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咱們正要殺入敵陣,立下大功,為何就這么回去了?!”石昕的副將看了眼邵祺的大軍,憤憤不平道。
石昕立刻抬手阻止了她,“服從軍令,莫要多言。”
她自然也不是傻子,很清楚威國公臨陣將自己調回去,是為了成全侄女的戰功。
她淡然一笑,剛才自己率部起碼已經斬獲了上千巫番首級,戰功不算小了,還有什么不知足的?
還未走到筱關城下,她就聽到身后一陣人喊馬嘶,戰況似乎激烈異常。
她催馬進了城中,心中暗道:只要能擊退了巫番,安定國家邊陲,這戰功誰拿還不是一樣的?
等上了城頭,石昕遠遠看到威國公背影,立刻上前行禮,“拜見國公!末將幸不辱命,現已率部返回。”
威國公卻是毫無反應,只是死死盯著南面的戰場,臉色陰得能滴出水來。
石昕詫異地舉目遠眺,當即心中一沉,就見邵祺的大軍正反復沖擊巫番軍陣,卻如同拍在堅硬礁石上的海浪一般,一涌上去,又一退了下來,收效甚微。
嘗河之前放棄前隊人馬,就是做好了對付慶國主力軍的準備,不惜代價構建靈陣布防,故而邵祺的人數及士氣皆占優勢,但一時半會兒還真拿她沒辦法。
石昕皺了皺眉,向威國公拱手道:“國公,眼下仍是敵強我弱之勢,大軍深入敵陣,久攻不克必受反噬,還是讓邵將軍先退回來吧。”
威國公沉著臉不答話,若是現在召回邵祺,那么方才石昕的小勝便是近來筱關這邊最大的戰功了,朝廷一定會對她大加贊賞。
而石昕乃是大公主一系的人,讓她立功,便會對自己所支持的二公主產生不利影響。
就在此時,邵祺那邊經過反復不計傷亡的猛攻之后,終于在巫番陣線上撕開了一個缺口。
威國公心中一松,立刻道:“這不就打開局面了嗎?再等等看。”
忽然間,慶國大軍的側后方傳來暴雨般急促的腳步聲響,一名看上去只有十一二歲的人族女子渾身被黑色斑紋覆蓋,率領上千蠻族士兵狂奔而來。
邵祺轉頭望去,頓時嚇了一跳,不過好在敵人數量不多,威脅不算是太大。
她慌忙喝令變陣迎敵,分出了近三千士兵,組成十五個戰陣,排成一字長蛇陣擋在主力的西北側。
沒等她手下列陣完成,率領巫番援軍的年輕女子便一聲怒喝,如黑色閃電一般猛地刺入最近的人族軍陣中。
正是星莉!
昏暗的夜色之下,倉促應戰的人族士兵根本來不及反應,一個戰陣中的一百五十多人幾乎瞬間便被悉數擊殺!
星莉前日剛得知了空雷行“叛變”的消息,她心知他不可能反叛部族,那么只可能是那具身軀中原來的魂魄鎮壓了空雷行,奪回了身體控制權。
也就是說,空雷行此時或許已經魂飛魄散,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在反復爭奪身體的過程中,耗盡本源魂精而亡。
她與空雷行雖沒什么感情,甚至為了爭搶一個男人,終生都彼此怨恨著。但他們好歹也做了幾百年名義上的夫妻,相互間謾罵、鄙視之類的已成了習慣。
此時突然得知空雷行身死,她只覺得心里充滿了怒火,想要殺盡眼前的奉異人,為自己夫君報仇。
邵祺的手下慘呼不斷,雖說戰陣集合了眾士兵的靈力,足以對三海境強者構成威脅,但直到第二個戰陣被星莉屠滅,她們都還沒找到那個致命的敵人所在。
一個慶國戰陣中,靈力凝聚而成的銀色巨矛在軍官的操控下,猛地刺入增援的巫番軍中,頓時揚起一大片血雨,十多名蠻族當場身死。
星莉低喝一聲,縱身從那戰陣左側攻入,雙臂上的黑色斑紋大盛,如同撕紙一般,瞬間撕碎了擋在面前的兩排士卒。
終于有幾名軍官反應過來,舉刀從三面將她圍住,但她們哪兒是三海境中后期的星莉的對手?
幾人還未及施展靈術,便被一片黑色虛影拍在身上。那股巨力將她們瞬間砸成肉渣,血肉濺在附近士卒的身上,那一方戰陣立刻轟然潰散,眾士兵嚇得四散奔逃而去。
星莉身后的巫番士兵受她的鼓舞,頓時士氣大振,呼喊著涌入面前的人族陣中。
有星莉不要命地四處屠殺,邵祺派去抵擋的三千人很快就徹底崩潰,丟下了滿地死尸,哀嚎著開始抱頭鼠竄。
邵祺聽到身后的動靜,轉頭望去,立時驚得目瞪口呆。
此時她面前是巫番左軍主力,身后退向筱關的去路又被敵援軍堵死,今晚如同不能殺出一條血路,恐怕自己就見不到明早的太陽了…
她心中暗自分析眼前局勢,身后趕來增援的敵軍不知有多少,但估計八成是巫番中軍的精銳,恐怕很不好對付。
而面前的巫番左軍人數大約一萬五六千,與自己所部人馬接近,而且經過之前的猛攻,這些敵人正是士氣低落之時,似乎更容易擊潰。
她正猶豫間,卻忽然望見南面的星光之下,巫番軍陣正節節敗退,似乎有一頭上古妖獸正在其軍中肆虐一般。
到底是何人在攻襲巫番后背?她心中暗驚,估算了一下距離,只要自己大軍再向前一里多,就能和那個“上古妖獸”匯合。
屆時借助“它”的力量,自己便能穩住陣腳,姑母那邊肯定會再派大軍增援自己。
如此南北夾擊之下,說不定還能反敗為勝,擊破巫番左軍,而后順利返回關內。
邵祺心中計定,立刻揮手指向南面,高聲喝令:“都給我聽著,想要活命,就隨我一起向南!那邊有咱們的強援!”
慶國將士紛紛向南望去,果然看到那邊的敵陣被攪得烏煙瘴氣,的確像是有一支大軍正在攻擊那里。
眾人當即士氣大振,分出少部分兵馬轉頭抵擋星莉所率的援軍,其他人則瘋了一般地猛攻嘗河的防線。
所謂哀兵必勝,在上萬士卒的拼死廝殺之下,防線本已出現缺口的嘗河很快便已抵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