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曦微笑,“許揚能只身闖蕩那迷陣十多日,并以一己之力將其毀去,豈是一個煉氣五重的小子所能比擬。”
元長老面沉似水,“這左玉秋心胸狹窄,不敬師長,不知進退,今日便讓他吃些苦頭吧。”
空地之中,左玉秋撥動琴弦的速度越來越快,發出的“樂聲刀刃”也愈發密集,以至于圍觀的弟子們又向后退出來十來丈,以防自己被誤傷。
而許揚翩躚起舞,便將一次次的攻擊盡數閃過,看似閑庭信步,其實已開始有些吃力了。
受到左玉秋琴聲的影響,他動作比平時慢了數籌,這對使用靈舞的他來說,比其他人更顯不利,這種遲緩感,嚴重破壞了他平時習慣了的節奏。
而且左玉秋更不同于他在迷陣中對付的那些妖獸,不會只一味傻攻,而是在不斷尋找他的破綻和弱點,不時集中攻擊一點,或提前向空中出招,等他自己去撞,令他防不勝防。
許揚起初是想立刻祭出天宵針秒殺了事。但他第一次與人實戰,那種實實在在的壓力之下,他卻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暢快淋漓,同時對于靈舞也有了與之前不一樣的感悟。因此倒生出再多打上一會兒的念頭。
此外,他也考慮到,在數千人注視之下,大大咧咧地使用天宵針,會讓自己這張底牌變得毫無秘密可言,日后萬一遇到生死之戰,很可能對方會有提防。
于是他想了一個盡量偽裝天宵針的辦法,也需要略做準備才行。
左玉秋那邊則是不住冷笑,心中暗道:許揚,我知道你在靈舞上有些天賦,這破陣舞倒也練得純熟。我雖是不會施展破陣舞,但這舞譜我卻是背過,在離位上的防御最弱。
待我這凈星曲彈到第六處重音時,正可在離位斬你左腿,而后趁你重心不穩無法閃避之際,再斬你右腿。
若是兩位長老阻攔得慢了,說不定還能帶下一條胳膊來!
許揚,你后半輩子就在懾逆嶺的苦工房里后悔去吧!
就你這張俊俏的小臉蛋,看管苦工的外門女弟子定會將你晝夜蹂躪,不得稍歇!
惹我左玉秋,就是你這輩子最大的錯誤!
而許揚那邊,在蘊含靈力的琴聲中踏步、揮手、轉腰,發現自己越來越吃力,好幾次差點兒無法跟上節奏,而被“刀刃”擊中。
他皺了皺眉,正準備用天宵針結束戰斗,卻忽而心中一動,不由想起了前世的街舞來。
街舞也有一系列的基礎動作,但跳舞之時完全沒有什么固定套路,全憑舞者自己跟隨音律發揮,卻往往能夠產生令人目眩的組合。
而自己此時拘泥于破陣舞套路,縱然手腳束縛極大,卻仍要將每一個動作都徹底做到位,這有必要嗎?
他正想著,右手就因為慢了一瞬,而很難趕上破陣舞應做的姿勢了。
他手隨心動,隨意使了個感覺最靠譜的靈舞動作,立時將慢下的半拍補上,而且并未出現什么破綻。
許揚感覺自己好像摸到了點兒什么,當即將舞譜全部拋諸腦后,只按照破陣舞的感覺,隨心所欲地施展起來。
他沉浸在靈舞的玄妙之中,一連好幾個動作,都是憑感覺隨手修改,卻絲毫沒有改變破陣舞勾畫靈陣的節奏,而且更好的應對了左玉秋的攻擊,比之前更顯游刃有余。
片刻,左玉秋的琴聲一陣高過一陣,已是第五次提升音調了。
許揚那邊心無旁騖,心中那種隨心所欲的感覺越發清晰起來,靈陣的勾畫速度也比平時快了好幾成。
在他又一次撤步轉身間,靈陣最后一角構建完成,三根光芒四射的白色靈箭從陣中激射而出。
許揚當即目光一凝,抬手擲出天宵針,位置正隱藏在三根靈箭之間。
左玉秋不由大驚,這破陣舞怎會完成得如此之快?!
他慌忙漏過三個節拍,直接彈奏第六處重音,隨著“叮”一聲脆響,一道比之前凝實數倍的“樂聲刀刃”朝許揚辟出,似乎輕易就能將那三根不起眼的靈箭淹沒。
他嘴角勾起冷笑,最多練氣入門的程度,能在自己面前堅持了十幾二十息之久,已算是極為幸運了。
不過,這一擊必會讓你血濺當場!
左玉秋笑看著那三根靈箭,就算樂聲刀刃沒將其擊碎,自己也有超過十種辦法防住或是避過。
是優雅閃避,還是裝作毫不在意地凝聚靈力硬擋?
他正在猶豫間,卻忽見那三根光芒四溢的靈箭中間,有個黑乎乎的東西鉆了出來了,速度比靈箭快了十倍不止!
快得令他絕望!
不可能,以許揚的修為,怎能使出如此凌厲的一擊?!
他來不及多想,只能勉強將靈力聚于胸口,也就是那道黑影所指向的位置,雙眼因驚恐而睜到了極致。
下一刻,一個人影從圍觀的弟子中驟然閃出,速度竟遠比那道黑影還要快,瞬間便擋在了左玉秋面前。
而后,那人探手向黑影抓去,口中低斥一聲,“落!”
但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那黑影絲毫未受影響,徑直刺穿了她的掌心,繼續朝她前胸飛去。
那人大驚失色,想要閃避卻又不愿將左玉秋給亮出來,最終猛地咬牙,將靈力瞬間貫入懷中的一塊翠玉之中。
那翠玉“呼”地飛出,瞬間漲到四尺見方,表面幽光流轉,和那道黑影狠狠撞在一起,發出“當”一聲巨響。
“曹師侄,你做什么?!”元長老臉色大變,抬手將一只木鐲向那翠玉擲去。
而紀林縈手中的碧羅藤也已朝許揚面前擋去,但顯然來不及攔住那塊翠玉。
然而,令所有人驚呆的一幕出現了。
那塊四尺高的玉塊似乎遇到了一股巨力,只飛出了不到一丈,便已力竭,重重地砸在地上。
許揚暗暗皺眉,翻手找回天宵針,踏靈舞舞步向側后方退出數丈,讓自己處于呂長老的保護范圍之內,這才抬頭望去。
就見一名顴骨凸出,臉頰消瘦的赤發老婦,正按著沾滿鮮血的手掌,擋在左玉秋面前,臉上盡是無法相信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