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綺娘回到柿子胡同,剛剛坐下,顏雪懷就給她端來了一碗羊乳。
“娘,您把羊奶喝了,加了綠茶,膻味小了,若是您不愛喝,那就忍一忍,這個能美容。”
李綺娘心里暖烘烘的,笑著問道:“你還懂這些?”
顏雪懷嘻嘻一笑:“這是莫語姑姑教我的。”
李綺娘固執地認為,工地那種地方不是小姑娘能去的,因此,今天就沒讓顏雪懷和呂英兒再去工地。
“娘,您還要在工地上待幾天?”顏雪懷問道。
“明天我就不去了,過兩日再去,我若是總在那邊,他們三個便總是立不起來,崔旭還要歷練,田桂花和溫繡卻都是能干的,要給他們會。”
李綺娘喝完羊乳,只覺得今天的羊乳格外香甜。
“今天鋪子里有什么事吧?”
李綺娘打量著女兒,那眼睛里的笑意藏也藏不住,一看就是有事,而且,還是好事。
“咱家鋪子里沒有事,不過,顏家出事了。”顏雪懷興奮地說道。
“顏家?怎么了?”李綺娘聲音平靜,顏家若是風平浪靜,李綺娘或許才會驚奇。
“咱們昨天一大早就去工地了,一整天沒有回來,外面的事全都不知道。昨天半夜的時候,飛魚衛把顏家,連同院子里住的鄰居一起抓走了,今天把女人和孩子放回來了,但是放出來的人里面,沒有一個是顏家的。”
顏家被飛魚衛抓走的消息,是今天早上珍珠帶過來的。
到了下午,珍珠又給送回來第二個消息,有人放回來,顏家人還在里面關著。
“飛魚衛?顏家怎么就惹上飛魚衛了?”
這真是太出乎李綺娘的意料了。
不僅是她,但凡聽到這個消息的人,就沒有不吃驚的。
對于普通百姓而言,飛魚衛只存在于傳說之中。
據說,飛魚衛是專門替皇帝抓人的,抓的都是當官的,只要是被飛魚衛抓走了,輕則丟官,重則滿門抄斬。
顏家雖然有個舉人,可也只是個舉人而已,在所有人看來,顏家還不配被飛魚衛抓走。
顏雪懷耐心解釋:“娘啊,那天被您打的那個浪蕩公子,您知道是誰嗎?”
“那是大太監衛明的親侄子,是親的,不是干親,也不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遠房親戚。”
“聽說他前陣子受了傷,這會兒正在新京養病,在此之前一直沒有出門,就是這兩天出來,便聽說了我那些流言。”
“這人原本就不是好東西,聽到流言便湊過來了,被五城司抓了,衛明能不查嗎?這一查就查到了顏家頭上。”
顏雪懷一口氣說完,李綺娘有點發懵,消化了一會兒,問道:“飛魚衛就是因為這個去抓人的?那會不會把你卷進去?”
顏雪懷笑了:“娘啊,您想,這又不是好事,難道要說衛明的侄兒聽信謠言,調戲良家子嗎?衛明能承認嗎?當然不能啊。”
“那是什么罪名?飛魚衛總要有個借口吧。”李綺娘忍不住抓住了女兒的,她閨女千萬不能被牽連進去,早知如此,那天她就應該把那什么衛葆一刀殺了,然后由她去給衛葆償命,也就沒有閨女什么事了。
顏雪懷感覺到李綺娘的心里都是汗,她這才意識到,自己是嚇到李綺娘了。
她不敢再賣關子,連忙說道:“飛魚衛說是抓奸細,把大雜院的人全都抓走了。”
“抓奸細啊。”李綺娘長長地吁出一口氣來。
罪名越大,就越是沒有她閨女什么事。
可是轉念一想,李綺娘又擔心起來:“那顏家怎會是奸細呢,飛魚衛的人只要一審就知道,到時審不出什么來,還是要放出來的,這個罪名太大,說了也沒有人會相信吧。”
李綺娘嘆了口氣:“除非有證據,人證,或者物證,再或者抓到現行,可那怎么可能,顏家哪有這個膽子。”
顏雪懷笑著安慰她:“惡人自有惡人磨,顏家那么不是東西,一定得罪了很多人,說不定到時會有人證。”
“人證?那怎么可能。”李綺娘笑著搖頭,忽然,她的眉頭微微蹙起,遲疑地看著寶貝閨女,“懷姐兒,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我能做什么?我一個小孩子,人畜無害,我能做什么?”
顏雪懷一臉的你冤枉我的小模樣。李綺娘只好解釋:“娘就是怕你去做證人,劉先生說過,子孫若是做證,即使行得正,也要毀了名聲,而且還會受人唾棄。”
顏雪懷忙道:“娘您放心吧,我保證不會去當這個證人,我保證。”
李綺娘見女兒說得認真,懸著的心終于放下。
其實李綺娘是多慮了,顏雪懷從沒有想過要去當證人大義滅親。
但是她沒有想過自己去做證人,可并不意味著她沒往這處想過。
珍珠帶回來的消息,放回來的人說了,他們就是被顏家連累的,誰讓他們倒霉,和顏家住了同一個院子呢。
次日一大早,一個女人走進了五城司。
五城司的人剛到衙門,就有個女人自稱是證人,要找飛魚衛,可是不知道飛魚衛的衙門在哪里,所以就來五城司了。
五城司的人,也是昨天才知道,前一日飛魚衛在鐵鍋胡同把整個院子的人全都抓走了。
大家關上門沒少罵娘,飛魚衛跑到鐵鍋胡同抓人,這擺明要搶五城司的功勞。
你們飛魚衛要抓人,有的是高門大戶等著你們抓,可你們跑到大雜院抓人,這不就是爭功嗎?
聽說有個女人要去找飛魚衛做證,五城司的人就不想理會,可是沒有想到,那女人竟然坐在五城司門口,哭嚎起來。
就是送個人去撫司衙門,這也不是什么大事。
這女人這么能嚎,讓她到飛魚衛嚎去,也給飛魚衛那幫家伙添添堵。
半個時辰后,這個女人便被送到了飛魚衛所在的撫司衙門。
女人自稱叫秀竹,不知姓氏,她是顏二老爺顏昭石的通房。
前不久,她從顏家逃了出來。
之所以會逃跑,是因為她發現顏家的大少爺顏景修私通裕王,是個奸細。
她很害怕,擔心會被顏家連累,這才逃跑。
對于這個忽然冒出來的證人,飛魚衛非常謹慎。
先是叫了幾個同住大雜院的鄰居認人,這幾個人全都證實,這個女人就是顏家的通房丫頭。
秀竹說道:“不僅是大少爺,還有大姑娘,奴婢親耳聽到,大少爺讓大姑娘多出門,多去結交大官家的小姐,這話,大太太也說了。”
你殺了我兒子,那我就讓你的兒女給我兒子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