更是不停的上下奔走,結交關系,光是請吃飯請唱歌,零零碎碎都花了小幾千塊錢。
原本,都已經定下來,這次他一定是副部長。
接下來,今年的評優評先、明年的入黨,也都是順理成章。
可他怎么也沒想到,副部長是副部長了,卻變成了內務部的副部長。
就改選完那天,幾個部門分別出去吃飯慶祝,他聽說,財務部有人在酒桌上喝多了,拿他開玩笑,說以為是派出所所長,結果變成了廁所所長…
偏偏是班主任吳鵬提出來,推薦他去內務部。
程俊自問從來沒有得罪過對方,私下里還特意找吳鵬聊了一次。
結果什么話都沒套出來,吳鵬給出的回答很官方,很有道理,無懈可擊。
傻子都能看出來,班主任親自點名干涉,肯定是有原因。
程俊想來想去,最后懷疑到了陸岳濤身上。
陸岳濤最近和吳鵬走的很近,兩人經常聚在一塊聊什么,陸岳濤三天兩頭鉆吳鵬辦公室,有好幾次,程俊還看到他們在外面小飯店一起吃飯。
眾所周知,他和陸岳濤是有矛盾的。
捫心自問,為什么和陸岳濤不對眼,程俊自己也說不清。
陸岳濤即沒有搶他的風頭,也沒有擋他的路,更不存在直接利益沖突。
可是,他就是看陸岳濤不爽,
陸岳濤每次春風滿面的出現在班上,和同學老師談笑風生,程俊就覺得吃了蒼蠅一樣惡心,胸口堵著一股氣。
權力有時候是一劑毒藥,沒有足夠的定力,掌握權力未必是一件好事。
班級團支書是個沒級別也沒什么實際大權力的小官兒,可是,全班絕大多數人,對程俊,最起碼都能保持表面的尊敬,虛與委蛇,暗中討好他也不在少數。
因為團支書可以在評優評先上有發言權,在入黨上,有重大發言權。
誰不想進步進步呢,大學里,普通學生能追求的‘進步方式’,也就那幾項,全部要經過班委。
人有欲,則難剛。
全班50多號人,真正從內到外,連敷衍都懶的敷衍的,只有兩個,齊瑞和陸岳濤。
齊瑞的態度,是明顯的看不起;而陸岳濤的態度,是完全不在乎,后者對于權力的挑釁,更加致命和‘惡毒’。
言歸正傳,經過這次事件,程俊也算是看明白了。
陸岳濤和吳鵬是一伙的,抱上了吳鵬這條大腿,只要吳鵬好好的,就很難扳倒陸岳濤。
望著鏡子里的神色憔悴的自己,程俊忽然想到了一句終結者中的經典臺詞:
I will be back!
大學四年才過去一年,未來還有很多時間,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笑的最好的。
程俊大方向上沒猜錯,整件事就是陸岳濤和吳鵬打了個招呼,吳鵬又和他的女神朱老師溝通了一下。
學生們看來天大的事,了不得的難處,到了不同的層面,其實就是一句話,笑呵呵的‘打個招呼’就能解決。
只不過,他徹底猜錯了吳鵬和陸岳濤的關系,
要說抱大腿,肯定不是陸岳濤抱吳鵬的大腿。
層次太低,限制了他的想象力。
好在這一次,在女朋友的幫助和啟發之下,王誠鼎的想象力沒有受到限制。
能隨手給女朋友在首都,花上百萬買房的大一學生,根本沒有必要去抱班主任的大腿。
這事就他么的細思極恐了:陸岳濤沒有給任何承諾,學生會里最初沒有任何風聲,從團委到學生會幾個頭頭,一夜之間毫無預兆的全部風向全變。
這種能量,超過了他們作為學生的想象力邊界!
也就是老陸沒跟他計較,也就是楊蕓在關鍵時刻點醒了他,
否則,真依著他的小聰明干下去,最后會是什么結果?
還奢望學生會干部?
做夢呢吧!
走大街上,被人打斷三條腿,大概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經歷了最初兩天當部長的狂喜,回頭細細琢磨整件事,王誠鼎那是一身一身的出冷汗。
好懸!
小智囊楊蕓邊吃飯,邊幫著王誠鼎分析,說:“有權有勢的人很多,比陸岳濤錢多權力大的到處都是,但是有幾個是和你大學就是一個寢室的兄弟兩?我爸說了,哪怕那些當大官,做大生意的,也要有幾個能靠得住的真朋友。你走順字,錦上添花的朋友到處都是,可等到你真走了背字,遇到難處的時候,這些人,說不定是能救你大難的。”
頓了頓,叮囑說:“陸岳濤是罵了你一頓,可是最起碼現在他還是把你當成寢室兄弟,你可別將來哪天腦子一熱,又想岔了。這種事,有一次,沒兩次的。”
“不會不會。”王誠鼎擺擺手,經過這一遭,他自己也吃了個教訓,看問題和之前的確不太一樣。
比如這兩天,他就在查權哲夫的來頭。
陸岳濤家里做生意,自己好像也做生意,如果能搞清楚權哲夫到底是什么來頭,說不定未來大有幫助。
對陸岳濤,對他自己,都有幫助。
還真給他查出一點兒蛛絲馬跡來。
根據他關系不錯的一個學生會下屬透露,去年元旦,權哲夫有天晚上離校,上了一輛掛著保衛局牌照的車。
而就在元旦左右,有一位級別很高的領導,在江城市視察。
“這個事你千萬別亂傳!告訴陸岳濤就行了,他自己去分析判斷。讓周平也別亂說。”楊蕓說。
“我曉得呀,周平也是那天喝多了,才告訴我的,酒醒之后,他還叮囑我不要朝外說。”王誠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