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黎寶淮與相關衙門,把各種文書全部辦妥,接到李綺娘書信的周大當家也到了京城。
李綺娘是實誠人,雖然顏雪懷手持江河令,可以調動船只,但是李綺娘覺得這件事還是要提前和周大當家說一聲。
可是李綺娘沒想到,周大當家不但親自來了,還給顏雪懷調撥了二十條船。
“姐,我的精力全都用在酒樓上,這酒水的事都交給懷姐兒了,她一個小孩子,管不了這么多船,再說,生意剛剛做,只要五六條船就足夠了。”
周大當家微笑:“現在用不了,以后若是還用不了,那這生意也就沒有必要做下去了,既然你們接了這酒水的生意,就要越做越大才有奔頭。至于懷姐兒,你不用擔心她管不了,我把掃塵留給她,剛開始時讓掃塵帶帶她,過個一年半載,就要讓她自己管著,二十條船并不多,當年我一接手,就是一百八十五條船。”
當年,周大當家的公爹、丈夫,連同小叔們,全部被族中親戚陷害而死,漕幫四分五裂,周大當家帶著妯娌和年幼的小姑,幾個十幾二十歲的年輕女子,帶著那僅存的一百八十五條船,縱橫江海,收復各個碼頭,建立起今日的大漕幫。
李綺娘卻是心頭一動,一個念頭浮了上來,她看著周大當家,正要發問,周大當家卻問她:“懷姐兒和七皇子的事如何了?”
李綺娘的思緒立刻轉了過來,她嘆了口氣,道:“兒大不由娘,看宮里的意思,倒似是沒有阻攔的意思,我現在就是擔心,懷姐兒若是真的嫁過去,以后就不能隨心所欲了。”
周大當家哈哈大笑,拍著李綺娘的肩膀,道:“莫非你還擔心你閨女出嫁以后,會被婆家欺負嗎?你那閨女可不像你,你或許還會忍氣吞聲,你閨女決不會。”
見李綺娘還是雙眉緊蹙,周大當家安慰她:“你我都是過來人,婚姻這種事誰能看一輩子?人都是會變的,七皇子會變,我們懷姐兒也會變,現在看著是極好的,過三五年、十來年、二十年后,誰知道是好還是不好呢?相反,現在看著不好的,誰能保證就是一輩子都不好?再說,鞋子是否合腳,只有穿鞋的那個人知道,婚姻也是,外人看的說的都不算數,只要婚姻里的兩個人自己才知道,想想你,再想想我,還有什么看不開的。”
昔年,周大當家與李家大郎青梅竹馬,相親相愛,誰不說他們伉儷情深,可是誰又能想到,李家大郎年紀輕輕便死于非命,美滿婚姻也不過只有幾年而已。
李綺娘嫁給顏昭石的十幾年,一個讀書一個賺錢,一個書讀得越來越好,考上舉人,另一個生意越做越大,把酒樓開進京城,小宅子按成大宅子,一家老小不愁吃穿,外人看了誰不說李老爺子眼光獨到,給女兒結了一門好親。
李綺娘苦笑:“個中道理我是懂的,可是私心里卻還是希望懷姐兒能過得比我好。”
周大當家握住她的手:“傻妹子,你才多大,你這一輩子還有很長,你怎么知道以后就不能過得好?我們連自己的將來都不知道,又何談別的?老一輩人常說,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們這些做長輩的,能給他們多少就給多少,對于他們的將來,我們只有寄望,卻不能全部參與。”
李綺娘的眼圈微紅:“姐,有你真好,你說上幾句,比我自己想上幾個月都有用,”
“這就是姐妹啊,姐妹不是相互訴苦的,而是要相互扶持,一起向前走。今天我勸你,明天說不定就是你勸我。”
顏雪懷并不知道那對姐妹關在屋里說了些什么,只知道柴晏又來的時候,李綺娘問了幾句他那皇子府的事。
柴晏受寵若驚,忙道:“我那座宅子雖然不算很大,但卻是今年剛剛翻新的,左右兩側的宅子都是空著的,方便隨時擴建。因為我還沒有封王,所以現在宅子就是內務府派去的人在管著,不過不會一直這樣,父皇的意思,二哥和我只要把親事定下來,便會冊封了。”
一定要讓岳母知道,他之所以至今沒有封王,不是他沒本事,也不是父親不喜歡他,而是他沒有訂親。
李綺娘一怔,她還真沒想到柴晏沒有封王,竟然是因為這個原因。
這么說來,若是柴晏和懷姐兒鐵了心要在一起,她這個當娘的,想要把女兒多留上一兩年也不行了?
“你可能也聽說了,我把酒水的生意全都交給了懷姐兒去打理,以后她少不得要拋頭露面,不但要和商賈打交道,因著要動用漕幫的船只,懷姐兒還要和江湖人往來。”
柴晏便道:“我不方便插手酒水的生意,但是懷姐兒做生意時若是需要,我一定會出手相助,至于拋頭露面這件事,我與懷姐兒相識于市井,我心悅她,是因為她的勇敢和大氣,當初在柿子胡同,若不是懷姐兒,而是換做尋常的大家閨秀,決不能保住葉老夫人,一旦葉老夫人被抓,局勢便會逆轉,我縱有三頭六臂,也無力回天,懷姐兒做的事,父皇知道,母后也知道,懷姐兒拋頭露面,但是懷姐兒不知要比那些遇事只會哭哭啼啼的閨秀們不知要強出多少。
伯母,我們家需要的,從來就不是只會在禮儀規矩上斤斤計較的婦人。”
江皇后有才女之稱,為了丈夫的千秋大業,她結交江湖人,暗中協助周大當家報仇血恨,統一漕幫。
太子妃看似嬌弱,卻在太皇太后讓柴浩進京時沒有哭鬧阻攔,義務反顧將兒子交給太子帶進京城。
端王妃將門虎女,端王身負重傷被包圍時,端王妃殺入重圍,九死一生,將端王救出生天。
就連含著玉匙出生的大公主,也換上布衣,用她過去閑來無事學過的醫術,帶上她的丫鬟婆子們,隱去真實身份,跟著醫官們在救護所里救治傷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