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繼續說道:“那個婆子早就回老家去了,若是她知道掛在她家戶籍上的那對母女是暗門子,八成會給活活氣死。
里正還說,這對母女來的時候,林媽媽是北方口音,至于是北方哪里的,里正說不清楚,可是嬋娟卻是南邊的口音,也不知道是怎么湊到一起的。”
事情暫時也只能查到這里了。
次日一早,琉璃帶著二十來人,喬裝改扮離開了京城。
昨天晚上,柴晏讓人連夜把那兩副畫像臨摩了一份,早上他去刑部上衙,讓人把臨摩的畫像送去了青萍巷。
顏雪懷起個大早,正在指揮人收拾院子。
周掃塵讓人給她送信了,明天晚上,周大當家就能到京城了。
另外,此次與周大當家一起來的,還有她的小姑子李云盼。
顏雪懷早就從柴晏那里聽說過李云盼。
李云盼是李老幫主最小的女兒,當年她年僅八歲,便敢拿刀殺人,跟著三個嫂子和兩個姐姐,闖了李家水寨,手刃仇人,為父兄報仇。
除此以外,比殺人更令顏雪懷感興趣的,是李云盼將計就計,坑了仲家的事。
七皇子府的人把畫像送過來時,顏雪懷正讓人往李云盼的院子里搬花。
水仙和臘梅都是一大早送過來的,新鮮水靈。
顏雪懷不知道李云盼的喜好,但是只要不是花粉過敏,都會喜歡花草的吧,若是不喜歡,到時再把這些花搬出來就是,也不費功夫。
她擦擦手,展開其中一幅畫像。
畫像上是個三十多歲的陌生女子,容貌平平,是掉進人堆里看不到的那種,唯一能讓人記住的,便是她唇上那顆媒婆痣了。
這個是林媽媽。
顏雪懷又展開另一副畫像,她差點笑出聲來。
原本那張滿是油彩的臉,能讓她有似曾相識之感,可眼前這幅畫像,除了同是年輕女子以外,可以說是毫不相干。
是她的問題,還是畫師的問題?
顏雪懷不知道。
來送畫的是一位十四五歲的小內侍,姓竇,都叫他小豆子。
小豆子在潛邸時是皇后娘娘身邊的人,現在柴晏開府,皇后娘娘便把小豆子給了柴晏。
顏雪懷指著畫像問小豆子:“你家七爺還說什么了?”
小豆子已經得到柴晏的吩咐,早就等著顏雪懷問他了,現在便竹筒倒豆子,把七爺查到嬋娟和林媽媽的事,事無俱細說了一遍。
“七爺說了,讓姑娘不要擔心,這事交給他了,保證把那個嬋娟找出來。七爺讓奴婢把這兩副畫像交給姑娘,就是請姑娘看一看,可能想起些什么。”
原來如此啊,顏雪懷還能想起什么?若是她一直盯著那張油彩臉,說不定真能想起什么,可是現在看著這兩副畫像,她徹底沒有靈感了。
不過,這個嬋娟和那個林媽媽的所作所為甚是詭異,顏雪懷原本并沒有把那張油彩臉放在心上,現在卻來了興趣。
打發走了小豆子,顏雪懷便拿上那兩張畫像去了李食記。
后廚里正在準備食材,李綺娘則正在和人談生意,顏雪懷認識那人,是做海味生意的,李食記用的鮑參翅肚,大多數都是這家的。
顏雪懷等了半個時辰,那人才走,顏雪懷像魚一樣從門縫里溜了進去。
李綺娘見來的是她,笑著問道:“你來的正好,后廚有新鮮的牛乳,一會兒娘去給你煮一碗。”
大魏朝的人常喝的是羊乳,平時很少能見到牛乳。
“咦,居然有牛乳,哪來的?”顏雪懷大大咧咧地問道。
家里是開酒樓的,經常有上門賣東西的,顏雪懷嘴里這樣問,其實也沒有太在意。
李綺娘原本正在翻看帳冊的手指,卻絞在了一起。
顏雪懷熟悉李綺娘的這個動作,這是在思考。
她問啥了?
她不就是隨口問問牛乳是哪來的嗎?
這竟然還值得思考?
一個念頭忽然閃了閃,顏雪懷試探地問道:“國公府送來的?”
李綺娘的臉上浮起一抹淡淡的潮紅,就是當娘的被自家閨女撞破心事的那種感覺。
“嗯,國公府在城外的莊子里,養了不少牛,莊子里沒人喝牛乳,我那天就是隨口一說,說你不愛喝羊乳,沒想到國公爺就記住了,讓人牽了兩頭牛養在府里,今天早上酒樓剛開門,便讓人送了牛乳過來,還說以后每天都會送,給你和小滿喝。”
顏雪懷看著李綺娘,聽李綺娘把話說完,嘿嘿干笑兩聲:“娘啊,您替我和小滿謝謝國公爺,以后不用送到李食記,直接送青萍巷吧。”
李綺娘有些局促,嗯了一聲,便低下頭假裝去看帳冊。
顏雪懷找出嬋娟的畫像,推到李綺娘面前:“娘,您先不要看帳冊了,先看看這幅畫,這畫上的姑娘,您認識嗎?”
自從來到大魏朝,顏雪懷的生活幾乎與李綺娘是重合的,她覺得面熟的人,說不定李綺娘也是見過的。
果然,李綺娘看著畫像,仔細端詳,忽然哎喲一聲,道:“這畫像怎么有點像嬌姐兒?”
“誰?”顏雪懷沒有聽清。
“嬌姐兒啊,顏雪嬌,你經常和她打架的,你忘了?”李綺娘笑著說道,只要別和女兒討論有關國公爺的事,李綺娘便沒有心理負擔。
“顏雪嬌?”顏雪懷下意識地提高了聲音。
她對顏雪嬌的所有印像,全部來自原主的記憶。
自從她來到大魏朝,顏雪懷只見過顏雪嬌一次。
就是她和李綺娘從顏家逃出來的時候,她們要沖出大門的時候,顏雪嬌和顏景光,顏雪平,剛好聽到動靜走過來,那時顏雪懷的注意力根本沒在這幾個人身上,到了現在,她甚至不能確定,那天出來的人里面,有沒有顏雪嬌了。
“娘,我怎么記得經常和我打架的是顏雪平,顏雪嬌是挑撥離間的那個呢?”
李綺娘說道:“那倒是真的,不過你也沒有輕饒過她,每次都是她哭著去找老太太告狀。”
李綺娘說到這里,心里一陣疼痛,懷姐兒從小受了很多委屈,三個小姑娘每次打架,郭老太太從來不問青紅皂白,便對懷姐兒破口大罵。
顏雪懷察言觀色,見李綺娘眼圈發紅,猜到她又想起以前在顏家的事了。
顏雪懷便用夸張的口氣說道:“娘啊,這真是顏雪嬌?不會吧,這人是個暗門子,還有這張畫像,您也看看,這個是鴇子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