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中午時分,許揚渾身布滿大小傷痕,看著眼前被藤條綁成了粽子的戾指鼠,大口喘著粗氣。
為了算計那頭金斕蜧,他剛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活捉了一只妖獸,然而自己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渾身上下十幾處傷口,不過好在有金極甲護體,倒是沒什么致命的重傷。
他從身上取出一粒傷藥丟進嘴里,頓覺傷口不那么疼了,不禁搖頭嘆道:“難怪馭異殿的妖獸賣那么貴,原來逮活的這么麻煩,比擊殺一頭能多費十倍工夫。”
其實他在剛才的搏斗中還打斷了妖鼠的一條腿,根本達不到能在馭異殿出售的標準。
這戾指鼠雖被綁著,但仍是不斷掙扎,瞪著一雙小眼睛“吱吱”怒叫。
那頭妖莽毛病挺多,綁成這樣也不知道它吃不吃?許揚思忖著摸出一包三絕軟筋散,斟酌了一下,分出十分之一塞進戾指鼠嘴里。
片刻后,妖鼠仍在拼命掙扎。
許揚皺了皺眉,又喂下十分之一。
還在扭動嘶叫。
繼續喂…
直到給妖鼠吃下半包麻藥,它終于老實了。
許揚試著解開它腿上的藤條,兩條粗短的鼠腿只是無力晃動著,看樣子絕對跑不了了。
他放心解開巨鼠身上所有的綁縛,只在其前腿上栓了根青藤,又做了些手腳,便再次拖著朝矮山走去。
為了減少任何會被金斕蜧懷疑的舉動,這次許揚連狼煙符都不打算用了,而是催發了仙霧符,壯著膽子將妖鼠一直拖到距離那片梵霞草一里左右。
忽然間,山坡上發出一陣沙沙聲響,許揚當即毫不猶豫地就地一滾,藏到了一塊山石后面。
幾乎是同時,一條足有籃球場那么長的巨蟒迅速游來,沖那只戾指鼠吐了吐信子,狐疑地圍著轉了一圈。
許揚距離那妖莽僅僅三十丈遠,緊張得連大氣都不敢出,心中卻在不斷默念:吃啊!快吃啊!
那只戾指鼠更是嚇得半死,拼命掙扎,但在麻藥作用下只是四肢亂蹬,連站都站不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妖莽終于禁受不住妖鼠斷腿上血腥味的誘惑,張口將這只“活蹦亂跳”的獵物吞下,卻壓根沒發現塞在鼠耳里的小紙包,而后悠然返回了山泉旁。
“搞定!”許揚強按下心中狂喜,因為不知道妖蟒的胃液多久能將紙包消化掉,所以也只能耐下性子靜等,同時默默計算著仙霧符效果結束的時間。
只過了一炷香工夫,那頭金斕蜧突然開始焦躁不安起來,在地上來回翻騰,搞得大量山石滾落而下。
又過了不到半柱香時間,妖蟒終于安靜下來,肚皮朝上攤倒在地,除了腹部微微起伏,全身再無一點兒動靜。
許揚只知道三絕軟筋散能將七八階的妖獸麻翻一個時辰,但對十階能起效多久就不清楚了,當即手腳并用,以最快的速度伏身爬過最后的一里,終于來到了山腰間那個水潭旁。
果然如他所料,這山泉極為清澈,沒有一點兒暗紅色絲線的痕跡。
他不敢耽擱,立刻取出備用水袋,緩緩探入水潭里。
等裝滿了一袋水之后,他立刻將目光投向二十丈外的梵霞草,不由眼前一亮——之前大概是海燕離得遠沒數清楚,還是傻鳥不識數,這里隨表掃一眼,就已看到了二十株以上的靈藥!
他心中默算,一株四刻清靈液,這一大片起碼能賣八十刻!
我去!這次是真的發了!
他小心翼翼地朝靈藥叢挪去,眼看距離最近的一株梵霞草僅剩不到七尺,卻忽聞水潭后面的山洞中傳出一個女子的聲音,“大涌,你怎么了?!”
那聲音極為難聽,像是說話的同時還在便秘,而且鼻子還因為感冒,有些不通。
這兒怎么會有人?!許揚又驚又疑,忙謹慎地伏下了身,朝發出聲音的方向望去。
就見一個人影從山洞中掠出,等許揚看清楚她的樣貌,不由瞪大了雙眼——那女人長了一個足有二尺長的脖子,腦袋卻很扁,臉上一對豎瞳,闊口,沒鼻子,只在嘴和眼睛之間開了兩個小孔。
女子毫無懼色地來到金斕蜧近前,伏身抱起蛇頭,充滿關切道:“你這是怎么了?”
她見巨蟒沒反應,當即吐出細長且分叉的舌頭,在它身上舔了舔,這才舒了口氣,“妖力充裕,氣血旺盛,應該沒大礙…你這是,中毒了?”
當許揚看到她那分叉舌頭的瞬間,就覺頭皮一麻,立刻想到一種可能:身具人形,卻又有諸多蛇的特征,還和妖蟒如此親近——那么這貨很可能不是人類,而是頭真妖!
真妖,那是超越十階妖獸的妖類強者!靈智極高,能夠化為人形,實力更是恐怖,普通七脈境的強者和真妖一對一搏殺,那都是負多勝少。
許揚心中苦澀,原來這鬼地方不止有一頭十階妖獸,竟還有一頭真妖!
那頭真妖突然怒吼一聲,一股猶如實質般的氣浪涌來,震得許揚丹田之中翻江倒海,腦子里嗡嗡直響,差點兒噴出一口血來。
他頓時將梵霞草什么的全都拋到了九霄云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趕緊離開此地,保住小命要緊!
他幾乎是把臉埋在泥土里,一小步一小步地朝山下挪動,又聽到那女人怒吼:“定是那些該死的人類,竟敢暗害我的大涌!若再讓我遇上了,必將她們碎尸萬段!”
那女人給“大涌”灌了幾口清水,見它“中毒”癥狀并不算重,當即又在周圍探查一圈,而后凝神守在了它的身旁。
許揚眼皮又是一跳,那“女人”所掠過之處,距離梵霞草叢已是極近,剛才若非自己立刻退離,很可能就會被她逮住!
二里多的山路,許揚足足蹭了半個多時辰,才總算到了山腳下,仙霧符的效果已經快要結束了。
他朝山上瞥了一眼,沒見有什么異樣,便立刻招呼海燕,轉身疾馳而去。
許揚感覺自己兩世為人,還從沒像今天這么緊張過,等跑到五六里開外,他渾身上下已被冷汗浸透。
他扶著一棵小樹,好半天才喘勻了氣,卻覺腰部一陣清涼,忙伸手摸去,當即臉色一變,好像儲水袋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