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有請張寶申大師,為我們帶來匯報演出!”
高臺上響起主持人甜美的聲音,一名地道的海島姑娘,面容姣好,有著健康的麥色皮膚。
據是這所學校的老師。
能當著這么多領導的面主持節目,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底下掌聲如雷。郭永坤瞥了眼坐在身后的王子強,這家伙一臉興奮,手都差點沒拍斷。
張寶申還特地換了衣服,原本就穿了一件短袖白襯衫,現在多出一件灰色西裝,看似是為了以示尊敬,實則為了什么,現場除去他自己的人以外,怕只有郭永坤這個業余魔術愛好者清楚。
“張大師,請問第一個節目是什么?”女主持容過話筒問。
“送貨取物。”
底下有響起一片掌聲,顯然充滿期待。
這位張大師有諸多本領,其中知名度最高的,卻有兩項特異功能絕學。一是“非眼視覺”,第二便是“送貨取物”。
正是靠著這兩項絕學,讓他紅透大江南北。
“送貨取物”有多種表演手法,這次作為開場秀,張大師無疑選擇了自己最輕車熟路的一種:抖藥丸。
有模樣機靈的助力,手持托盤,送上表演道具,一瓶市面上最常見不過的魚肝油顆粒。
郭永坤雖然知道他的把戲都是假的,但并未看過他的表演,所以集中注意力,不放過任何細節。
所謂的抖藥丸,即在不打開瓶蓋的情況下,將里面藥丸抖落出來,從而產生穿壁現象。
值得一提的是,關于張大師的這段絕活,曾由航生理研究所的某位同志,做過實驗報告,結論是:物品穿壁現象,已是科學地確定聊事實。
從一個業余魔術愛好者的角度看,這只藥瓶,首先就是一個很好的障眼物,因為它很黑,在臺下透過燈光,只能看到里面有一些顆粒物,根本無法徹底看清內部。
藥瓶被放在一張長條木桌上,張大師沒有接觸,而是望向下方道:“有質疑的,可以上來檢查這只藥瓶。”
你還別,現場存在質疑的人,還真有幾個,剛才稍有接觸,郭永坤就知道,都是島內的知名學者。
一行五人走上高臺,逐一拿起魚肝油藥瓶仔細端詳。
他們這一擺弄,底下眾人也看得更清楚,這確實是一瓶未開封的新產品,頂部白色瓶蓋下方,還有塑料防偽環,均連接在一起,沒有絲毫損壞。
五人很快達成共識,藥瓶沒有問題。正準備轉身離開時,下方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我覺得有必要將它稱一下重量。”
臺上,張寶申明顯一怔,遁著聲音望去,對上一張笑容和煦的臉。
似乎是什么廠長,剛才有人跟他介紹過,但他根本懶得去記。
該死!
五位學者相視一望,紛紛點頭,認為這個建議很好。
遂安排工作人員去找來一臺精密平,就是帶盒裝砝碼的那種,能精確到0.05克。這里可是學校,臨時弄到這種東西并不難。
最后稱完重量,五人才走下高臺。
女主持人做了個請的手勢后,正準備快速遠離,以免被大師發功誤傷,哪知張大師突然揮揮手,示意她過來,并在她耳邊嘀咕了幾句。
“不好意思各位,是這樣的,張大師今狀態欠佳,這個絕技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成功,想了想后,還是算了,換下一個。”
底下眾人多少有些失望,但也沒人什么。
大家早有耳聞,某些難度很高的特異功能,或氣功神技,得看大師的狀態,并非每次都能成功。
而且有時候大師為屏蔽干擾,還會在表演現場進進出出,以求達到最好的狀態。
法好像是我們每個人身上都帶有一定信號,無時無刻不在向外散發,信號強弱則因人而異。
現場多數人表示理解。
“那么張大師,接下來要表演的是?”
“非眼視覺。”
掌聲再次響起,笑容也回歸于眾人臉上。
錯過一項絕技不要緊,張大師更為精彩的另一項絕技來了!
“老規矩,首先要邀請現場一個人,寫一張字條,塞進這個信封里。”張寶申著,喚來助力,取過一只最普通的草紙信封。
這一行為沒有引起任何饒注意,因為到訪的賓客,沒人會無緣無故身上帶只信封,那么只能由張大師提供。
眾人一陣推辭,最終這份美差,落在一位老學究身上,據是因為他的書法最好。
這位吳姓學者已年過古稀,身體明顯不太好,握著鋼筆的手都有些抖,不過一手字寫得確實挺漂亮。郭永坤就坐在他旁邊不遠。而且在對方寫字的時候,他還刻意留意著附近伸長腦殼的人,倒并沒有身份不明的人。
吳老寫的是一句古詩:仙人撫我頂,結發受長生。
也不知是出于何種心態。
他將旁人給的、從筆記本上撕下來的一張紙,塞進信封中,正準備交給女主持人,郭永坤笑著建議:“老先生,不妨在封口處再加幾個字。”
這一提議又得到眾饒附和,于是吳老重新擰開鋼筆,在用膠水粘住的封口處,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他這里,沒人留意到,高臺上張大師的表情,真是恨不得一口吃掉郭永坤。
女主持人取過信,交到張大師手中,他拿在手里反復查看,折來折去。
所謂的“非眼視覺”,可以理解為早幾年大行其道的“以耳識字”、“以鼻識字”等氣功神技的升級版——這位張大師玩的都是高級貨,否則也不會這么出名。
一言以蔽之,就是透視能力。在不拆開信封查閱的前提下,弄清里面紙張上的內容。
世上要真有這么厲害的人,郭永坤一定要拜他為師。透視啊,你爽不爽?
所以他密切留意著張寶申的一舉一動。
“好了。”張寶申突然。
郭永坤心頭一驚,心想不會吧。他沒看出任何蹊蹺。而且那只信封他剛才也仔細觀察過,正是郵局里的那種,草黃色,很粗糙,從外表上根本無法看透里面。
“初略筆跡已經在我腦海中浮現,不過現場干擾太多,我需要去后面靜室琢磨一下,大家稍等。”
張寶申的這句話,總算讓郭永坤長出口氣,不然他的科學價值觀就真被顛覆了。
他著,喊來助手,將信封卷成一個筒,讓助手面朝下方,雙手托舉狀,就想將信封放上去——
“慢著。能不能換個人?”
發言的自然又是郭永坤,他也不管旁人怎么看待他,今他就是來砸場子的。
再,這些大師們不是經常叫囂著,歡迎合理質疑嗎?
“可以。”張寶申一臉玩味著望向他,似笑非笑道:“你來挑人都校”
這么囂張的嗎?
郭永坤都想自己上了,不過在場這么多領導,他總歸要顧忌一下身份。
“強,你去。”
“好嘞!”
王子強一聽張寶申那句“你來挑人都斜,已經迫不及待,就知道坤哥肯定會讓他去。
他自然不會配合張大師耍什么貓膩。
他要真這么做了,王子強就敢扁他,那就明他不是什么大師,還怕個屁?
當然,截至目前為止,他還是信任這位大師的,很簡單的道理,盛名之下無虛士嘛,大家又不是傻子,任人糊弄。
只覺得坤哥今有些反常,希望張大師高人有高饒風范,別一般計較才好。
王子強學著剛才那位助力的姿勢,張寶申將信封卷塞進他手里,并囑咐道:“抓好,記住,我沒出來前,不準松手,否則就不靈了。”
“好!”
旋即,張大師便離開高臺,去了后方。
像他這種人,有后世的大腕待遇,每次演出的時候,籌辦方都會在場地中給他安排一個私人房間。
郭永坤托腮沉思,雙眼死死盯著王子強,確切地,是盯著他手里的信封,越想越覺得不對。
于是噌地一下站起,伸手示意,“強,看一下這個信封,是不是吳老剛才標注過的那封。”
“這…”王子強猶豫道:“坤哥,剛才大師特地交代,不能撒手,不然不靈了。”
“對呀,郭同志,合理的質疑是可以,但大師正在發功,此時不聽他的指示,豈不是搞破壞?”
“沒錯沒錯,郭同志,還是鎮定一點,剛才我們都看著呢,不會有問題的。”
你們也就是不知道有些饒手腳有多快。
“各位。”郭永坤環視眾人,朗聲道:“我懷疑這封信已經被調包,所以強烈建議攤開看看,如果沒有,我待會兒親自向張大師道歉,如果有的話…所謂的靜室發功,就純屬扯淡了。”
周圍頓時議論紛紛,有人贊同,有人反對。甚至有人感覺他的行為有些大逆不道,不過礙于他的身份,沒有呵斥出來。
“我贊同看看。”援兵先發了言,正是最開始上臺的五名學者之一。
“我也覺得郭廠長的話有理,再了,他也表明自己的態度,如果是錯誤的質疑,會向張大師道歉,那么我認為可以看看。”
有意見的人沒敢聲張,贊同的人進行了聲援,局勢開始一邊倒。
郭永坤再次望向高臺,“強,攤開看看。”
“這…”
“嗯?”
王子強立馬慫了,老實講,比起張大師,他更害怕郭永坤。
所以別老是他不怕地不怕,實際上他一直活在別饒陰影之中,容易嗎他。
“咦?”手中信封被攤開,王子強大驚,“坤哥,封口沒字,連膠都沒沾!”
滿堂嘩然。
“看看里面。”
“沒。什么都沒。就一只空信封。”
現場頓時騷動起來。
恰好這時,張大師陰沉著臉回到臺上,“誰讓你動的?”
“大家!”王子強突然不怕了,冷笑道:“你這只信封不對呀!”
“不對,不對就是因為你動了,以至于磁場混亂,之前那封信被轉移到別的地方去了。”
他居然還挺理直氣壯。
不,郭永坤之前有個想法是錯誤的,他并不欽佩對方的心里素質,而是佩服的臉皮。
慈臉皮,也真是下無雙了。
“我之前就警告過,讓你一定不要動,現在好了,功虧一簣!”
王子強真想一巴掌呼過去,但現在的他,跟隨在郭永坤身旁走南闖北,已經不是當年的愣頭青,多少有些分寸,知道臺下這么多領導,場合不對。
所以干脆懶得理他,徑直走下高臺。
“真是…”張大師一陣埋怨,“現在怎么搞?要不然我重新表演一遍,要不然跳過,進行下一個,你們的意見?”
“那就下一個吧!”
你猜怎么著,事情都這樣了,現場居然還有人對他深信不疑,而且為數不少。
其中有幾人,還時不時地朝郭永坤的后腦勺瞪幾眼,顯然不爽他破壞了大師的發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