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紫檀被帶走了,顧念之和陳列也離開了風紀組大樓。
陳列一路上都是恍恍惚惚,根本不能集中精神。
最后他不想回辦公室了,對顧念之說:“我回自己的宿舍休息一會兒,念之,你一個人回病房可以嗎?”
顧念之雖然已經不發燒了,但是陳列還不放心,想再觀察兩天,暫時沒有批準她出院。
顧念之點點頭,“陳哥,你好好歇一歇。”又說:“等你歇好了,我是不是可以出院回學校了?”
“嗯,等我回來再說。”陳列頭也不回地揮了揮手,轉到回宿舍的另一條小道去了。
顧念之一個人回到陳列的辦公室,在外面的單人病房里坐下,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葉紫檀被帶走了,大概永遠不會再回來了。
顧念之仔細想了想,發現自己對她并沒有多余的同情,可能她確實沒有點亮“打了左臉還把右臉湊上去”的“圣母”技能點。
也許是葉紫檀的最后一番話,把自己僅有的同情心都給扇沒了。
她靠坐在沙發上,一只手背蓋在額頭,默默地想著心思。
葉紫檀最后說的那番話,顧念之雖然當場懟回去了,但是她的心里完全沒有懷疑也是不可能的。
“那一次你被人qiang(強)bao(暴)成那個樣子,遍體鱗傷…”
葉紫檀的話一遍遍在顧念之耳邊回響,她回憶著往事,臉色漸漸變得蒼白。
顧念之記得很清楚,她雖然在大學同學馮宜喜的生日宴會上她是中了媚藥,但她在藥效發作之前,就找到了陳列。
陳列當時把她帶到了C城的特別行動司駐地。
她只是記不清到了特別行動司駐地之后發生的事。
等她醒來,已經是兩周之后了,而且她還因此錯過了何之初的面試。
如果葉紫檀說的是真的,那她只可能在特別行動司駐地失去記憶的那段時間內被人那啥過。
但是特別行動司駐地是霍少的地盤,這種事怎么可能發生?
不管從情理上,還是邏輯上,顧念之都覺得葉紫檀說的不是真的。
但葉紫檀又信誓旦旦看見她“遍體鱗傷”,而且她醒過來之后,確實是葉紫檀在照顧她…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還有,她明明記得,自己的第一次是跟霍少…
思緒一下子飛到她跟霍少的第一次,好像不是在床上,而是在浴缸里?
這就有些奇怪了。
那她到底有落紅嗎?
其實也沒有過去多久,可她就是記不清細節了。
煩躁地揉了揉眉心,顧念之順手拿起放在沙發的IPAD,點開游戲玩了起來。
心情不好的時候,只有游戲能轉移她的注意力。
霍紹恒從刑場回來,又不由自主去了駐地的醫務大樓。
帶著陰世雄來到陳列的辦公室所在的樓層,霍紹恒又在電梯口徘徊了一會兒。
陰世雄跟在后面走了幾步,突然福至心靈,一個激靈地想:念之這是在跟霍少鬧別扭吧?所以霍少一直沒去見念之…
那他跟去做什么?做大燈泡嗎?霍少就算是想哄哄念之都不好意思了。
陰世雄斷然決定不去了,“霍少,我去看看小澤那邊怎樣了,您能一個人去陳醫生的辦公室嗎?”
霍紹恒沒有回頭,抬手揮了揮,表示沒問題。
陰世雄松了一口氣,憋著一臉大八卦,跑去找趙良澤“交流”去了。
一向對霍紹恒言聽計從奉若天神的顧念之終于“造反”了,陰世雄激動得不能自已,非要跟人分享一向才好。
不能只有他一個人被嚇到,小澤也要被嚇一下。
獨嚇嚇,不如眾嚇嚇。
從電梯口到陳列辦公室的路,只有十來米,霍紹恒卻像是走了好久。
到了門口,他靜靜地看著虛掩的門,過了一會兒才伸手推開。
顧念之坐在沙發上玩IPAD,聽見門響,還以為是陳列回來了,頭也不抬地說:“陳哥,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休息好了?”
門口沒有人說話。
顧念之突然覺得空氣好像凝重起來。
她訝然抬頭,沒看見陳列,反而看見霍紹恒站在門口。
走廊上的燈從他背后照進來,投下高大的剪影,他就站在門口,深邃漆黑的眸子一動不動地凝視著她。
他們有多久沒見了?
顧念之一時想不清楚。
她看著他,卻發現自己沒有像以前一樣,一看見他就心花怒放。
相反,她一看見他,就想起了他和譚貴人從飛機上下來的那一幕。
那云淡風輕的笑,下意識的摻扶,還有順手接過的花束,一幕幕從顧念之腦海里掠過,僅剩無幾的留戀頓時被砸得支離破碎。
本來以為再看見他,會哭泣吵鬧,把自己的所有委屈都發泄出來再分手,可她發現自己心平如鏡。
對著霍紹恒點了點頭,“霍先生來了。”
霍紹恒抬眸看她,“…念之,你一定要這么生疏嗎?”
“…那叫您霍叔叔?”夠熟稔吧?
霍紹恒覺得喉嚨里堵了一口血。
他的唇角忍不住抽搐兩下,終于走了進來,順手關上門,走到顧念之身邊,鎮定問道:“你好些了嗎?”
“嗯,好多了,多謝關心。”顧念之關了IPAD,站起來給霍紹恒讓座,“您坐,要喝茶嗎?或者咖啡?”
霍紹恒兩手插在褲兜里,繼續問她:“身體還有哪里不舒服?”
“沒有,我很好。”顧念之彬彬有禮,“謝謝您帶我來陳哥這里。”
霍紹恒嘆了口氣,聲音越發低沉:“…念之,你別這樣…”
“我就是這樣的人,不好意思,不合您的想象。”顧念之轉了個身,目光清明地看著霍紹恒,“我其實也有話要找霍先生說,本來以為您日理萬機,要過一年半載才能撥冗接見我這個小蝦米,沒想到只等了一天就見到您了。”
“別鬧了。”霍紹恒伸出手,想要握住顧念之的手,“你知道我對你什么時候都是有空的。”
“…我確實不知道你什么時候有空。”顧念之退后一步,霍紹恒的手落了空。
顧念之以為自己會哭,但是她沒有,她也不想說得太尖酸刻薄,那樣好像在吃醋一樣,她不想繼續給霍紹恒留下這個印象。
也可能是她在霍紹恒那里的底子實在太差了,所以她無論怎么努力,他也只當她是在鬧別扭…
她在德國出生入死,在他那里卻只留下“鬧別扭”這個印象。
顧念之這時才覺得心酸了,鼻子澀澀的,淚意在眼眶里積聚,但是她沒哭。
低垂著頭深吸兩口氣,顧念之想起了葉紫檀說的話。
剛才一直在腦海里翻滾著的問題,面對著霍紹恒,卻怎么也問不出口。
不是不好意思,而是顧念之下意識覺得,以霍紹恒的能力和本事,他想忽悠她,是分分鐘的事。
所以如果真的要找答案,絕對不應該從霍紹恒這里入手,而應該從陳列那里入手。
陳列是大嘴巴,要從他那里套話,比霍紹恒這里容易多了。
顧念之想出了神,一時不察,被霍紹恒握住了手。
忙掙了一下,“放開。”
“念之,有話好好說。”霍紹恒用了一點力氣,拉著她在沙發上重新坐下來。
顧念之又用了力,終于掙脫他的手,轉頭就將IPAD拿過來,抱在手里,琢磨著自己應該快刀斬亂麻,長痛不如短痛。
霍紹恒看著近在咫尺的顧念之,很想抱抱她,但是看她碰一碰就要炸毛的態度,還是忍住了。
幾個月不見,再見面時卻是這個樣子。
霍紹恒支起手肘,靠在沙發扶手上,長腿懶洋洋地往前伸出,另一只胳膊搭在顧念之背后的沙發椅背上,虛虛地圈住她。
顧念之把那番話在腦海里掂了幾個來回,低垂著頭,終于艱難地開口了:“霍先生,這些年承蒙關照,我非常感激。”
“念之,看著我,我以前是怎么教你的?說話的時候不看著對方的眼睛,是不禮貌的行為。”霍紹恒鎮定自若地說,不動聲色往顧念之身邊又坐近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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