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亦謙也不知道怎么跟這小屁孩解釋,想了想,一本正經道:“因為我有病,要是傳染給你這種小孩的話,我就會被抓去坐牢!”
他惡狠狠道,“所以,千萬別碰我,明白了嗎!”
香香用看傻子的眼神掃了他一眼,一臉無奈,用一副哄小孩的模樣敷衍道:“好吧好吧,真拿你沒辦法。”
溫亦謙眼角微抽,想了想,還是不打算跟這個小屁孩計較。
兩人來到樓下,剛走出小區,香香突然停下腳步。
“怎么了?”溫亦謙回過頭來,疑惑道。
“累。”香香伸出雙手,“抱抱。”
“我也累啊,哪里有力氣抱你,自己走。”溫亦謙堅決的搖了搖頭。
“我真的走不動了,你要是抱我,我就告訴你一個秘密。”香香一臉認真道。
“不感興趣。”溫亦謙嗤之以鼻。
這種小屁孩能有什么秘密,無外乎就是哪里藏了幾顆糖之類的小事。
香香嘴巴一癟,作勢欲哭。
溫亦謙一臉無奈,一把撈起這個小東西,朝著公交車站快步走去。
“你沒抱過女生嗎?”
懷里小屁孩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差點沒把溫亦謙嗆死。
“關你什么事?”他沒好氣道。
“你這樣抱我很不舒服,經常抱女生的男人才不會這樣。”香香扭了扭身子。
“我只是不會抱小孩!”溫亦謙努力狡辯。
“真拿你沒辦法。”香香老氣橫秋的搖了搖頭,雙手環抱住對方的脖子,將頭靠在溫亦謙肩膀上。
見這古靈精怪的小屁孩總算是安分了一點,溫亦歡松了一口氣,來到公交車站,靜靜等車。
“以前爸爸也是這么抱著我的。”香香趴在溫亦謙肩頭,輕聲道。
溫亦謙想到那個一開場就被碎尸裝冰箱里的男人,微微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姥姥騙我說爸爸去了很遠的地方,其實我知道,爸爸早就死了。”香香輕聲道。
溫亦謙微微一愣:“誰告訴你的?”
“那個秘密,你還想聽嗎?”香香就像是沒聽見對方的問題一樣,反問道。
“什么秘密?”溫亦謙一臉疑惑。
“爸爸星期五星期六不用上班,媽媽星期六星期天才放假,所以每個星期五,都是爸爸來接我。”香香聲音平淡的訴說著,“有一次,爸爸帶著一個姐姐一起來接我。”
她頓了頓,“那個姐姐很喜歡我,還抱了我,我聞到了她身上的味道,很香。
后來…爸爸身上經常會有這個味道。”
溫亦謙眉頭微挑,問道:“這事你沒跟你媽媽說過嗎?”
“我說過了,媽媽不信。”香香搖了搖頭。
也是,沒人會相信自己老公敢帶著小三去接女兒,多半只會當成孩童的玩笑話。
當然,也有可能是許宣美不愿相信,不愿拆穿?
不過,心底壓抑和隱忍的次數越多,爆發時就越可怕。
“然后呢?”溫亦謙好奇道。
“每次星期五,爸爸身上都會有那個姐姐的香味。”香香緩緩道,“所以那天星期五,我要幼兒園的靜靜老師幫我打了個電話給媽媽。”
她頓了頓,用手指輕輕在溫亦謙背上畫著圈兒,“我對媽媽說,我看見爸爸跟一個漂亮姐姐在家里做游戲。”
“你為什么會知道他們在家里?”溫亦謙神情微怔。
“因為每次星期五,我都能在家里的床上、沙發上,還有廚房里,聞到那個姐姐的香味。”香香道,“媽媽說過,我的鼻子比狗狗還靈,很多她聞不到的味道,我都能聞到。”
她語氣低落道,“我是個壞小孩,對嗎?”
溫亦謙后背微微發寒,不知該如何回答。
香香那通電話,也許只是個導火索。
丈夫跟小三為了追求刺激,如此猖狂,許宣美不可能一點都沒發現。
但為了這個家,為了孩子,她一直默默隱忍。
直到孩子的那通電話,徹底引爆了她。
她毫不猶豫的請假回家,抓奸在床。
隱忍壓抑許久的內心,瞬間爆發,才釀成了這出悲劇。
兩個死,一個瘋!
溫亦謙深吸一口氣,看著抱在懷中的小女孩,神情復雜。
一個這種年紀的小孩,邏輯推理和行動力居然能達到這種地步,不會讓人感嘆天才,只會讓人覺得害怕。
“這不是你的錯。”他輕輕摸了摸香香的腦袋,語氣前所未有的溫柔。
“別摸我的頭,會長不高的。”香香輕哼一聲,“我不像你,又不會哭鼻子。”
溫亦謙臉上露出幾分羞赧,不過仔細想來,這小屁孩確實比他堅強太多了。
父親死,母親瘋,只能和身體不好的姥姥相依為命。
換做是溫亦謙,恐怕早就崩潰了。
這時,等了許久的公交車終于來了,溫亦謙抱著小東西上了車。
這個時候差不多是早高峰,車上沒有空位,還零零散散的站著幾個人。
溫亦謙只能找個空位置站著,一只手抱著小孩,一只手抓著扶手。
這時,居然有一個老爺爺主動給他讓座。
受寵若驚的溫亦謙連忙推脫,萬般感謝,好說歹說,對方才肯坐回原位。
“溫亦謙,為什么只有一個老爺爺給你讓座?”香香趴在肩頭,輕聲問道。
“因為別人都很累。”溫亦謙也不在意對方直呼自己的名字,微微笑道。
“可你頭上都是汗,你也很累。”香香道。
“知道我累,那你還不下來站一會兒。”溫亦謙翻了個白眼。
“我也累。”香香抱的更緊了。
溫亦謙無奈的撇了撇嘴。
車輛搖搖晃晃,一波波人群上車下車。
趴在肩頭,瞇著眼睛都快睡了的香香突然抽了抽鼻子,眨了眨眼睛,臉上露出一絲疑惑。
“溫亦謙,我聞到了不好的味道。”她湊到溫亦謙耳邊,小聲道。
“什么叫做不好的味道?”溫亦謙吸了吸鼻子,也沒聞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血的味道。”香香一臉認真。
溫亦謙心里咯噔一下,感覺到了一絲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