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紹恒微怔:“…在你那里?”
“對,在我這里,在我旁邊的床上。”何之初心情惡劣,說話十分不客氣。
他的話音剛落,霍紹恒面前電腦上的定位正好完成了。
顯示屏上出現的地址坐標,是B大何之初所住的教授樓…
霍紹恒面無表情看了看手表,已經是凌晨三點半。
他一下自己的專機,就驅車往顧念之所住的和平里小區這邊趕過來,同時開啟了專車上的衛星定位系統,查找顧念之的所在。
明知這個時候她應該在睡覺,還是一邊搜索,一邊撥打她的手機。
本來還猶豫這個時候給她打電話,會不會驚嚇到她。
沒想到真正受到刺激的是自己…
霍紹恒揉了揉額角,低沉磁性的嗓音隱忍克制:“…何之初,你別亂來。念之把你當親人…”
“我亂來?”何之初冷笑,一邊手上不停,給顧念之額頭上又換了一個冰袋,“我亂來又怎樣?總好過她每次陷入危險的時候,你都不在她身邊。——霍紹恒,我告訴你,別以為你已經把念之攥在手心里了。只要我想,分分鐘可以讓她離開你!”
“你敢?!”霍紹恒第一次完全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勃然大怒地吼了出來,他的右手緊握成拳,骨節咔咔作響,臉上一絲狠辣冷血的神情一閃而過。
前排開車的勤務兵范建嚇了一跳,下意識猛地一踩剎車。
防彈專車的車輪在高速公路上發出嗤啦一聲巨響。
霍紹恒回過神,深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讓自己很快平靜下來。
剛才那一瞬間的失態,似乎只是凌晨時分的錯覺。
前排開車的勤務兵范建覺得自己一定是缺覺缺得太厲害了,不僅有幻聽,而且出現幻視…
何之初聽見霍紹恒反應激烈,心情才好了一些。
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寶貝,會希望別人也捧在手心里。
如果不能,他會毫不猶豫奪回自己的寶貝。
何之初掛了電話,神情復雜地看著顧念之。
她的溫度已經降下來了,只有40度。
對于一般人來說還是了不得的高燒,但是對她來說,已經算是脫離危險,進入正常狀態…
捧著顧念之的一只手,珍惜地吻在她的手背。
她是為他而生,從她生下來,她就是他的責任。
他一輩子要珍而重之的寶貝。
寶貝到,他只想她好。
只要她過得好,他可以什么都不計較。
何之初知道自己從來不是一個大方的人,更不是一個高尚無私的人。
他手段兇殘,睚眥必報,從來不懂什么叫退讓和放手。
但在顧念之面前,他卻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圣人”。
如果老家的人看見他現在這個樣子,肯定跌破一地眼鏡啊…
何之初苦笑著將顧念之的手塞回被子里。
霍紹恒的手肘擱在車窗邊上,神情冷峻地看著車窗外的璀璨燈火。
帝都初春的深夜依然燈火通明,一派火樹銀花不夜天的景象。
他心急如焚,面上卻不動聲色,靜靜等著他的專車開入B大校園。
范建接受他的指令,從去和平里的高速公路上下來,拐到四環,再開半個小時,就看見了不遠處的B大南門。
夜空里,B大南門巋然豎立,高大樸素。
門前锃亮的鐵柵欄一字排開,沒法直接開進去。
范建在門口猛地摁了摁喇叭。
B大南門值夜班的門衛抬起頭看了一眼,被車燈晃得瞇了瞇眼。
再看看對方的車牌,門衛一下子清醒了,忙打了兩下燈,然后摁動按鈕打開鐵柵欄,放霍紹恒的專車進去。
跟著霍紹恒出行的是一個車隊,前前后后有七八輛車。
不過只有他的防彈專車進到學校里面,別的車都靜靜地停在馬路邊上。
黑色的軍車自帶莊嚴肅穆的氣場,一輛輛龍盤虎踞,震懾得來往車輛都忍不住放慢了速度。
霍紹恒來到何之初所住的教授樓下,再一次撥打了顧念之的手機。
何之初握著手機走到窗邊,掀開窗簾往下看了看。
教授樓前的路燈下,停著一輛改裝過的黑色悍馬軍車,比一般的悍馬SUV要長闊高寬,底盤更加結實,據說跟坦克裝甲車所用的鋼板一個型號。
何之初接了電話,不再跟霍紹恒計較,沉聲說:“念之生病了,在發燒。”
他想了想,推開車門下車,“我上來看看。”
“霍少將日理萬機,還是去執行任務吧。”何之初譏嘲出聲,悠悠地說:“如果念之這一次熬不下去了,我會代你上三炷香,她就能瞑目了。”
霍紹恒臉色黑如鍋底,反腿一腳狠狠將車門踹得關上了,發出一聲轟響。
他頭也不回地往教授樓大堂快步走過去。
何之初扯了扯嘴角,放下窗簾,收了手機,自己去廚房煮咖啡。
門鈴響起來的時候,何之初剛把咖啡豆放進咖啡機里。
他打開咖啡機的自動檔,然后去給霍紹恒開門。
大門一開,一只拳頭夾雜著呼呼風聲毫不留情地劈面而來!
何之初雖然有心理準備,也訓練有素,但依然沒有躲過這一拳。
左眼側被刮了一下,眼角瞬間青紫。
他這才發現,那一次他跟霍紹恒打斗,霍紹恒還是容了情的…
何之初心念電轉,往右急退,同時左腿飛起,往霍紹恒胸口猛踹過去。
霍紹恒如果要躲開這一腿,就不得不后退,那時候他就能趁機再把門關上,給這個不知好歹的人一點顏色瞧瞧!
沒想到霍紹恒右臂橫在胸前,穩如泰山,猛地往上舉起,扛住他的飛腿,順勢往前一掀。
結果,不得不后退穩住身形的,就變成何之初了。
趁著何之初往后退的機會,霍紹恒已經進到屋里,往顧念之所在的客房沖了過去。
等何之初站穩腳步,霍紹恒已經進到客房里去了。
何之初冷笑著抹了一把嘴邊的血,順手關上門,進自己的臥室查看傷勢去了。
霍紹恒來到顧念之所住的客房,一進門就看見她裹著被子安安靜靜睡在床上,額頭上還隔著一個小小的冰袋。
她氣息平穩,眉目舒展,飽滿豐潤的菱角唇帶著自然上翹的弧度。
除了臉色過份蒼白,看不出是生了病的樣子。
霍紹恒在門邊看了一會兒,才慢慢走到顧念之床邊。
彎腰下去拿開冰袋,霍紹恒用手背探了探顧念之的額頭。
明明搭著冰袋,她的額頭還是一片滾燙。
霍紹恒抬眸四處看了看,看見一個家用小急救藥箱放在不遠的地方。
藥箱半開,應該是何之初用過的。
霍紹恒走過去,從里面找出電子溫度計,拿過來給顧念之測了一下。
40度。
還好,霍紹恒也松了一口氣。
他是見過顧念之“爆表”的溫度的,所以40度對她來說,確實“還好”。
可發燒最損元氣。
哪怕對顧念之來說,40度不算是最高溫度,但她的身體經受的折磨和普通人是一模一樣的。
唇瓣干枯破裂,像是萎敗的花,脆弱得如同一片羽毛,只要一陣風吹過,馬上就會飄散得無影無蹤。
想到何之初剛才說的“代他上香”的氣話,霍紹恒有些眼酸。
他緊緊抿著唇,把冰袋放回顧念之額頭,再探手到被子里摸了摸她的后背。
還是一片滾燙,沒有出汗。
不出汗就不會退燒。
霍紹恒本來是想帶顧念之回去,但看見她這個樣子,他不可能就這樣帶她走。
何之初走了過來敲了敲門,在門口說:“我做了咖啡,你要不要喝一點?”
霍紹恒一點都不困,而且也不會隨意在外面吃喝,他擺了擺手,“不用了,謝謝。”
何之初并不意外,自己端著哥倫比亞黑咖啡過來,坐在另一邊,毫不客氣地問霍紹恒:“念之今天去接待德國訪華團,是你讓她去的嗎?”
他一眨不眨地看著顧念之,緩緩搖頭說:“如果我說不是,你信嗎?”
“我信,我為什么不信。”何之初聳了聳肩,“萊因茨都來了,如果你還讓她去接待德國訪華團,那我真是看錯你了。”
萊因茨是什么人,何之初和霍紹恒都心知肚明。
他們倆打死也不信萊因茨對顧念之有任何真心。
都是男人,逢場作戲幾乎是與生俱來的天賦。
如果顧念之真的是沒有見過世面的小姑娘,分分鐘被萊因茨趁虛而入。
霍紹恒想起在C城大屏幕上看見的那一幕,心中的郁悶之氣揮之不去。
不過他不會在何之初面前提這種事,只是問:“那何教授為什么要去議會接念之?”
他的問題犀利直接,何之初一時啞然。
過了一會兒,他才慢悠悠地說:“我就看不慣萊因茨裝模作樣的樣子,我要不去,今天這樣照顧念之的,就是萊因茨。”
霍紹恒倏然抬頭,看向何之初,聲音黯啞,“你說什么?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萊因茨跟顧念之在宴會上碰個杯也就算了,怎么就到了登堂入室照顧她生病的程度了?!
霍紹恒想不通自己錯過了哪些線索。
“…念之看見了C城的極光,對她刺激很大。”何之初簡單地說,“前半夜做噩夢,一直叫爸爸。”
這是第一更。今天還是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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