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再喝一口,最后一口。”
夏櫻無奈地張開嘴,繼續被投喂一大勺老母雞湯。
按照這么個吃法,一天三頓大補湯,外加宵夜還有更恐怖的十全大補湯,她尋思自己出院的時候至少要胖個十來斤。
眼前這家伙說他喜歡胖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口是心非。
只是她很捉急,這樣婚紗還能穿得進去嗎?
想到這里,她白皙的臉蛋上微微泛紅,綻放著一股甜蜜。
心想要實在不行,那就晚點吧,婚期并不急于一時,等身體好了她要多鍛煉鍛煉,總之,她要成為他最美麗的新娘。
“你、別靠這么近,我頭發好多天沒洗,有味道。”
夏櫻見他給自己擦嘴巴的時候,臉都快貼到自己臉上,本能地想要閃躲,可惜實在動不了,只能哀求般說。
也幸好今早她強忍著傷口的疼痛,讓母親幫自己梳了個頭,否則一副瘋婆子模樣,就真沒臉見人。
嗯,見他。
“瞎說,明明很香的好不好。”郭永坤垂下頭,在她發絲間嗅了嗅,確實帶著一股清香。
只能說這姑娘太在意呈現給自己的形象,又或者說,她太在乎自己,不想給自己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
此刻郭永坤才知道,為什么記憶中的她挑不出任何缺點,近乎完美。
并非她生而完美,只是她想要變得完美。
為他。
這個舉動使夏櫻的臉蛋愈發紅艷,臉上燙乎乎的。
而某人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趁機使壞道:“親我一下。”
夏櫻差點沒急哭,心說我好幾天沒刷牙,你確定嗎?
可對方的臉已經伸到嘴邊,她也只能心頭一橫,蜻蜓點水式地啄了一下。
這還不算完。
對方突然擺正腦袋,還了她一吻,直接印在她的嘴唇上,夏櫻一時間整個人都懵了,心中慌到不行。
為什么偏偏要這個時候?
她真擔心嘴里會有味道。
嘴唇分開時,她怯生生地留意著對方的表情,見他沒有流露出任何不適或不滿的情緒后,才暗松口氣。
也暗暗發誓,從今天開始就要刷牙,一天至少刷兩遍。
也不知道他下次會什么時候親自己。
“那我就先走了,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一下,晚點再來看你。”
“嗯。”夏櫻紅著臉輕應了一聲。
望著男人離開的背影,內心有種從未有過的甜蜜感。
這是她的男人。
她喜歡他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現在終于收獲到這份愛意,世間沒有比這更甜蜜的事情。
“坤哥,就是這個村,163號,要找一下。”
黑色桑塔納緩緩駛入一個城中村,它位于市西南的一個老城區里,毗鄰一座矮小的山頭,看樣子沒享受到任何城市發展的紅利,周邊環境跟農村鄉下也沒什么區別。
王子強開車,相比起李友善這個外地人而言,作為地頭蛇的他對于河東邊邊角角更熟悉一些。
李友善坐在副駕駛座上。
自從前幾天郭永坤遇襲之后,他深感自責,覺得自己工作沒做到位,年假也不打算休,現在一天幾乎除晚上睡覺外,全部陪在身邊,寸步不離。
郭永坤也是沒辦法。
他倒沒有責怪李友善的意思,上次可是老母親親自安排的約會時間,怎么可能帶著李友善這個快兩米的巨型電燈泡?
正值新年期間,村里人不少,聽到汽車的動靜后,不少人都走出家門看熱鬧。
“老鄉,知道董林生家怎么走嗎?”王子強隔著車窗朝外面一戶人家門前招手示意。
“董林生?那是哪個?”大概是戶主的中年男人不明所以。
“哎呀爸,就是虎子哥,他大名就叫董林生。”所幸旁邊的一個看起來是十五六歲的少年人,適時點撥。
“哦。”中年男人恍然道:“原來是秋友家的那個崽兒啊。他們家不遠,你看,前面那口水塘對面,靠西頭的那家,小三聯瓦房的就是。”
“謝了老鄉,新年快樂啊。”王子強順手扔了包阿詩瑪過去。
中年男人精準接住,半天沒回過神,心想這也太闊綽了吧,指個路就派包阿詩瑪。
望著桑塔納的車尾,旁邊少年人問:“爸,虎子哥家還有這么有錢的親戚呀?”
今天是大年初二,天氣也不錯,正是拜年的好時間。
“沒吧,從沒聽說過呀。”中年男人疑惑。
“那他們往虎子哥家去。”
“誰知道呢,但愿有吧,秋友也是個苦命人,眼下正是他家最為難的時候,要是能有個有錢親戚幫襯一把,等虎子考上大學,往后的日子就舒坦了。”
“虎子哥指定能考上,他全市都出名呢,我們班老師還經常拿他教育我們,成績好的很。”
“嗯,能考到首都去才好,我們大林村還沒出過大學生,就盼著這孩子有出息。”
董家門外。
如同其他人家張燈結伴、鞭炮滿地的景象不同,顯得特別冷清,小三聯瓦房也就大門上貼了副手寫的紅對子,不過那一手毛筆字當真是沒話說。
一個約莫十歲出頭的小姑娘,正用啤酒蓋串成“鑰匙”,在大門前跳房子。
兩只小花辮一擺一擺的,十分可愛。
就是衣著有些單薄,要知道今天氣溫僅有3度,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米黃色外套,看起來有些年頭,手肘處還打著補丁。
也難怪一個人也跳得這么起勁。
不運動運動,估計會冷。
以這個門臉來看,家里也不大可能買得起栗炭等取暖的東西。
汽車緩緩駛來,特別是直接往自家門前開,小女孩明顯被嚇到,抓起啤酒串就跑到屋檐底下,然后顯得有些膽怯又有幾分好奇地打量著這輛豪華黑色小轎車。
心想也不知道是哪家親戚,啷個這么有錢。
可就在這時,汽車停下了。
就停在她家大門口。
她突然有點慌。
要債的?
她知道為了給媽媽看病抓藥,爸爸問人家借了不少錢。
這時大概聽到動靜,一個身材精瘦的國字臉男人,從黑乎乎的屋里走出。
一看這情景,也嚇了一跳。
車門打開,郭永坤三人從車上走下。
李友善從后備箱里取出一大堆禮物,畢竟大過年的,也甭管上人家來干嘛,沒有空手的道理。
再說,郭永坤此次過來就是誠心誠意表達感謝的。
哪天若非董林生那個小伙子冒著生命危險出手相助,馮成剛從地上爬起騰出手來后,后果不堪設想,畢竟他當時還抱著夏櫻。
指不定兩人都得再挨幾個透明窟窿。
能不能活都是問題。
所以毫不夸大地說,董林生救了他和夏櫻兩人的命。
這份恩情,必須要報答。
“三位,你們這是…”董秋友瞅著當頭一個年輕人,總感覺在哪里見過一樣,非常眼熟,可一時又想不起來。
但他敢確定,他與這樣的有錢人絕對沒有任何交集。
對方居然還拎著禮物過來。
這件事未免有些奇怪。
“你好,我們找董林生,你應該是他父親吧?”郭永坤笑著詢問。
“找、找我家虎子?”董秋友更加納悶。
他家虎子才念高中,哪來的這種人脈關系。
“你不知道?”這下該輪到郭永坤疑惑了。
他是通過公安局才得知到董林生家的地址,當天董林生在派出所待了兩個小時做筆錄,這可不是一件小事,大人應該知情才對。
“啥、啥啊?”
不過董秋友的表情告訴郭永坤,他是真的半點不知情。
郭永坤沉默,心里對董林生又高看了幾分。
這孩子有著同齡人所沒有的成熟,他大概考慮到自己當天的行為有些沖動,也很危險,所以并沒有告知家人。
既然如此,郭永坤自然不會去拆穿他,只是笑著說:“小董這孩子很懂事,前幾天幫了我一個大忙,無論如何我都要表示一下感謝。”
“我家虎子,幫了你的忙?”董秋友感覺不可思議。
這三人一看就不是簡單人物。
“對呀,他在嗎?”
“哦在在,來來,你們先請進吧,他在房里做作業,應該沒聽到,我去喊他。”
破敗的堂屋,黑乎乎的,非常陰冷,比外面的氣溫還要低不少。
小女孩倒是不如之前膽怯,至少清楚這些人沒有惡意,見父親進到里屋,爬上椅子,摁亮了小燈泡。
好歹使屋里感覺上要溫暖不少。
這時,一個佝僂著腰,不停咳嗽的婦人從后房中走出,沖郭永坤三人笑了笑后,給他們一人倒了杯白開水。
郭永坤與王子強相視一望。
顯而易見,這婦人明顯有病在身,而且病得不輕。
王子強竟突然笑了笑,只能說這家養了個好兒子。
坤哥正愁怎么報答人家,這不就來了機會?
“小妹妹,來,叔叔給你帶了好吃的。”王子強拆開一盒奶油蛋糕,摸出一只遞給小女孩。
小女孩看得直咽口水,可并沒有第一時間上前接,而是先望向母親,見母親點頭同意后,才走上前去,從王子強手中接過蛋糕,并乖巧地說了聲“謝謝叔叔”。
“嗯,真乖,吃吧。”
小女孩拿著蛋糕去了門外,因為她感覺自己接下來的吃相可能不太好看。
過年家里什么副食品都沒買,更別提像這種貴到嚇人的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