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她會化作夜空中最亮的星
蘇晨出現在《快樂合唱團》的舞臺上讓全國觀眾感到驚訝。
直播間彈幕密密麻麻。
“蘇爹沒坐在音樂導師席上，差評！”
“音樂導師：我現在很慌。”
“蘇爹表示，《國風大典》已經玩膩了，現在玩玩合唱團。”
“第五季開局王炸啊。”
“體內血液都在沸騰，快開始吧，等不及了。”
蘇晨，一個月前，他“麒麟才子”馬甲鎮壓了樂壇五年之久。
現在他身份曝光了，開始肆無忌憚寫歌上節目了。
江湖處處又都是他的名。
在觀眾們熱烈的討論聲中，抽簽終于完畢，蘇晨抽到4號簽。
向日葵合唱團將第4個上場。
蘇晨很討厭這個數字。
因為上輩子他去世的日子，是4月4號…并且他小學的學號是4號，初中14號，高中47號，大學學號最后兩位數44…
看到4蘇晨心頭瞬間一跳。
加上昨晚輾轉難眠，此刻竟有些心煩意亂起來。
不過在舞臺上他并沒有做出過多表現。
抽簽結束后第一個上臺的合唱團是滇南十九中合唱團。
滇南這個地方的人民善歌善舞，并且一直都有唱山歌的風俗，很有民族特色。
滇南十九中合唱團通過阿卡貝拉的方式演唱了一首原創曲目《彩云之滇》。
歌聲宛若天籟。
聽之仿佛能看到那湛藍的天空中漂浮著的慵懶云朵；仿佛看到青山綠水色彩繽紛；仿佛看到那淳樸的滇南人民；仿佛看到古城雪山…
歌詞寫得很好。
將滇南的美寫得淋漓盡致。
再通過孩子們那干凈空靈的聲音呈現出來。
當真是天籟之音。
美不可言。
“這也太好聽了吧？”
“我都想去滇南旅游了。”
“阿卡貝拉永遠的神。”
“開局王炸啊！滇南十九中！有奪冠之姿。”
“哈哈哈，的確很強勢，不過你別忘了向日葵合唱團可是有蘇爹鎮場子。”
直播間彈幕密密麻麻。
滇南十九中表演過程中，四位音樂導師陸續轉身，他們得到了四位音樂導師的認可。
接下來便是激烈的導師爭奪戰。
不過此時蘇晨卻心神不寧。
盡管歌聲好聽，但他卻沒心情欣賞。
姚媽媽不會出什么事吧？
他心里想著這事兒。
在第二個合唱團登臺的時候，蘇晨實在忍不住了，起身出了演播廳，撥通了舒婉的電話。
電話撥通。
很久沒人接聽。
蘇晨又撥了第二遍。
蓉城。
省醫院。
姚媽媽和舒婉正在病房里觀看《快樂合唱團》。
姚媽媽今天精神狀態不太好，午飯和晚飯都沒怎么吃，她說沒胃口，舒婉拿著也很頭疼。
看到《快樂合唱團》開播，并且向日葵合唱團將第四個登場，姚媽媽臉上綻出笑容。
然而就在滇南十九中合唱團登臺的時候，舒婉卻注意到姚媽媽忽然臉色蒼白，額頭冒汗，那干瘦的手突然抓緊床單。
原本自然伸展的雙腿突然卷曲起來。
“姚媽媽！”舒婉看到這一幕嚇壞了。
但姚媽媽卻在搖頭，“我沒事兒…痛一會兒就過去了。”
然而這次她胃部的劇痛卻并沒有很快過去。
她漸漸咬緊了牙。
沒有呻吟出一聲。
監護儀上姚媽媽的心率突然加快，血壓也距離波動起來，嚇得舒婉趕緊喊來護士醫生。
護士醫生快速趕到。
但這時姚媽媽的心率已經低到了非常危險的程度。
“快！送搶救室！”
然后醫生護士們在病房里忙亂起來，把姚媽媽推出去。
舒婉連包包和手機都忘了拿，抱著蘇小夕咚咚咚跟著跑了出去。
她在搶救室外焦急等待。
“媽媽…”蘇小夕也意識到情況不妙，聲音里都帶著哭腔。
“奶奶不會有事的。”舒婉安慰著蘇小夕。
也是在安慰著自己。
不要慌。
一定不會有事的。
但很快搶救室的門從里面打開，醫生出來，搖了搖頭…
轟！！！
舒婉整個人如遭雷擊。
牽著蘇小夕的手都不由用力了幾分，她的腿在顫抖，嘴唇微微張開，但喉嚨哽咽，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這是她第一次真切地面臨死亡。
蘇晨連續撥打了好幾個電話。
舒婉的手機一直處于無人接通的狀態。
那種不祥的預感越來越濃烈。
他在演播廳外踱步了許久，隔一會兒就打一個電話。這時有工作人員從里面出來找到蘇晨，“蘇老師…第三個合唱團表演快要結束了，你們可以準備上場了。”
“好。”蘇晨點頭，“謝謝。”
感謝對方的提醒。
在工作人員離開后他撥了最后一通電話。
這次舒婉終于接聽了。
“老婆，姚媽媽怎么樣了？”蘇晨問道。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
舒婉知道蘇晨正在帶隊比賽。
這時候不應該把姚媽媽去世的消息告訴他。
但要她撒謊…她也說不出口。
因此只有沉默。
蘇晨聽到沉默聲，知道出事了，加上電話里還能聽到蘇小夕的哭泣聲。
接著好像有醫生過來說話。
蘇晨腦海嗡嗡的。
他在原地愣住了。
這時候剛才那個工作人員又來提醒，“蘇老師，該你們上場了。”
“嗯…你說什么？”蘇晨壓根兒沒聽對方說話。
眼眶紅潤。
眼角眼淚滑落。
無聲的。
有人說真正的悲傷不是歇斯底里的大哭大鬧，而是無聲的，無聲落淚，甚至不會落淚…
蘇晨此時處于一種麻木妝臺。
工作人員也發現事情不對，“蘇老師…您這是？”
“沒什么。”蘇晨漸漸回過神來。
他擦掉眼淚，待會兒還要面對孩子們呢，“到我們上場了嗎？”
“對。”工作人員點頭。
“進去吧。”蘇晨深呼吸，嘴角上揚，擠出一絲生硬的笑。
他的演技真的很爛。
前世貴為天王，但拍過的全是爛片…有人說他演戲的時候不會控制表情，永遠都是撲克臉。
此刻他就是出于那種狀態。
想要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
但實際上卻給人一種刻意的感覺。
不自然。
來到后臺，向日葵合唱團已經做好了準備。
蘇晨出去了這么久，這些孩子本就敏感，他們心中已有猜測。
“蘇晨哥哥，出了什么事嗎？”年齡最小的姚雨萱問道。
頓時十二個孩子目光都投了過來。
認真盯著蘇晨。
“沒有。”蘇晨笑了笑。
但卻不敢與這些孩子有目光接觸，有些躲閃。
孩子們都很聰明。
知道大人們的話信不過。
就像小時候爸媽告訴你等你考了九十分就給你買一個飛機模型，但等你考到九十分，他們會說下次吧，九十五分給你買個更好的，等你考到九十五分…
“是不是姚媽媽…”姚雨萱問道。
“沒有。”蘇晨連否認。
“可是你眼睛都紅了。”姚雨萱擅長觀察。
“我…剛才眼睛進了沙子。”蘇晨竟然用了當年爸爸用過的蹩腳理由，他在心里暗罵，真是一點創意都沒有，“大家都準備好了嗎？我們上臺。”
眼睛里進沙子…
真的是騙三歲小孩呢。
三歲小孩蘇小夕都不會相信。
更別說姚雨萱、姚詩蕊等孩子。
他們看出蘇晨撒謊。
也沒有繼續追問。
只是眼淚卻哇哇流了出來。
“你們怎么還哭上了？”孩子們一哭蘇晨真有點慌亂了。
他盡量讓自己保持著蹩腳的微笑，但隨著孩子們那流淚的沉默，蘇晨也有些憋不住了。
“姚媽媽是不是…”姚詩蕊聲音哽咽，問到一半卻不敢問下去了。
他們不想聽到答案。
但卻已經知道答案。
此時第三個合唱團已經下來，工作人員又進來催促，“蘇老師該你們了…你們這是？”
看到向日葵合唱團的孩子們都在哭工作人員都懵了。
怎么回事兒啊？
他向蘇晨投去詢問的眼神。
蘇晨沒有解釋，只是拍了拍手。
雖然姚媽媽去世他沒說出來，但孩子們已經猜到了，所以即便瞞著也沒有意義。
前世貴為天王，也算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
懂得在什么時候應該控制好自己的情緒。
盡管再悲傷。
他伸手擦了擦姚雨萱眼角的淚痕，然后摸了摸她的頭對孩子們道：“馬上就該我們上臺了…我們必須好好表現，我們答應過姚媽媽要把獎杯拿回去…”
“這是她的心愿，我們不能讓她失望。”
也許是這句話說到了孩子們的心坎里。
孩子們很快擦干自己的眼淚。
妝容有些花了。
但也沒人去管。
姚詩蕊道：“蘇晨哥哥…我們可以唱《夜空中最亮的星》嗎？”
孩子們聞言均是看向蘇晨。
蘇晨心頭咯噔一跳。
他明白孩子們的心意。
工作人員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兒，但聽到姚媽媽、心愿，再加上孩子們的哭，蘇晨的落淚，已經猜到了幾分。
“你們打算換歌嗎？”工作人員問。
“可以嗎？”蘇晨問。
“當然可以…那歌曲的伴奏？”工作人員聽到《夜空中最亮的星》，沒聽過的歌名。
他猜測應該是蘇晨寫的新歌。
“不需要伴奏。”蘇晨道，“我們以阿卡貝拉的形式演唱。”
“沒問題。”工作人員記下歌名，又問道：“那之前彩排用到的課桌需要撤掉嗎？”
“不用。”蘇晨說道。
“嗯…孩子們的妝花了，我讓化妝師過來補一下，小可愛們，馬上上臺了，可不能再哭了。”工作人員暖心安慰了幾句。
很快便有化妝師過來。
導演、主持人也都知道了后臺的情況。
主持人徐寧經驗豐富，得知情況后估計了一下時間，可能會耽擱三五分鐘，于是他向導演點了點頭，做了一個他們約定的手勢。
“接下來我們插播一段廣告，精彩稍后繼續。”
此話一出直播間觀眾瞬間就炸了。
“徐寧！！你信不信我坐火箭去打你丫的。”
“馬上就是蘇爹帶隊的向日葵合唱團登場，你這時候播廣告？”
“故意的吧！”
“比大豬蹄子那個斷章狗都可恨。”
“關鍵時候沒了！”
“徐寧！你很刑！”
“關鍵時候沒了。”
“吊胃口？”
“這意思，向日葵合唱團將帶來王炸唄？”
“狗比導演！最精彩的時候播廣告。廣告商給了你多少錢，我給你雙倍，把廣告撤掉！”
向日葵合唱團是第五季第一期節目，觀眾最期待的。
那可是蘇晨帶隊。
前戲都做足了，突然熄火，你說氣不氣吧？
導演都被觀眾強烈的反應嚇了一跳。
很快廣告結束。
在確認向日葵合唱團準備好了之后，主持人徐寧再次登臺報幕。
“下面有請向日葵合唱團給我們帶來！”
“《夜空中最亮的星》！”
歌名一出全場觀眾驚呼。
直播間再次沸騰起來。
“《夜空中最亮的星》？”
“蘇爹的新歌？”
“臥槽！！果然是來屠殺新手村的。”
“不愧是蘇爹帶隊，上來就是新歌啊啊啊啊！一秒鐘也不想再等了。”
“快點快點快點！”
“程序猿哥哥們，能不能給直播加一個快進功能啊？”
“程序猿：你得問科學家什么時候把時間加速器研發出來。”
“哈哈哈，笑死在彈幕里。”
在萬眾期待之下，向日葵合唱團很快登臺，每一張課桌前都坐著一個孩子。
加上舞臺技術和燈光的渲染。
那種感覺就像在一間中學教室里。
但很快觀眾們就發現不對勁兒。
“咦？孩子們的眼睛怎么都是紅的啊？就像剛哭過一般。”
“我也發現了，怎么回事兒？”
正在大家不解的時候，最前排的姚詩蕊道：“大家好，我們是向日葵合唱團，來自蓉城幸福里孤兒院。”
“這首《夜空中最亮的星》，我們想唱給最最最可愛的姚媽媽聽。”
“希望她能聽到。”
然后孩子們眼眶中眼淚又在打轉。
“姚媽媽是誰？”直播間觀眾聽得懵逼。
“不知道…查一下幸福里孤兒院不就知道了。”
“我知道…我是蓉城人，姚媽媽是幸福里孤兒院的院長…我也知道孩子們為什么哭。”
“為什么？”
“因為就在剛才蓉城網新聞報道…姚媽媽就在剛才…去世了。她是我們蓉城的名人，因為她曾經一個人苦苦撐起了這所孤兒院…她一去世，新聞就進行了報道…”
聽到這個消息，直播間的彈幕都突然沉默了幾秒。
在那幾秒時間里。
彈幕很是稀少。
沉默。
“所以姚媽媽，其實就是這些孩子心目中的媽媽…我已經哭了。”
“心都被揪著。”
“為什么會這樣？”
“可憐的孩子們。”
一股淡淡的悲傷情緒在直播間蔓延。
有人去看新聞，有人去了解姚媽媽的故事，然后反饋到彈幕里。
此時舞臺上孩子們向著導演的方向點了點頭，然后拿起書桌上早就準備好的課本，用課本和雙手在桌面上打出《夜空中最亮的星》的節拍。
“嗚嗚嗚嗚”
孩子們用聲音“嗚嗚”唱出旋律。
嗚聲和課本、手掌在書桌上打出的節拍聲相輔相成，沒有伴奏，但卻仿若有伴奏一般。
這便是阿卡貝拉。
阿卡貝拉，即無伴奏合唱。
其起源可追溯至中世紀的教會音樂，當時的教會音樂只以人聲清唱，并不應用樂器。
因為小提琴、鋼琴等的樂器的出現，阿卡貝拉漸漸被取代甚至退出歷史舞臺。
但奇怪的是在20世紀出，阿卡貝拉又開始逐漸復興。
可能是這種沒有伴奏的天然合唱更直擊人心吧。
發展到現在，世界各國都出現了大量的“人聲樂團”，廣受大眾喜愛。
當向日葵合唱團以阿卡貝拉演繹這首歌時，
直播間觀眾沸騰起來。
“開口跪！”
“竟然是阿卡貝拉，愛死了。”
“嗚嗚嗚直擊靈魂的嗚嗚聲啊，還有拍打桌子的節拍，好好聽。”
“天然前奏。”
“不出意外這會是一首超神的歌曲。”
也許是因為姚媽媽去世，孩子們雖然心情悲傷，但狀態確拉到了最佳。
可能他們想讓姚媽媽看到他們最好的表演吧。
“天然前奏”抓住了所有聽者的耳朵。
終于在這時姚詩蕊唱響了歌詞。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聽清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獨和嘆息oh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記起曾與我同行 消失在風里的身影”
干凈的歌聲宛若夜晚的風，吹拂過演播廳的每一個角落。
很舒服。
但仿佛也帶著夜風的涼意，讓人不由縮了縮身子。
《夜空中最亮的星》是逃跑計劃2011年的作品，到現在整整十年。
但還有無數人聽這首歌。
無數人翻唱這首歌。
經典永不過時。
就像伍佰那首《LastDance》，雖然已經過去了很久很久，但當它作為《想見你》主題曲的時候，卻再次一夜翻紅。
只有好音樂能做到這樣。
而有些貓喵喵兩下就會永久消失在歲月的長河中…
這首《夜空中最亮的星》為什么能火這么久？一方面詞曲不錯，一方面直擊心靈。
每個人生命中都會“經過”無數的人。
有人是匆匆過客。
有人會在你生命的詩篇里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有你愛的人。
有你恨的人。
有你想一輩子都留住的人。
有你下輩子都不想再往來的人。
但當經歷過很多事情后，隨著年齡的增長，你會釋懷那些愛恨，原諒那些不快，懷念那些珍藏的美好。
原來無論好壞愛恨，那都是你生命的組成部分…
直到生命即將終結那一刻，我們還是會想到很多人很多事。
那一刻無論曾經發生過什么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或她曾經到你生命里來過。
那是一種釋懷。
也是一種懷念。
你被人愛，也被人恨。
但或許某一天，那個恨你的人，他仰望星空，又會想起曾與你攜手走過的那一段歲月…
《夜空中最亮的星》，這首歌是懷念，也是釋懷。
濃濃的想念。
牽動著每一位聽者的心。
“我祈禱擁有一顆透明的心靈和會流淚的眼睛給我再去相信的勇氣oh越過謊言去擁抱你每當我找不到存在的意義每當我迷失在黑夜里oh夜空中最亮的星 請指引我靠近你”
歌詞寫的什么已經不重要了。
因為向日葵合唱團那充滿感染力的聲音，已經讓現場和直播間觀眾哽咽起來。
歌聲穿透心靈。
歌聲直擊靈魂。
老人說逝去的人會化作天空中最亮的星，抬頭便可望見…
小時后信以為真。
長大后卻希望那是真的。
“我終于知道他們為什么唱這首《夜空中最亮的星》了。”
“淚目。”
“感動到哭。”
彈幕里發出了無數“星星”圖案。
而現場，
觀眾們已經自覺站了起來。
打開了手機的手電筒，配合著向日葵合唱團的歌聲，搖晃著手機。
剎那間，
演播大廳仿若變成了漆黑的夜空，無數星光閃爍。
“她會化作夜空中最亮的星。”蘇晨喃喃，淚水流淌下來。
此時，
地球的媽媽，是否也在仰望星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