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來到河邊,已經有一些半大的孩子在這邊打著豬草了。這些孩子都是沒辦法去上工,又不去上學的孩子們。
“這河也太小了吧。”抬眼望去,河道挺寬的至少二十幾米寬,河壩也有七八米高,但是這河里的水卻只有很少一部分。
目測一下,估計深的地方也就到小孩子的膝蓋,而淺的地方,墊塊石頭都能直達對面。
不過也對,據記載,這場干旱是從58年底的時候已經初顯征兆了。
河邊有些人在打豬草,也有一些人已經打好了,在河邊玩水,摸田螺。
這年頭,一年到頭都難得吃到幾次肉,所以河里的田螺和魚蝦也成了改善伙食的必需品。
不過河水接近干涸,加上反復的捕撈,只能找到零星一點的東西,聊勝于無。
抬頭看到弟弟盯著河里玩鬧的孩子們,雀躍預試的想跑過去一起玩。
只能趕忙制止。
“弟,我們先打豬草,好了一會再去玩吧”
聽到哥哥的話,江小河只能悻悻去打起住草來。
現在是在九月上旬,還有一個月左右就要秋收。
自己記憶中,好像是秋收之后開始的吃大食堂。不過每個地方不一樣,所以時間上可能有差距,但是差不了多長時間。
這段時間得想辦法,可不能這一個多月把自己餓死了。而且自己還得照顧著弟弟,如果自己不在了,自己這個弟弟估計撐不過三年干旱時期。
自己現在有空間在,怎么也不可能把自己餓死。不過想起家里的那群人,自己可沒有興趣將這群白眼狼給養的白白胖胖。
糟心哦!
很快兩人便打了滿滿兩籃子的豬草,在早已急不可耐的弟弟催促下,兩人便下了小溪里,開始尋寶起來。
摸索了一會見只有寥寥無幾的收獲,見村里其他的小伙伴離的有段距離,不會發現什么,他便開始開啟了自己能力。
很多河蚌都被埋在泥沙里,這對于別人來說很難發現,但是對于他來說就信手拈來。
沒過一會,兩人便抓了大概十幾只又大又肥的河蚌,連螃蟹也抓了好幾只。
看著兩人兜著的十幾只又大又肥的河蚌,他在想能不能直接將東西收入那個空間里。
偷偷牽引著一只河蚌腦海中想著放進去。
“嗖…”
那只河蚌瞬間消失。
“居然還真的行。”看到這個情況,江小川心底狠狠的興奮了一下。這樣就不用人進去,就能直接將東西收進去。實在是太方便了。
趁著弟弟不注意,一邊挖,一邊收。
江小河在一旁開心的玩耍著,并沒有注意到哥哥的小動作。
看著二十多只又大又肥的河蚌,應該見好就收。“小河,好了,差不過該回去。這么多夠家里吃一頓了。”
江小河聽到他的話委屈的說道“哥,這些都要帶回去嗎?我們都吃不到多少。”
看著弟弟委屈的表情,他笑著說道,“呵呵,小河,這東西如果不放油不放鹽的,很難吃的。而且你有鍋嗎?”
江小河想了一下,也是,自己也沒有調料和鍋。只能嘟囔一句“看來只能便宜他們了”
“好了,過幾天等哥想辦法,弄來調料和鍋,哥給你偷偷開小灶。”揉了揉弟弟的頭,笑著安慰道 聽到他的話,江小河興奮的問道。“真的?”
“我還能騙你?”他失笑的揉了一下他的頭。
不過他確實準備偷偷的去換一口鍋和一點調料,鐵鍋不用想了,這年代鐵的產量少所以價格很貴。自己就這點河蚌和買不起鐵鍋。最多買口陶鍋。
將河蚌放在豬草的籃子底部,這樣可以遮蓋住。
現在秋糧還沒下來,屬于青黃不接的時候,各家的糧食已經快見底了。何況是這些河蚌,再怎么說也算個葷菜了。懷璧其罪的道理,他還是懂得。
這些河蚌之前可能還好點,但是自從今年少雨開始,河蚌已經陸續被挖的差不多了。剩下的要么藏的很深,要么都是很小沒有什么肉的。
已經很久沒有挖到過這么多的大河蚌了。
兩人收拾一下便向家里趕去。
剛剛進門,兩人還沒說話,站在門臺階上的江奶奶便喝罵道“兩個小兔崽子,打個豬草要這么久嗎?在外面干嘛呢?”
聽到江奶奶的喝罵聲,江小川皺著眉頭偷偷的將籃子里的河蚌收起來一小半。要不是怕弟弟發現,他甚至想只留兩三個。
知道胳膊扭不過大腿,這時候江小川只能服軟,笑著說道“奶奶,我們在河邊挖河蚌呢,挖了十幾個呢”
聽到他的話,江奶奶臉色稍微好看點。趕忙接過兩人的籃子。
當看到籃子底部放著的十七八個大河蚌,江奶奶眼睛都笑開了花,溫和的對兩人說道“不錯,都是好孩子,你爸和你哥他們天天上工那么累,這些可以給他們補一下了。”
“還有你姐學習費腦子,也應該補一補”
家里所有人都被念叨一遍,唯獨沒有提起自己母親也在上工,還有自己兄弟倆根本就吃的最少。
仿佛感受到江小川心里的想法,江奶奶又說了一句,“你媽和你們也辛苦,都要補一補。”
“每天弄幾只,熬點湯,剩下的養起來,可以吃個三四天了”
一邊嘀咕一邊拎著籃子向廚房走去。
聽到他的話,江小川冷冷一笑,家里養的七八只老母雞下了那么多雞蛋,自己來了兩三年,一共吃了都沒有超過十個。
理由不是家里誰要干重活,就是誰要學習,費腦子,需要補一補。
兄弟兩人都已經忘記上次吃雞蛋是什么時候了。都快忘記雞蛋的味道了。
不知道是害怕兩個人手晦氣,豬吃了拉肚子。還是怕殺豬的時候有理由多吃點肉。好在煮豬食的活并沒有讓兩人去做,
而且家里養豬和養雞的活一般也不用他們兩個插手。
當然了,每次吃這些東西的時候自然也沒有兩人的份,最多別人吃肉,兩人喝湯。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打量著空間里的河蚌,擔心它們會缺水死掉。得想辦法弄個盆和水。
見弟弟已經跑回屋子里,于是在院子里轉悠了一圈,一眼就看到放在角落里一個破裂的小水缸。
雖然破了,還是能裝不少水的,放幾十個河蚌還是沒有問題的。
掃視了一下見附近沒有人,而且家里的人都在忙自己的事,瞬間連水帶缸一起收入空間里。
看著原來那個位置上的挪走后的新土,還有幾只蟲子從里面爬出來。
想到如果現在不撇清關系,自己兄弟二人少不得被牽連。
他眼珠子一轉,向著屋里喊道“奶奶,奶奶,你快來,這里水缸怎么沒了。”
“啥?水缸丟了?”在屋子里正開心的擺弄河蚌的江奶奶,聽到他的喊聲,急忙跑了過來。
看向原來放水缸的位置,那里已經空無一物了。
江奶奶臉色難看的對著江小川喝罵道,“小兔崽子,是不是你把水缸弄丟的?”
早就料到如此的他,委屈的說道“奶奶,你看這土都是新的,蟲子還在往上怕呢,說明被搬走沒多久。下午我們出去打豬草剛剛回來呢”
“再說了,奶奶,你看我這小身板,怎么可能搬的動水缸”
說道這里江奶奶已經不再懷疑他了,但是還是冷著臉說道“你這話什么意思,是在說我們家不給你們吃,不給你們喝嗎?”
江小川聽到她的話噎了一下。趕忙悻悻的說道“沒有奶奶,我的意思是說我還太小”
“哼…這還差不多,虧的我們好吃好喝的伺候著,我去隔壁看看”江奶奶冷哼一聲,說完便向著院子外走去。
江小川聽到她的話被氣樂了。但是他也不能去辯解,不然越鬧越大。
隔了一會,隔壁幾家相繼傳來罵罵咧咧的聲音,不知道是在罵偷東西的小賊,還是在和鄰居們對罵。
“這種人咱招惹不起,罵吧,罵吧,反正習慣了”江小川嘟囔著嘴向著自己的屋里走去。
回到房間,弟弟正拿著一對小木人,在那里玩的不亦樂乎。
坐在床上,他感覺現在的生活真的太無聊了,沒有手機,沒有電視,沒有玩具。什么都沒有。連書也沒有,打發時間都不知道用什么打發。
心里想著空間里的河蚌,便找了個借口去廁所,來到院子角落的柴對后面,閃身進入空間。
這里很少有人來,就算是取柴也只會從前面拿。
進來空間后,將滿地的河蚌放入水缸里。呆了幾分鐘,便又出來了。在里面待久了容易露餡。
剛剛踏進屋子,江小河疑惑的問道“哥,你咋這么快就回來了。”
“怎么了?我都出去幾分鐘了。還慢啊”聽到弟弟的話,江小川愣了一下。
“瞎扯吧,你出去就進來了好吧,”江小河嘀咕了一句,便不再過問,低頭玩著他的小木人。
聽到弟弟的話,他心里一驚,身后冷汗都流了出來。
心里想到,自己出去把幾十個河蚌撿起來放好,洗個手,再怎么也要幾分鐘。再加上自己又等了幾分鐘,怎么可能會出去就進來。
見弟弟沒有再追問下去,江小川這才放下心來。隨后想到什么一陣驚喜。
估計空間里的時間和外界的時間不一樣。
不過這對他來說是好事。
這樣以后自己在空間里可以有時間做更多的事了。不過沒有手表,所有具體什么情況也不清楚,只能以后有機會再試試。
但是今天也給他提了個醒,以后得注意點。
躺在床上,本來身體就虧空,被打了一頓,又出去打豬草。中午睡了估計半小時都沒有,現在困意席卷而來。扭頭便睡著了。
旁邊的弟弟見哥哥睡著了,知道今天他很累,便沒有打擾他。
這一覺睡的特別死。
“小川起來了,起來吃飯了。”
迷迷糊糊中,他聽到有人喊自己,而且身體也被人輕輕的推動著。
睜開眼睛,一個中年婦女映入眼簾。
通過記憶,他知道,對方正是自己原來身體的母親,楊月梅。
只是三十四五歲的她,已經蒼老的像四十多歲的人。
沒辦法,每天風吹日曬的,加上勞心勞力,能不蒼老嗎?
看著眼前的女人,讓他想起了自己的母親。笑著說道,“娘,你們回來。”
“嗯嗯,回來了,趕快起來吧,去吃飯,身上還疼嗎?我看一下。”
看來母親已經知道自己被打的事情。
“沒多大的事,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江小川苦笑著說道。
母親楊月梅聞言一愣,然后內疚的不再說話。
看著對方的表情,江小川安慰了一句,“娘,沒事,走吧,去吃飯吧。”說完爬下了床。
向著堂屋飯桌走去。母親楊月梅跟在后面也來到了堂屋。
來到飯堂,一群人已經在屋子里吃了起來,坐在最上首的是一個看上去四五十歲左右的老漢,此人正是自己的繼父江大海。
作為一家之主,理應坐在最上首。
右手第一位坐著的是抱著老七江衛民的江奶奶。旁邊坐著的是三姐江衛英。
至于左邊自然坐著大哥和二哥兩家人 雖然老大和老二已經在旁邊蓋了房子,但是因為沒有分家,所以吃喝還是在一起的。
至于江小川和江小河兄弟兩人,只能坐在最下首。
打量幾人只需要那么一瞬間而已。隨后便收回目光向著主位上的老漢喊道“爹,奶,我來了。”
“嗯,吃飯吧。”江大海面色不變的應了一聲,對于他臉上的淤青毫不在意。
而江奶奶連理都沒有理他,繼續喂著自己的小孫子。
“娘,孩子給我吧,你先吃飯,”楊月梅對著江奶奶說道。
江奶奶眉頭一皺沒好氣道“吃你的飯吧。”
楊月梅見此憐愛的看了一眼江奶奶懷中的小兒子。她知道對方不想孩子和自己太親近。
于是拿起桌上盛好的碗來,開始吃了起來。
這個年代,規矩還是挺嚴的,食不言寢不語的,在一家之主江大海沒有開頭之前,誰也不敢邊吃邊聊。
而江小川此時已經坐到對自己擠眉弄眼的江小河旁邊。
端起飯碗,看著碗里的飯,他隨后掃視了一眼眾人的碗里。
晚飯是玉米紅薯粥,但是自己和弟弟的碗里只有個小塊紅薯。而玉米糊只有碗底淺淺的一層。
母親的碗里比自己的好點,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
至于其他人,一家之主江大海自然是滿滿一碗濃稠的干貨,其他人至少也是半碗是稠的。
江小川撰了一下自己的拳頭,自己也就算了。連干了一天活的母親也是這樣。身體怎么能吃的消。
看著已經瘦的弱不經風的母親,他一度懷疑她是怎么干那么重的農活的。
但是沒有辦法。自己現在沒有能力解決這個問題,除非分家,但是分家談何容易。
不說現在自己沒辦法分家,就算到了能分家的年紀,幾人也不會允許。畢竟免費的勞動力,他們怎么可能放過。
在這個生恩、養恩大于天的時代,如果沒有正當的理由,出去會被人戳脊梁骨的。
只能再等幾天自己想辦法給幾人補一補了。
薄薄的一碗稀粥三下兩下就下了肚子,其他人也吃完了自己手里的飯。
這時江奶奶端出了一陶盆乳白色的湯。
他知道,這應該就是今天自己抓的河蚌湯了。
果然,江奶奶說道“這是小川今天去河里抓的河蚌,給你們補一補。”
說完,按順序給幾人分配起湯來。
每人根據家庭地位,或多或少的都會分到一碗湯和幾塊河蚌肉。
可能今天的河蚌是自己弄來的原因,江奶奶難得給他多打了幾塊河蚌肉。雖然還是沒有其他人多。
但是輪到母親和弟弟的時候,湯只有半碗,河蚌肉更是一塊沒有。
母親好像已經習慣了這樣。而弟弟則是委屈的看著自己,他偷偷的捏了捏弟弟的手。示意他別著急。
等到母親和弟弟將湯喝完,只是淺淺的喝了幾口的他將碗里的湯倒進了弟弟和母親的碗里。
江大海和江奶奶看到這一幕沒有說話。
但是有人忍不住了。
老二江衛軍嗤笑說道“江小川,你要是嫌棄奶奶做的不好吃,你可以給你二哥呀,你看二哥干了一天活了。沒有點營養不行啊。”
三姐江衛英也跟著后面起哄“是啊,小河他又不用干活,吃那么好干嘛?不行給我也行啊,你看我一天到晚看書,很費腦子的。”
江小川聽到這話偷偷的輕蔑一笑,隨后笑著說道“二哥,小河在長身體,不吃點以后長不高。也沒力氣干農活。下次吧,下次我不喝的話給二哥喝”
聽到江小川軟綿綿的話語,老二江衛軍皺了一下眉頭。這讓他怎么接話?“行,這是你說的啊,奶奶,你可聽到了。”
江奶奶聽到這話,立馬笑著回應著。“乖孫,我聽到了呢,小川,下次喝不完記得提前給你二哥。這是你答應的啊”
江小川用眼神制止了要說話的母親,然后笑著說道“行,以后我喝不完就給二哥”。至于喝不喝的完還不是自己說了算。
仿佛知道他的心思一樣,江奶奶冷笑一下,心中想到,給你打多少還不是我說了算。
旁邊的老三江衛英嘀咕了一句,“我看你是不想給我們喝吧。”
聽到這話,江小川也不說話,反正就是不理他。
看到這個場景江衛英對著江奶奶撒嬌的說道“奶奶,你看他,都不理我,一點也沒禮貌。”
還沒等江奶奶回話,主桌上的江大海一臉不耐煩的說道“行了。吃完飯回去趕快睡覺。”
江衛英聽到這話便不再多說。
得,看這表情這梁子又結下了。江小川心中一陣腹誹。
至于老大江衛國從頭到尾一句話也沒說話,作為長子,一直以來地位都很高,不需要拉下臉來去爭搶什么。連帶著媳婦和兒子都有優待。
老二媳婦因為剛剛入門,也不敢多說什么。
一頓飯就這樣不歡而散,留下滿地狼藉,自然是母親楊月梅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