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十、夜半歌聲，春夢無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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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

　　在這等炎炎夏日里，便是露宿也不覺得冷，河上吹來涼風徐徐，更是讓人覺得白日里的酷暑炎熱被一掃而空，讓人不由自主地渾身帶著疲乏的倦意。

　　軟綿綿的沙灘還帶著白日里陽光曬過的余溫，雖說睡在河灘上稍微有些危險，不過，在比較了硬邦邦的山石和軟綿綿的河灘之后，少女們倒是盡數同意了吳克的決定。

　　水浪拍打在河灘邊，發出沙沙的聲響，和身邊白龍姬懷里的小蘿莉熟睡后均勻的呼吸聲有節奏地應和著，河上開始凝聚起濃郁的霧氣，濕潤而迷離，一直蔓延到岸邊，最終終于遮掩了未曾入眠的吳克頭頂上的星星。

　　“怎么…還不來？”

　　剛才準備晚飯時，吳克還特意慫恿大圣少女到水里去，用如意棒將河水攪合了一番，打上幾條大魚來，可以說，他這已經是明目張膽地在人家地頭上搗亂了。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就算是這番折騰，那一早就應該出現的三徒弟，到現在都沒個蹤影，而吳克現在心里記掛著這件事情，更是合不上眼。

　　“師父…”

　　在吳克的身側，躺著的便是大圣少女——今天的孫舞空似乎是覺得河岸邊的樹不合心意，跑來擠到吳克的身邊，如今把頭枕在吳克一邊的胳膊上，舒舒服服地發出了近乎于呻吟的呼喚。

　　“…師父，你今天里…是不是又在等什么人？”

　　吳克不由得老臉一紅，沒想到，自己那番舉動居然還真是被這個聰慧的女徒弟看出了些端倪來。

　　“…大概算是吧，師父不是和你說了，我可是會…”

　　“未卜先知是吧…真是的，就沒個正經的樣兒…”

　　少女小小地嬌嗔一聲，又怕驚醒了另外兩個女孩子，不依不饒地彎過吳克的手臂來，貝齒一磨，毫不客氣地在上面咬了一口。{}

　　“…師父說你會未卜先知，那你倒是說說看，人家和師父…最后會是什么樣兒？”

　　“…”吳克這時候正倒吸著涼氣，哪有閑暇回應大圣少女這如同少女思春似的問詢。

　　“人家說啊…師父你這個樣子，就算到了西天，也再做不得和尚，定然會被那個如來開革出去，再打上一頓…”

　　…原來自己在大圣少女心里就是這么個不爭氣的家伙么？這還真是…

　　還沒等吳克反駁，卻只聽大圣少女又說道：“…然后，人家就可以理直氣壯地把師父你帶回花果山去，到時候…不管是誰都沒辦法說人家什么了呢”

　　一番話說完，沒等吳克有所反應，孫舞空的俏臉在夜色掩蓋下已經是變得通紅，不由得嚶嚀一聲，把臉整個兒埋在吳克臂彎里，抽空又在上面咬了一口。

　　“嘶…”這次咬的可比上一次還要重，吳克險險就叫出聲來，可心里卻完全沒有埋怨少女的心思，反而變得格外復雜起來。

　　這番話…算是和自己表露心跡么？

　　這么想想看，吳克覺得自己似乎從頭到尾都沒做些什么，居然能夠意外地得了大圣少女這般青睞…恐怕，那天上的神仙們，這個時候如果聽到這番話，都要氣得咬牙切齒吧。

　　四周霧氣繚繞，天空月色朦朧，不知不覺間，吳克的意識也逐漸地變得恍惚起來，耳中仿佛聽見，從那靜謐流淌著的流沙河上，傳來了優美的歌聲一般。

　　“啦啦啦…啦啦…”

　　空靈而飄逸的聲音，伴隨著夜晚柔和的風，如同清脆的風鈴振動一般，一陣一陣，似有似無地飄進吳克的耳中，聲音美妙得如同是這美好的月色一般，讓人忍不住從身到心地徹底放松下來。{}

　　“是什么聲音呢…師父？”

　　“大概…是什么水獸的叫聲吧…”

　　不知道這樣的對話是在夢中還是在現實，吳克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在這一陣陣傳來的美妙歌聲中仿佛飄飄欲仙一般，那一點點鉆進耳鼓的聲音，化作了一道道在身體內涓涓流淌的溪流，將他從里到外從身到心地刷洗一番，整個人頓時覺得如同是升華了一般的美好。

　　“真好聽呢…”

吳克滿足地嘆息著，果然，這樣的聲音，也只有在夢里才能夠聽得到吧？那如同幻想一般空靈的呢喃，雖然沒有詞句，可是每一個音拍卻都仿佛是輕輕地按揉在他的心房一般，將他的身體內積蓄的煩躁一點點驅除的同時，卻仿佛點燃了另外的一團火焰　　在他的眼前，仿佛出現了那正雙手合握在胸前，柔聲歌唱著的美麗女子，霧氣朦朧之下，他看不清那女子的模樣，只覺得甚至要比懷里的大圣女，背后的白龍姬還要美上幾分，呢喃地唱誦著歌謠的她，更是渾身上下連一絲衣物都沒有，從白皙的軀體上，散發著圣潔的光芒。

　　“真可愛…”

　　當這如夢似幻的景象逐漸地變得真實起來，歌姬不知何時也已經飛近他的身邊，用嬌柔的胴體貼合在他的身上，將兩個人的身軀緊密糾纏。

　　一時間，吳克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當日里在那黃風嶺上，和丹參所體驗過的，人間極致的美好和愉悅，又再一次地充滿了他的渾身上下。

　　于是…他打了個冷戰。

　　“哎？”

突然間，一切夢境仿佛從一開始就不存在一般盡數消散，當吳克睜開雙眼時，卻驚愕地發現…身周仍然是霧氣朦朧，而自己的身體…不知道什么時候，居然已經有一半浸泡在了夜晚冰冷的河水里　　“怎么回事？”

吳克心里一驚，四下張望之際，卻發現自己已經在河水里走出了十數丈，而就在他的前方，懷抱著小蘿莉的白龍姬，還有同樣滿面幸福，雙眸緊閉的大圣少女，居然也已經和他一樣地步入水中，此時正一步步走向更深的河水中央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耳中，那空靈而輕柔的，如同風鈴般的歌聲，若有若無地傳入吳克的耳中，他終于意識到，剛才的幻覺…似乎，并不是在做夢　　“禪杖呢…禪杖呢…”

　　吳克焦急地想要往回跋涉，去拿起自己的禪杖來——在夜晚用濃霧和歌聲來迷惑人的心智，將人帶到河水中去，這樣的狀況，絕對是這河水里某個人的把戲。

而在這流沙河里，唯一有可能做到這一點的人…絕對是那個到現在還未曾出現的三徒弟　　“可惡…來不及了”

　　眼看著走得最遠的白龍姬，現在已經連飽滿的都被河水淹沒，而懷里的小蘿莉更是只剩下小腦袋露在水面上，吳克大驚失色，拼命劃著水想要走上前去，想要拉住少女的手臂。

　　“包子…好多包子…”

　　“妾身…這樣可讓夫君滿意…”

　　從兩名女孩子的口中，分別說出不同的夢話來，無論是白龍姬還是小蘿莉的臉上，都掛著心滿意足的笑容，顯然，在這一陣歌聲里，兩個女孩子同時夢見了自己盼望著得到的東西。

　　因此，她們也渾然不覺，自己已經走在了危險的邊緣，只要再往前幾步，便會被這滔滔流沙河水吞沒。

　　“這歌聲…好古怪…”

　　很顯然，讓少女們陷入沉睡和不由自主行動之中的，便是這個美妙的歌聲，可是…到底要怎么樣才能夠讓大家從歌聲中醒過來呢？

　　“舞空白龍姬小舞能”

　　拼命的大喊聲，在這樣的霧氣和濤聲里似乎顯得微不足道，吳克努力地試圖靠近他人的舉動，同樣因為層層疊疊的霧氣而無法繼續進行。

　　眨眼間，被濃霧包裹了眼前的吳克，眼里已經失卻了其余三名少女的蹤跡，只剩下他一個人站在冰冷的河水里，徒勞地四下亂闖。

　　“可惡…可惡…”

　　果然還是大意了么。

　　如果早知道是這樣的話，那么，他干脆就不會躺下睡覺，而是會一早就提高警惕地放哨一晚。

　　可是，吳克壓根沒想到，那個在原著里似乎并沒有什么強大力量的三徒弟，卻以這樣的方式，給了他一個“意外的驚喜”。

　　那個歌聲的力量，甚至令大圣少女都毫無抵抗地陷入了昏睡中——雖然這也有大家都并沒有防備的緣故，可是…僅僅是這樣，也足以讓吳克心驚膽寒。

　　如果自己沒有醒過來的話…現在…恐怕就已經溺死了吧？

　　吳克尷尬地低下頭，看看被淹沒在水下，此時全然看不見端倪的褲襠——或許，在河水的沖刷下，那因為一場春意盎然的夢境而跑馬的漿液，現在已經被河水沖得無影無蹤了也說不定。

　　“…現在可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強行挪動著劍拔弩張的身體，吳克知道，他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趕快從濃霧里走脫出去，拿了禪杖后來救人，問題是…這霧氣遮掩了耳目，他雖然能夠從河水深淺大致判斷方向，可是…一來一回之下，徒弟們就…

　　“轟”

　　突然間，在吳克的身后，流沙河的中央，突兀地爆起了一團浩瀚的水浪。

　　而伴隨著這一聲轟然巨響，同時傳入吳克耳中的聲音，也讓吳克一顆緊懸著的心，一下子變得歡喜起來——

　　“哪里來的大膽妖怪居然敢…敢用這等下作的手段來戲耍老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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