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三劍和王禪喝醉了,倆大男人醉醺醺的摟在一起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在說什么醉話,似乎隨時都要親上,簡直辣眼睛。
吃飽喝足,劉秀也沒去理會那倆家伙,在侍女收拾餐后狼藉的時候,他去討要了一些調料和木炭擴充自己的庫存,劉秀要的也不多,對方欣然給予。
對于涼風山莊劉秀并不怎么上心,閑來無事兒,他看到之前撫琴的女子正準備收拾回閣樓去,稍作沉吟邁步走向了對方。
“這位姑娘有禮了,之前聽姑娘的琴音頗為悅耳,小生對音律之道頗為喜愛,只是不得其門而入,不知可否向姑娘請教一番?”劉秀微微拱手禮貌道。
雖說劉秀玩的是二胡那姑娘彈的是古琴,但劉秀估摸著音律都是相通的,反正也沒事兒,不如請教一下看看能不能對自己有所幫助。
那撫琴女子二八年華,長得并非讓人眼前一亮那種,但是很耐看,小家碧玉類型。
她聽到劉秀說要向自己請教音律,當即顯得有些緊張和惶恐,聲音怯怯道:“公子抬舉奴家了,奴家只是粗通音律,且奴家只是以色娛人的風塵女子,當不起請教二字”
劉秀是醫者,女子之前就知道了他的職業,醫者救死扶傷,不管在什么時候什么地方都值得讓人尊敬,且劉秀還能和王禪趙三劍這種高來高去的江湖客打成一片,這無形中更加承托了劉秀的身份,女子作為風塵女子,在劉秀面前本能的就把自己放在了一個很卑微的位置,絲毫不敢托大。
劉秀并未因為對方的身份而有絲毫看不起或者偏見,很誠懇的說道:“姑娘在音律之道上比小生更為精通,所謂達者為師,小生誠心請教,還望姑娘指點一二”
女子看著劉秀眨了眨眼,作為風塵女子,本身就已經很卑微了,是以對于別人的眼光和看法是格外敏感的。
她此時明顯的感覺道劉秀話語間的真誠,而且劉秀看自己的眼光也并非表面上客氣但內心在鄙夷,劉秀是真的不在乎她的身份虛心請教,這讓她內心感動的同時又有些不知所措,她之前接觸的人,不管表面上再怎么客氣,但那種鄙夷卻是存在的,從來沒有任何人如同劉秀這樣將自己擺在同樣的高度對待,這讓她覺得自己得到了尊者,但身份擺在那里,她又不知道如何去面對這種從未有過的尊重,一時之間愣住了。
“姑娘…姑娘…?若是不愿的話就算了,是我唐突,打擾姑娘了”見對方愣住了,片刻之后劉秀開口有些惋惜道。
雖說找人請教音律對劉秀來說不難,但他并不想那么刻意,這會兒想要請教也是因為無聊的時候恰好邊上有懂音律的人而已,既然人家不愿意他也就只好作罷。
見劉秀轉身,反應過來的女子當即焦急道:“公子且慢,并非奴家不愿,只是真心當不起指點二字,既然公子想學音律,不若…不若我們相互探討一番?”
聽她這么一說,劉秀停下腳步驚喜道:“當真?”
“自然”姑娘點頭道。
劉秀笑著點點頭道:“那太好了…”,說道這里,劉秀頓了一下尷尬道:“額,那什么,我雖然喜歡音律,但連門都沒有入,與姑娘探討的話未免不公平,要不我給點學費?不過我身上的錢財并不多…”
聽劉秀這么一說,姑娘噗嗤一下子就忍不住笑了,內心即感動又好笑,眼圈紅紅的打斷劉秀道:“公子有興趣聽奴家班門弄斧已是榮幸,怎敢收取公子學費”
“姑娘,你…怎么哭了?是否小生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見她眼圈通紅,劉秀微微緊張道。
姑娘立即低頭柔柔道:“沒有,是我眼睛進沙子了”
劉秀哪里知道,以往姑娘面對任何人都小心翼翼百般討好生怕得罪人,可即使這樣很多時候也只能換來白眼和鄙夷,正因為經歷得多了,才懂得劉秀的這份尊者有多么來之不易。
劉秀心思通透,瞬間就大概知道了對方為何如此,于是岔開話題道:“既然姑娘愿意指點小生,那不知我們什么時候開始?”
這位叫劉秀的小公子真的是個難得的好人呢,女子明白劉秀的意思,內心越發感激,抿了抿嘴微微低頭,臉頰微紅小聲道:“不如我們去閣樓如何?那里清凈一點又沒人打擾…”
“也好”劉秀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船就這么大,去了閣樓也算不得單獨相處,而且女子提出去閣樓已經付出了莫大的努力,若是拒絕的話以她敏感的心靈難免傷心。
女子低頭走向閣樓道:“公子請隨我來,對了,奴家名叫江月”
“原來是江月姑娘,小生劉秀”劉秀跟上她的步法說道,大概明白江月是她的本名而非‘藝名’。
不知什么時候,甲板上的其他女子動作都變得輕柔了很多,她們看著江月的背影無比羨慕,同時看劉秀的目光也無比慶幸,慶幸居然遇到一個真心不嫌棄她們身份的人,只嘆無緣結交一番。
這艘船就不是很大,閣樓上江月的房間自然也不會很大,但布置得很雅致。
房間中,劉秀距離江月相隔兩米而坐,在江月跟前擺了一張古琴。
江月微微抬頭,有些緊張,但更多的是欣喜,她開口道:“不知劉公子想從什么地方開始?”
“我對音律可謂一竅不通,所以還是從最基礎的開始吧”劉秀撓撓頭坦然道。
想起之前劉秀驚天地泣鬼神的二胡音樂,江月心下了然,稍微沉吟開口道:“世間雖然樂器種類繁多,且樂曲千萬,但萬變不離其宗,不管是吹拉彈唱都得根據最基礎的音律規則來,這最基本的規則不外乎是‘宮商角微羽’五音,在這五音的基礎上加以變化組合,方才有了世間無數優美的樂曲…”
“五音的組合變化,快慢輕重急緩,又能形成不同旋律,或輕柔或活潑或幽怨活輕靈或熱血或空靈,比如這一個音,雖然只是單獨的一個音,但我用不同的手法去彈給人的感覺就完全不一樣,我輕彈它就輕靈,我重彈他就沉重,我長按它就悠遠…”
閣樓中,江月盡心盡力的為劉秀講解有關音律的基礎,不但解釋詳細,還給劉秀做示范,怕劉秀聽不懂,她還主動詢問且反復去解釋。
劉秀認真聽著,不時發問請教,加上江月講得詳細,倒是然劉秀受益良多。
時間一點點流逝,期間有女子進來送茶水點心,但動作都無比輕柔,生怕打擾了劉秀兩人。
不知不覺幾個小時過去了,已是夕陽西下的時候。
江月給劉秀把有關音律的基礎詳細講解且劉秀確實懂了之后,江月開口道:“劉公子,基礎的你都會了,不如你自己試試能不能用不同的手法彈出不同的旋律來,確實可行的話,就能根據樂譜自行深入學習了,畢竟樂曲萬千都只是不同旋律的組合而已”
“那行吧,我試試看”劉秀也不推遲,悻然答應,同時心中暗道原來音律還有這么多門道,我這之前別說走彎路了,特么根本就是背道而馳走上了邪路,難怪拉的二胡那么難聽,現在我了解了基礎,想來技藝有所提高吧?
自己的二胡在外面甲板上,劉秀就用江月的古琴實驗。
在江月的期待中,劉秀按下了一個音,原本劉秀是想彈一個輕靈點的音節,結果叮的一聲卻是無比刺耳。
“公子莫急,這個音要輕但不能急”江月在邊上抿了抿嘴糾正道。
尷尬一笑,劉秀再來一次,結果輕是夠輕了,然而這個音卻悶得讓人壓抑。
抬頭看了看一臉古怪的江月,劉秀咳嗽一聲說:“額,我再試試其他旋律…”
結果一番實驗下來,劉秀動作啊力道啊琴弦的位置都沒錯,然而就是彈不出正確的旋律,簡直沒法說理,根本就不科學!
“我明明都懂了啊,旋律我都記在腦海,動作和力道都沒錯,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呢?”最后劉秀一臉挫敗且無辜的看著江月問。
此時劉秀的狀態是這樣的。
腦袋:懂了,是這樣的。
眼睛:原來如此,很簡單嘛。
手:你們來?
見識了劉秀在音律上的天賦,江月是徹底服氣的,徹底明白劉秀為什么能拉出那么驚天地泣鬼神的二胡了。
她沒有打擊劉秀的積極性,反倒是安慰道:“公子別急,慢慢來,其實世間很多事情都一樣,雖然看天賦,但更重要的是后天練習,只要你以后多多練習一定會好起來的”
“或許吧”想到自己搗鼓了幾年的二胡水平,劉秀一臉我也很無奈的表情說道。
江月轉移話題說:“那接下來公子還想了解什么?”
劉秀覺得自己不能再丟人現眼了,起身道:“打擾姑娘已經夠多了,所謂貪多嚼不爛,我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還是先練習一下基礎吧,待到基礎練好了再說其他,現在的話,我就先行告辭了”
雖然內心很想和劉秀多相處一段時間,但江月卻是知道雙方不過只是萍水相逢而已,稍作挽留只能看著劉秀離去。
看著劉秀的背影,江月一臉茫然,這個劉公子,在音律上的天賦怎么就讓人無法形容呢?他人那么好,為什么老天卻是收走了他這方面的天賦?
何其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