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四個警察聽了她的話,笑了一下,“這位女士,警察部門的工作不分晝夜,一天24小時,一年365天從不休假。”
顧念之被噎了一下。
好吧,執法部門肯定是這樣,一天24小時,一年365天,不管什么時候都有人值班。
顧念之低頭又看了看法院簽發的逮捕令,說:“這逮捕令是下午四點多簽署的。”
距離夜玄他們下飛機,也就兩個小時。
“對,原告是個單身女性,非常害怕被告回來之后會繼續對她施暴,知道被告今天回到帝都,所以特別向法院申請特別執行。”女警彬彬有禮地向顧念之解釋,“我們按照她提供的被告可能存在的地址,從下午四點半一直找到現在,才找到他。”
幾個警察盯著夜玄高大的身軀,很是警惕。
女警拿出手銬,要給夜玄銬上。
“慢著。”顧念之出言阻止,“你們的證件呢?”
四個警察拿出了自己的證件,給顧念之看。
好像不是做假。
顧念之的記性很好,看了一眼就把這四個警察的證件號碼、名字、地址和警局都記住了。
“他現在可以跟我們走了吧?”女警非常有耐心地又問了一遍。
顧念之當然不會讓這幾個警察就這樣把夜玄帶走。
開什么玩笑?
何教授出生入死才將夜玄從美國那邊帶回來,難道要在自己的地盤翻船?
顧念之笑嘻嘻地說:“你們稍等,我有幾句話要交代一下。”
那幾個男警察的耐心沒有女警好,臉色已經有些不好看了,“有什么話,等明天去警局再說。今天必須要把他帶走。”
顧念之本來還想客氣一下,此時見警察不耐煩了,也板起臉,說:“今天還有兩個小時,請你們稍等。”說著關上了門。
四個警察面面相覷,開始大力拍門,說:“你們別想逃跑!樓下都是我們的人!”
顧念之聽了,忙跑到陽臺上看了看,果然教授樓下是一輛輛閃著警燈的警車,陣仗真是不小。
警察拍門的聲音實在太大了,正在書房里密談的何之初和霍紹恒也聽到了外面的動靜。
兩人從書房走出來。
“出了什么事?”霍紹恒首先問道。
顧念之把夜玄的逮捕令拿出來給霍紹恒看,“來抓夜玄的。”
霍紹恒拿過來看了一眼,也注意到了逮捕令的時間,用手彈彈逮捕令,“還真是爭分奪秒。”
何之初冷了臉,“我是夜玄的代表律師,我去跟警方交涉。”
顧念之拉住他的胳膊,不想繼續欠他人情:“何教授,您已經幫我太多忙了,這一次不用您出面也能解決。”
殺雞焉用牛刀?
顧念之有把握馬上就讓法庭撤銷訴訟,她會證明這樁刑事傷害案不成立。
可關鍵是,警局抓人是爭分奪秒,但是法庭審案,卻是按期排班。
顧嫣然肯定也是想到這一點,所以豁出去了,打了個時間差,在法庭審案之前,就把夜玄弄出去。
等到了警局的拘留所,能操作的空間就大了。
隨時給他一個“意外死亡“都是有可能的。
顧念之記得霍紹恒說過,顧嫣然背后還有黑手,誰知道這只黑手藏在哪里?
在美國他們都能調動美國的四星海軍上將,可見這實力實在是不容小覷。
她其實很想自己做夜玄的代表律師,但是她的案子,夜玄是重要證人,如果她再做他的代表律師,會不利于夜玄做她的證人。
到底怎么辦呢?
顧念之的腦子飛快地轉著,想找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這時馬琦琦站了出來,“念之,如果你放心,今天由我來做夜玄的代表律師。”
“你?”顧念之有些猶豫,不是信不過馬琦琦,而是不想讓她扯到這潭渾水里面來。
馬琦琦忙說:“我也拿到律師執照了,雖然沒有上過庭,但今天只是代表夜玄跟警局交涉,應該沒有問題。如果要上庭,你再換律師唄。”
顧嫣然訴夜玄的刑事傷害案根本不可能到上庭的地步。
顧念之想了一下,還是搖頭:“他們要帶夜玄去警局,我想找的代表律師,應該一直陪著夜玄待在警局的拘留所,至少待一夜。琦琦,你是女孩兒,去警局拘留所待一夜不太方便。”
而且她不放心,擔心那個幕后黑手會連陪著的律師都不放過…
永遠不要低估敵人的瘋狂程度,特別是顧嫣然這種快要到窮途末路的人。
這是顧念之跟顧嫣然打過幾次交道后得出的慘痛教訓。
霍紹恒這時看了陰世雄一眼,“大雄,你陪著琦琦跟夜玄一起去警局。”
陰世雄精神一振。
他早就想這么做了,但是霍紹恒在這里,他不發話,他不能自作主張。
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
現在霍紹恒下了命令,他就能毫無顧忌地去陪馬琦琦了。
“是,首長!”陰世雄響亮地回答,然后跟馬琦琦和夜玄一起走到門口,拉開門,對門口四個不耐煩的警察點了點頭,“讓你們久等了。”
那四個警察也沒二話,拿出手銬給夜玄銬上,一人一邊握住他的胳膊。
馬琦琦走了過去,輕輕擋住那個女警,說:“我是夜玄的代表律師,請你們對我的當事人尊重一些。”說著,她握住了夜玄的左胳膊。
陰世雄也走了過去,握住了夜玄的右胳膊,將另外一個男警察擠到一旁。
律師陪同自己的當事人在一起,這是法律允許的。
不管是上法庭,還是去警局。
警察沒有多話,查看了馬琦琦的律師證,又看向陰世雄,“他呢?”
陰世雄正想說自己是馬琦琦的男票,馬琦琦已經嘴快地截住他的話,對警察說:“他是我的助手,為我工作。”
要陪著她去警局拘留所跟夜玄一起待一夜,光說男票是不行的。
警局那種地方,只有說是法律助手才能名正言順跟進去。
陰世雄也反應過來,閉緊了嘴,一臉嚴肅的樣子,頗像一名“男助手”。
顧念之忍著笑,朝他們揮了揮手,“明天見。”
又對四名警察說:“我明天就要法庭撤銷立案,希望你們不要為難他們。”
“呵呵,法院是你家開的?你說撤銷立案就撤銷立案?”一名男警察被顧念之說的有些煩了,也有些出言不遜。
“呵呵,警局是你家開的?你說抓人就抓人?”顧念之毫不客氣地懟了回去,她緊緊盯著那名說話的男警察,“我記住你的名字、警號,還有證件號碼、警局地址,我勸你最好離我的朋友三尺以外。如果他們這一夜有什么不測,我第一個告你。”
說著,顧念之把那男警察的名字、警號、證件號碼、警局地址,以及他的證件上所有別的內容重復了一遍,同時又把另外三名警察的證件重復了一遍,一個數字都不差。
這種攝影機般的記憶力震撼了四名警察。
他們互相看了看,沒有多說什么,但是對顧念之的態度好多了,對夜玄他們三個人也沒有剛才那種輕微的不耐煩。
霍紹恒沒有跟著走到門口,而是走到陽臺上,給趙良澤發了條消息,讓他調動特別行動司在警局的內線,盯著抓走夜玄的這個警局。
他們不是要妨礙警察執行公務,而是要確保那些有心要利用警局做文章的人,伸不出黑手。
顧念之還是不放心,跟著夜玄他們下去了。
親眼看著夜玄、馬琦琦和陰世雄三個人進了中間那輛警車,又看著那四個警察坐上去。
她用手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給馬琦琦。
馬琦琦笑著拿出手機朝她晃了晃。
兩人一個屋子住了這么久,已經有默契了。
很快,警車閃著警燈,從B大教授樓下開走了。
顧念之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樓前的空地上,有些茫然地看著警車消失的方向。
路燈還很明亮,但是在路燈照不到的地方,卻顯得更加黑暗。
她腦子里一時有些亂,也不想上去面對霍紹恒和何之初兩個人的針鋒相對。
一個人抱著胳膊,靠在樓前的廊柱上,思考著明天要如何向法庭遞交證據,讓法庭撤銷立案。
顧嫣然訴夜玄的這個“刑事傷害案”,本來就是顧念之為了給夜玄一個“引渡”的名頭故意扯出來的。
沒想到顧嫣然真是病急亂投醫,連顧念之的借口也敢拿來用。
真是…
顧念之忍不住想,顧嫣然到底隱藏了什么樣的秘密?
讓她能夠這樣孤注一擲?
她在樓下站了一會兒,直到覺得腿都酸了,才打算上去拿自己的包,回宿舍。
一轉身,看見何之初和霍紹恒兩個人站在她背后不遠的地方,只是一個左,一個右,中間恍若隔著楚河漢界,一條鴻溝不可逾越。
見顧念之轉身過來,霍紹恒先走了過來,手里拎著她的小包遞給她,“…是不是要回宿舍?”
居然這么了解她…
顧念之有些黑線地從霍紹恒手里接過自己的小包,雖然不太情愿,但還是抿著唇點了點頭。
“走吧,我送你回去。”霍紹恒伸出胳膊,自然而然地虛攬著她的肩膀,將她護在懷里,轉身對何之初揮了揮手,“何教授,你回去吧。我送念之回宿舍就好。”
何之初沒有動,也沒有說話,整個人的面容如冰雕般冷漠通透,他就這樣立在樓門口,看著霍紹恒攬著顧念之越走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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