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五、吃人的大老虎
“吶…肚子餓了啊，舞空。”
“是啊，師父，人家想吃肉呢…”
之前大部分力氣都用來針鋒相對地打嘴仗，結果到了半夜不管是哪一方都沒有力氣的現在，以一顆大樹為界，在樹干對應的兩側，背靠著大樹的師徒兩個人都只能呆呆地抱著膝蓋望著天空，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說起來，這種戰斗從一開始就毫無意義吧？吳克對于自己居然會小孩子氣地和這個同樣小孩子脾氣的御姐少女吵翻天這一狀況相當地不理解。
“舞空…那個等價交換的法術，能把生肉變成熟肉么…”
從早到晚除了一肚子來源不明的汁水之外就什么都沒有吃過的吳克，現在肚子早已經餓得咕咕直叫。
現在唯一可以寄希望的，就是傳說中的法術了吧？雖然吳克很想聽到肯定的回答，可是…
“只有這個…是法力再高也做不到的事情呢。”
齊天大圣不甘心地用粉拳敲了敲樹干，震得背后的大樹撲簌簌地一陣晃動，稀稀拉拉掉下大片的樹葉來。
所謂的法術，用孫舞空她的說法就是建立在“對某種事物的理解”之上。
只有充分理解了這個事物的本質，才能夠使用法術分解并且重構事物本身，從而在任何情況下都能夠通過付出代價達到該法術的效果又或者暫時地變化出可以用作障眼法的外形。
不過，像是吳克和大圣少女這樣對于烹飪一竅不通，不要說是熟肉，恐怕連對作為料理素材的生肉最基本的“分解”都做不到。
順帶一提，在這一法術流程之中，一般情況下所需要付出的代價，居然還是那個叫做“功德”的東西，這才是讓吳克在意的地方。
“吶…師父，人家教你可以變出桃子的法術怎么樣，只要用一點點功德，就能長出在一炷香里開花結果的桃樹呢…”似乎同樣不大甘心的孫舞空，又想出了另外的辦法。
真是…明明自己就有功德卻舍不得用，真是自私的女人。
“如果能夠用出那種法術當然是沒問題，可是…”
心中稍微有些不安的吳克佯裝鎮定地仰天長嘆。
“師父的功德是不能隨便用的啊。”
“也是呢…不然也不會笨到要人家來保護了呢。”
還好，聽到吳克的話語，孫舞空似乎沒有追究的意思或者干脆已經沒有了追究的力氣，只是輕輕地用很好聽的聲音嘆息了一下而已。
呼…差點就露餡兒了。
偷偷摸摸地用已經風干了的僧袍擦了擦額頭沁出的冷汗，吳克側過臉去用余光掃視了一下孫舞空那根無力地搖來晃去的尾巴，以及并攏在一起被少女摟住的光潔膝蓋和大腿，稍微吞吞口水后，又將目光轉向了天空。
“十世好人…么？可是…我又不是真的和尚，這樣的話也有用才怪啦…”
一直到剛才，吳克才在和御姐少女的爭執里，明白了自己一直無法使用九龍錫杖的原因。
正如小太白說過的，那個九龍錫杖，是要把功德轉化成法力后才能用來戰斗的東西，大概就和舞空她之前那個“等價交換”的規矩差不多，只要吳克能夠付出足夠的功德，就可以發揮出超強的戰斗力來。
小太白所準備的這柄禪杖并沒有任何問題，問題實際上是出在吳克這個冒牌貨本身。
真正的唐三藏，是有著“十世好人”這樣逆天的外掛屬性，被孫舞空酸溜溜地稱為“只比人家強一點點的功德無量級”這樣的存在。
不過，空有一身功德卻因為肉體凡胎而無法使用，這也是唐三藏他輪回十世積攢功德所付出的代價了，畢竟，雖然功德是決定法力強弱的根本，可是只有功德卻沒有法力，就相當于是一只被關在籠子里餓得奄奄一息的老虎一樣，哪怕是拿著棍子的小孩子都可以隨便捅著玩的存在。
本來，這樣的狀況，在粗心又偷懶的太白小星星那番偷偷摸摸幫忙的舉動下，應該有了徹底的好轉，要知道，在大圣少女的口中，無量功德轉化為法力，幾乎就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存在。
哪怕完全不懂怎么應用，見到妖怪就劈頭蓋腦地一通禪杖砸將上去的話，哪怕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唐三藏，任誰碰到了也先要頭疼一番如何應付才是。
可是…這柄九龍錫杖落在吳克的手里，卻已經全然沒了用處。
吳克是誰？他可不是那個十世好人唐三藏…非要說的話，吳克倒是覺得自己的好人卡收了不少是沒錯，可是…好人卡可以當成功德來使用么？
外掛是得到了，可惜的是…吳克和唐三藏玩的不是同一個游戲，這樣子看來，果然那種隨隨便便都能得到奇遇的事情從一開始就是騙人的。
“唉…如果丹參還在就好了呢。”
肚子又咕咕地叫起來了，之前雖然知道那肯定是什么來路不正的不明液體，可是…想起那個溪水的香甜味道，還有那個黏稠又可以填充肚皮的口感，吳克忍不住發出了這樣的感慨。
“是呢…如果丹參妹妹還在的話…”懶洋洋地靠在樹干上的孫舞空，尾巴輕輕地在樹干上蹭啊蹭，“…師父，把丹參妹妹遞給人家好不好？”
“哎？舞空有辦法讓丹參立即恢復么？”吳克一下子提起了精神。
“雖然不喜歡吃蔬菜…人家現在實在是很餓了呢。”
“…”于是果然在饑餓面前所有人都會化為欲望忠實的奴隸呢，想起袍袖里那一大顆味道應該還不錯的丹參少女，吳克咂巴咂巴嘴，最終還是壓制住了化身為鬼畜的欲望。
不管怎么說，這樣子吃掉都太浪費了吧？
不知道什么時候，周圍開始刮起不小的風，之前點起的柴火早已經因為燒光而熄滅，散發著煙氣的灰堆也已經冷透了。
天空中的云朵遮住了明亮的月亮，讓吳克盯著影子轉移注意力的想法也化為泡影，正打算稍微地再蜷一蜷身子，讓有些發冷的身體再積攢一些熱量出來時，吳克發現，另一邊的孫舞空不知道為什么突然站了起來。
“算了啦…反正就算真給人家的話，人家也不一定忍心吃掉，這樣的話…”
“啊嗚…”
“哎哎？！”耳中突然聽到奇怪聲響的吳克還沒來得及有所反應，卻驀地覺得身周一緊，眼前頓時黑風一片。
伴隨著呼嘯的黑風，大半個林子都被這個奇怪的聲音震得發出嘩啦嘩啦的響聲。
“…嘻嘻，剛好有不懂事的小朋友來搗亂呢。”
穿著單薄衣衫的孫舞空若無其事地屹立在黑風之中，金色的雙眸定睛凝望著黑漆漆的密林深處。
“是…什么啊？”雙眼被飛沙走石迷得睜不開眼睛的吳克，只能豎起耳朵聽著從林子里傳來的聲音。
“誰知道呢，可能是什么想要把師父你當成點心吃掉的東西吧。”
似乎為了證明孫舞空的話語，當黑風驟然一停之際，從樹林黑漆漆的陰影里，突然蹦出了一個嬌小的身影，張牙舞爪地沖著吳克和孫舞空沖了過來，嘴里還呼喊著意味不明的內容——
“啊嗚…我是吃人的大老虎！好可怕的大老虎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