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現在我們該咋辦?”任元決定先聽聽楊忠怎么說。
“快跑。”楊忠便沉聲道:“占卜不是萬能的,只能指明大致的方向。而且我們人手有限,負責搜捕你們的就我們倆,雖然可以命當地衙門配合,但相信那些烏合之眾,應該對你們構不成阻礙。再加上我每晚通風報信,你們是有可能跑掉的。”
“嗯嗯。”陳霸先頓時覺得楊忠順眼多了,笑呵呵的摟著他的肩膀道:“好兄弟,全靠你了。”
“楊大哥這樣,不會給自己惹麻煩么?”任元卻輕聲問道。
“可能會,所以你們動作要快。等你們遠走高飛了,我也不用跟著提心吊膽了。”楊忠笑笑,又正色道:“千萬不要想著硬碰硬,我們倆雖然戰斗力不算強,但可以隨時叫增援的。”
“你說的增援,莫非就是那位幢主?”陳霸先好奇問道:“他開了幾竅,四竅還是五竅?也敢去追尸王?”
“七竅…”楊忠便答道。
“啊這…”陳霸先登時語塞。
“七竅就是大神通了,怎么才是個小小的幢主呢?”任元也不解問道。
“個中原因比較復雜,我們幢主確實能力和職位不匹配,但有一點你們可能誤會了。”楊忠便解答道:
“我們勾陳司名義上只是制局衙門下轄的一軍,攏共不過千人而已。而且還要宿衛禁內,保護臺城,監視百官,防止京城妖物作祟,所以又分作四衛,各司其職。”
“比方說我們陵光衛,一共三百人,由三位幢主分領。”頓一下,他接著道:“雖然每位幢主統領不過百人,也已經是勾陳司十分之一的兵力了。所以外人都管幢主尊稱為‘捉妖校尉’。”
任元點點頭,特務機構在組織內部,向來是位卑權重的。當然,在外人眼里,絕對是一頂一的可怕。
“一百個捉刀使那也夠厲害的。”陳霸先也咋舌道。
“沒那么多,開三竅以上的才能晉升捉刀使。三竅以下的只能算是預備,稱作‘大誰何’,‘大誰長’。”楊忠有些驕傲道。
“那也夠可怕的…”陳霸先頭皮發麻道:“看來楊兄弟說得對,明天咱們就逃跑吧。”
“…”任元點點頭,惹不起,實在惹不起。
楊忠也松了口氣,他今天違背原則跟他們交底,不就是為了這個目的嗎?
三人剛要結束這次卓有成效的談心,耳邊又響起了那該死的播音腔:
“注意。前方坤位發現落水者,距離大約十二里…”
“哦?這么快又發現一個!”三人馬上站起來,全都爬到船頂翹首遠眺。
“但愿是個妹子,漂不漂亮不重要,胸懷寬廣就行…”陳霸先照例祈禱一番,自然換來了楊忠一陣鄙夷。
三人打開天目,按照小黑子指示的方位望去。
“我去,好亮的光頭啊!”陳霸先差點被那腦袋的反光晃了眼。
“是個僧人。”楊忠道。
“看著眉清目秀的,說不定是個尼姑。”陳霸先摸著下巴道:“也不是不可以…”
“管他和尚還是尼姑了,開過去。”任元沉聲道。
千里船劈波斬浪,很快開到了那名落水者近前,結果是個穿著藍布緇衣的小和尚。
只見其盤膝坐在個木盆里,目瞪口呆地看著那撲面而來的大船。
“上不上船?”任元便照例問道。
“…”小和尚先是一喜,旋即卻猶豫起來,怯生生看著船頭那三名男子,一個個都生得牛高馬大,其中還有一個不像好人的。
顯然是生怕遇到更大的危險。清秀些的和尚都這樣,怕男不怕女…
“多謝施主。”小和尚一番思想斗爭,還是搖了搖頭,答道:“小僧身子輕,這個盆子就能當船。”
話音未落,一條長著一個腦袋,卻有十條身子的大魚,忽然竄出水面,盤住了木盆子,想將其拽翻,口中還發出如同犬吠的叫聲。
“救命啊救命啊!”小和尚趕緊雙手撐著木盆,也嚇得驚叫起來。
“快把他救上來再說,那是何羅魚。”楊忠沉聲道:“會吃人的!”
“嗯。”任元點點頭,一張五鬼搬運符,便將那小和尚不由分說弄上了船。
小和尚消失的瞬間,何羅魚也將木盆絞碎,卻撲了個空…
“感謝施主救命之恩。”小和尚上了船,見狀嚇得臉色發白,趕忙道謝不迭。
他不過十四五歲的年紀,生得細皮嫩肉,唇紅齒白,讓人十分喜愛,也難怪陳霸先會認錯。
陳霸先上下打量他,嘿嘿調笑道:“你小子不會是女扮男裝吧?”
任元一腳把陳霸先踢到一邊,又一道凈衣符,讓小和尚的僧衣恢復了干燥,這才輕咳一聲道:“小師父別怕。這人腦子有病,但只要你不招惹他,他就不會招惹你。”
“我這叫天性活潑,平易近人,什么叫腦子有病?”陳霸先不滿道。
“哦,哦。”小和尚忙點點頭,不敢看他。小聲問任元道:“小僧法秀,不知幾位施主如何稱呼?”
“噢,我們都是跟你一樣的先醒人,在夢鄉沿岸航行,拯救像你一樣的同伴。”任元笑笑,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讓楊忠代替陳霸先,向他公布了‘約法三章’。
“第一,絕對不能泄露與這條船有關的所有秘密。”
“放心吧,出家人不造口業。”小和尚點點頭。
“第二,除非我們雙方都同意,否則不要在現實中尋找對方。”
“這條更可以放心,我都撈不著出寺門!”法秀說著苦笑一聲道:“好像也沒什么好驕傲的。”
“第三,這位是船主。在船上的時候必須要聽他的,不許擅作主張。”楊忠指著任元道。
“啊…”小和尚露出驚恐之色,不知道想哪去了。
“我說你個小和尚看著天真爛漫,腦子里裝了些什么亂七八糟?”陳霸先便攬住他的肩膀,戳了戳他平坦的胸口。
“沒,沒什么。”小和尚羞愧地低下了頭。也不好說在廟里見多了大和尚糟蹋小和尚。
“法秀小師父放心,這只是我們為了長久相處,不得已的防御性規定。”任元解釋道:“不到危急時刻,我是不會發號施令的。”
“這樣啊…”法秀松了口氣,卻又露出了疑惑之色。“長久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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