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彎腰道歉,用《雨痕》來表白時,陳青就已經卸下了自己內心深處的所有自傲和矜持,在此之前,雖然早就已經喜歡上了程行,但她并沒有在大眾場合公開說過。直接對程行表達愛意的事情就更加沒有了。她的自傲,或許也可以說是自負,讓她一直到了此時,才把自己內心的想法,真正的在程行面前表達出來。因為她知道,如果今天再不有所動作,再不向程行表達出自己的喜歡。那么他們以后,就真的沒有任何機會了。大學是一個宏大的分水嶺。考入大學,相隔兩地,程行即使不能與姜鹿溪在一起,也能碰到其她許許多多優秀的女生,在程行沒有跟人正式戀愛之前,陳青還可以來爭取,但是程行一旦有了女朋友,那陳青就沒有了繼續追下來的理由,她只能放手。而且,她還有一個最擔心的事情。那就是別看此刻姜鹿溪沒有答應程行。但到了大學,誰又能知道呢?因此,在這卒業典禮,他們尚還有交集的最后一天。或者說是最后一個晚上。陳青穿上了自己最為喜歡的衣服,穿上了自己最為喜歡的鞋子。她在自己喜歡人的面前,跳上了自己最喜歡的舞蹈。也終于不再自傲的隱藏,將自己心中的那份喜歡大聲地說了出來。而陳青這句大聲表白的聲音,聽到的自然不只是程行。就在他們身后不遠處的姜鹿溪也聽到了。事實上,她不只是聽到了陳青這句對程行的表白。方才陳青在校門口跟李妍的對話,相距不遠的姜鹿溪也聽到了。清風吹起旁邊路上的樹葉,發出簌簌的聲響。陳青從來沒有在這一刻那么告急。其實,在高三之前,陳青是不喜歡程行的。她跟程行走的近,是因為兩家的關系不錯。關于程行的追求,陳青不僅不喜歡,許多時刻都會有些厭煩。她跟李妍一樣,都迥殊喜歡那些有才華的人,迥殊是在文學上。陳青雖然上的是理科,但她對文學也很熱愛。她很喜歡顧城,張愛玲,三毛的作品。也很喜歡自己父親的作品。在曾經,她最崇拜的就是自己父親。關于現代炙手可熱的郭敬明,韓熱的一些作品,她也喜歡。當然,在這些人中,此刻也可以再加出去一個作家出去了。那就是程行。從最開始的那首詞,到后面的一部部作品,每每出來,陳青都會欣賞良久。而作為她最崇拜的父親,陳實在看完《安城》后竟然會跟她說,《安城》這部書的文學價值,要遠大于現代許多青年作家的作品。如果后半部不是關于愛情,依舊是走寫實風格的線路。《安城》這部書,都有可能提茅盾文學獎。茅盾文學獎,中國四大文學獎之一。它雖然與魯迅文學獎,老舍文學獎,曹禺戲劇文學獎并稱中國四大文學獎。但論影響力,論榮譽,論含金量,卻沒有能超過茅盾文學獎的。可以說,它是國內所有寫少篇小說的作家,最向往的一個獎。每四年,才會評選一次。以此,可以想象,陳實對《安城》這部小說的評價,究竟有多高。所以,如果陳青以前最欽佩的是自己父親。那么此刻這個人,就是程行了。因為此時寫出《安城》的程行,只有十七歲。她知道程行的生日,得到下個月,他才真正滿十八歲呢。“對不起,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程行看著她,然后說道。其實,這些天,程行能感覺到,陳青對自己跟前世已經不一樣了。從上次好幾次邀請他來她家吃飯,到這次卒業典禮上的那句道歉,還有那首《雨痕》,《雨痕》是當年程行表白唱給她的,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這首歌的意義。還有,在前世,驕傲的陳青哪里有給人彎腰道歉過。哪怕是她做錯了,也從來沒有這般過。更何況,她在籃球場受騙眾拒絕自己,雖然在前世的時刻讓自己在眾人面前失了面子,但并沒有做錯,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拒絕自己,是一件應該的事情。只是,不論她彎腰道歉也好,照樣此時真正喜歡上他跟他表白也罷。曾經也都已經是曾經。如果是前世的這個時刻,那時刻的程行聽到陳青的這句話,應該會很喜悅。但此時的程行,有著前世今生兩世的經歷,早就已經知道自己喜歡的人是誰,想要相伴一生的女孩兒是誰。所以不論是陳青也好,照樣李妍也罷。她們都很優秀,都是安城一中無數男生夢寐以求的女生。但這些,都跟他無關。擁住那盞青燈明月,才是他此刻所需要做的事情。跟陳青那句大聲的表白相比。兩人此時的談話聲音很小。姜鹿溪聽不清他們在說什么。直到兩人的談話中止,陳青的臉上忽然出現了一抹笑容,然后先一步離開了這里。只是,姜鹿溪只看到了陳青那臉上忽然出現的笑容。卻沒有看到陳青背著他們走遠了之后,那忽然落在青石板上的淚滴。愛不知何時起,悔不知何時生。但有些愛情,一旦錯過,就真的不會再存在了。看著陳青消散的背影,程行抬起頭望向了天上漸漸出現的那輪明月。在少年時期,喜歡陳青嗎?那時的程行肯定是喜歡的。但少年慕艾,總不會繼續太久。一個人,只有經由低谷,經由辛酸與榮辱,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姜鹿溪經歷過,因此知道愛情此刻并不適合她。哪怕心湖里早就已經不知不覺間,落滿了水。但心可以是熱的,但頭腦一定要清醒。這是姜鹿溪十幾年來的堅持。“聽夠了嗎?”樹葉簌簌,程行回了頭,望向了不遠處那顆白楊樹下的姜鹿溪。在校園里閑逛時,他曾看過車棚里的車子,姜鹿溪的車子還停在車棚里。因此他走出校園時,腳步并沒有走的那么快。
因為他知道,要不了多久,那輛自行車,終會從校園里騎出來,從他身邊經由。盛夏的安城,一片綠意盎然。所有的樹木,全都枝繁葉茂。清風關于炎天,是從來不惜嗇的。每一次微風吹起,總會吹動起周圍所有樹木上的葉子。姜鹿溪沒想到程行會突然望向自己。她驚慌的下意識的轉過了頭,卻忘了那顆白楊樹就在她的旁邊,她這一轉頭,腦袋便撞在了旁邊的白楊樹上。有些疼,姜鹿溪忍不住在自己被撞的額頭上揉了揉。程行:“…”他走了過來,然后問道:“撞到哪里了?疼嗎?”“不疼。”姜鹿溪搖了搖頭。“不疼你會來揉?”程行皺著眉頭問道。姜鹿溪正在揉著額頭的手停了下來。“先下來,我看看。”程行道。姜鹿溪搖了搖頭,道:“不用的,沒事。”程行就這樣一直看起了她。姜鹿溪受不了程行這種眼神,便從車子上下來,然后將車子給停好。“把額前的頭發給撩起來。”程行看著她道。“真沒事的。”姜鹿溪看著他道。程行這一次沒說話,而是伸出手,將她額前的少發給撩了起來。而不知為何,原本想躲閃不讓程行來碰自己的程行,看著程行那皺著眉頭和告急的臉,突然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樣,站在那里一動不動的讓程行撩起了額前的少發。額前的少發被撩起來,姜鹿溪整張臉便全都出此刻了程行面前。到目前為止,能如此近距離撫玩姜鹿溪整個清麗相貌的人,恐怕也就只有程行一個了,她的相貌的確很好看,小小的一張臉,卻很精致,絕對當得起傾國傾城這句詞語。只是原本光潔白嫩的額頭,此時卻在中心的位置處紅了一塊。程行就知道方才姜鹿溪被撞的應該不輕。如果不是很疼的話,她根本不會在自己面前來揉自己的腦袋。這是因為太過疼痛,忍不住下意識來揉的。程行看著那額頭上那塊紅腫的地方,有些心疼的用手在上面摸了摸,隨后他放下了手,然后說道:“都紅起來了,還說沒事。”感受到方才程行的手指在自己的額頭上劃過,紅腫的地方有些癢癢的,又有些疼,姜鹿溪俏臉通紅地說道:“真沒事啊,等回到家的時刻,用毛巾沾些井里的涼水敷一下就好了。”姜鹿溪以前也有撞到額頭過,而且有不少次都比這嚴重多了。那時刻她都會用毛巾沾些井里的涼水,用涼水來敷一下。其實她也知道用冰水冷敷是最有用的,但他們家里又沒有冰塊,哪來的冰塊可以用?程行沒說話,而是騎上了她的車子,道:“坐上來。”“來,來哪?”姜鹿溪問道。“哪那么多廢話?叫你坐你就坐。”一想到她上次倔強的一個人騎著自行車回家,導致兩人有好少一段時光沒有碰頭,程行就有些來氣。看到程行一臉兇巴巴的樣子,姜鹿溪不敢多問了,乖乖地坐上了車子。不知道為什么,姜鹿溪感覺程行很討厭她。迥殊是這一次碰頭之后。而一想到方才陳青穿著短裙,在他面前舞蹈,最后又笑著離開的樣子,姜鹿溪心里就莫名的有些難受,像是有一把刀子插進心臟,又狠狠地擰了一圈一樣。雖然陳青的裙子已經及膝,算不上短裙了。但在姜鹿溪眼里,那就是短裙,迥殊是提起裙擺的時刻,一雙大腿和小腿基本上都裸露在程行面前了,而且陳青還不知羞的穿了一個能把腳基本上都能暴露在外面的高跟涼鞋。雖然她穿著挺好看的,但是這樣的穿著也太暴露了。程行就很喜歡看女孩子的腳,所以方才肯定看了。而陳青最后表白之后又是笑著離開的。恐怕程行已經答應他了吧。其實這樣不是挺好的嗎?這樣程行就不會來打擾自己了。但為什么心里會那么痛呢?姜鹿溪的腦子從來沒有像此刻那般亂過。而等她腦袋清醒一些時,向著周圍望過來的時刻。便發現程行帶著她來到了一家醫院。“下車。”程行道。“哦。”姜鹿溪走下了車子。程行將車子在門口挺好,然后便想帶著她來醫院。而姜鹿溪看著程行帶著她向著這家小型診所走過來時,她便直接停下了腳步。“不用來醫院的,真沒事的。”姜鹿溪停下來道。程行沒說話,直接拉住了她的手。只是不知道時隔多久之后,程行再一次牽住她的手。但跟以往幾次不同的是,這一次姜鹿溪反應的迥殊強烈。她用了很大的力氣,直接就掙脫了程行的手。程行不解地看向了她。這一次的程行,是真的不解了。自認識她以來,不管是第一次,照樣此前的那一次,又或者是自己想要讓她把書放在教室里,強行把她拉出來她掙脫的那一次,這些,都沒有此刻姜鹿溪掙扎的強烈。“你已經答應了陳青,跟陳青在一起了,就不能再牽我的手了,而且,你方才也不該隨便撩我的頭發,摸我的額頭的,你這樣是對陳青不忠的。”姜鹿溪看著他認真地說道。“我什么時刻答應陳青的?我答應陳青什么了?”程行望著她不解地問道。“方才陳青不是向你表白了嗎?你不是答應她了嗎?”姜鹿溪問道。“她是向我表白了,但是哪只眼看見我,或者是哪只耳朵聽到我答應她的?”程行皺著眉頭問道。“她方才走的時刻不是笑著離開的嗎?”姜鹿溪問道。“她笑著離開就是我答應她了?那我此刻叫你一聲老婆,你是不是就立馬成為我老婆了呢?”程行沒好氣地問道。“不,不一樣的,她笑著離開,肯定就是你答應她了啊,不然誰表白被拒絕,會是笑著離開的啊?”姜鹿溪小聲地問道。想到程行方才說的老婆什么的,她的俏臉又有些發燙。“那是因為你不了解她。”程行道。“我當然沒有你了解了。”姜鹿溪抿了抿嘴,看著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