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醫生!”
“啊?”年輕的醫生猛然回過神來,“干啥?”
“手術刀。”一旁的護士捧上手術工具,滿臉關切地詢問,“您哪兒不舒服嗎?”
“沒、沒有。”那醫生恍惚地向四周看了一圈,白色的手術燈,嶄新的電腦,升降手術臺。
我X!這是在手術室里!他心中興奮地吶喊,原來我沒穿越啊!
他忙收斂起情緒,抓起手術刀,低頭微笑道:“同學,我們醫院現在暑期大酬賓。機會難得,你還有沒有朋友想做手術的?第二根半價!
“沒有啊…哦,那算了。”
他一面說著,一面準備繼續給病人做環切手術,誰知他剛擺好姿勢,身旁卻突然光芒大作,不遠處傳來護士的尖叫聲,“啊——”
年輕醫生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被一股詭異的力量拖入那片光芒之中。
由于他憑空消失,原本握在手中的手術刀垂直掉落,正好扎在病人原本應該環切的部位。
又是一聲慘叫,“啊——”
許揚騰地從草堆上跳了起來,擦去額頭冷汗,發現自己仍穿著古裝,身處一片荒郊之中。
“原來并沒回去…“他遺憾地搖頭長嘆,“又夢見那時的情形了。”
一年多之前,還是一名外科醫生的他,便是如夢中那樣穿越到了這個名為神持界的異界,成為了鳳鳴城的豪族許家家主的獨子許揚——一個俊美無雙,卻沒什么修煉天賦的少爺。
“奶奶的,別人穿越都是絕世天驕,威震寰宇,大殺四方。老子穿越卻穿到一個女強男弱的破地方,周圍還有一群‘金剛’…”
許揚高聲咒罵著,但既然人還在神持界,那就還得接著逃。
他邁開沉重的雙腿,繼續向西而去。
一直逃出百十里外,一座規模比鳳鳴城略小的城池出現在許揚眼前,四下里行人川流不息,車馬連綿,倒是極為繁華熱鬧。
他掃了眼城頭“古江城”三個大字,仔細確認沒有疑似抓捕自己的人,這才小心翼翼地湊到城門下,也沒看到自己的“宣傳海報”,終于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腹中早已顆粒無存,他快步進城,一眼就看到附近裝潢最為豪華的酒樓,當即毫不猶豫地沖了進去。
許揚好歹也當過一年多的富家少爺,對高檔酒樓那是門清。
他熟門熟路地拐進了三樓雅間,落座,抄起桌上的香茗先灌了幾大口。
一名樣貌端莊,手持菜單的年輕男子立刻殷勤地跟了進來,正要熱情招呼,目光卻落在許揚怪異的妝容,以及皺巴巴且不合體的衣服上。
“這位姑奶奶,我們‘廣聚樓’各種山珍海味、美酒玉釀俱全。”店伙計刻意加重了“廣聚樓”三個字,那意思,這兒可不是隨便誰都吃得起的地方,而后又試探著遞上菜譜,“您看,要點些什么?”
許揚連菜單摸都沒摸,張嘴就來,“我要‘清炒千雀舌’‘干煸虎尾’‘靈芝煨玉露’‘百珍飛蛇肝’…”
他也是餓急了,瞬間報出八九樣美味珍饈,又連連催促,“快點上菜!”
店伙計聞言一愣,暗道:看這位小姐從容自若的架勢也不像是說相聲的,這各種菜名報得如數家珍,肯定經常出入高檔酒樓。至于衣著和妝容…嗐!富貴人家的審美嘛,很難說的。
于是他點頭哈腰地應了一聲,“好嘞,您稍等!”
片刻,一大桌菜肴上齊,許揚當即甩開腮幫子,一通風卷殘云,噎得直瞪眼。
待掃完了飯菜,他翹起二郎腿,剔著牙對雅間外一揮手,“伙計,結賬!”
“哎,來啦!”店伙計滿臉堆笑地進來,搓著手,躬身道,“您還吃得滿意?這飯錢統共二百兩,您頭回來,打九折,一百八十兩。您看是付銀票還是金葉子?”
“銀票。”許揚想都沒想,探手從懷里摸出一疊東西,卻愣在了當場。
那十多張銀票竟粘在了一起,硬如木板,上面的字跡也模糊不清,宛如在洗衣機里攪過又烘干了的衛生紙。
他很快反應過來,自己這一路狂奔不停,身上的衣服早被汗水浸透過幾十次,銀票肯定是被汗水泡了!
我去,這么貴重的東西竟然不防水?!
這也難怪,他作為富家少爺很少自己掏錢付賬,還真沒摸過幾次銀票。
那店伙計忙出言安慰,“客官別急,開具銀票的票號有留底,您去對照一下就能補上。要不,我讓人備車送您去?”
快拉倒吧!許揚心中叫苦,票號可在鳳鳴城里,這會兒回去?那城門口等著自己的人絕對賽過粉絲接機。
他將全身上下翻了個遍,最后投給店伙計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又眼睜睜地看著那年輕小哥轉身沖樓下嚷道:“掌柜的,有人付不起賬——”
“…”
不多時,一名高顴骨、薄嘴唇的干瘦婦女進了雅間,瞧一眼桌上的散碎銀兩,問店伙計道:“怎么回事?”
“回掌柜的,這位姑奶奶想用這個付賬。”伙計遞上那一摞“硬紙板”道,“還差一百七十四兩。”
掌柜的望向許揚,露出職業性的微笑,“客官,這銀票是哪家票號的?”
“…”
“您高姓大名,貴府在何處?”
“…”
“您可有親朋能來付賬的,我派人去請?”
“…”
許揚簡直欲哭無淚,心說哥們兒那也是鳳鳴城頭號豪門許家的大少爺,可偏偏說不得。
干瘦婦女頓時拉下了臉,一腳踩在凳子上,叫囂道:“霸王餐吃到老娘頭上了?你也不問問這廣聚樓是誰的產業?那可是城主大人!”
“…”
她見許揚一副“頑抗到底”之態,轉身向門外兩名壯碩的伙計招手,“來人,先給我狠狠揍她一頓,再送去后廚刷盤子!”
“是!”
許揚心里一沉,面前兩條路:其一,挨打,然后洗盤子,估計得洗好幾年。其二,報出自己名號,然后回許家和那群“大金剛”成親。
于是他果斷選了第三條路——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