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輔、少輔等大臣拖著昊天帝離去,昊天帝失魂落魄,只見四周到處都是戰敗的天庭大軍,天庭的軍隊像是潮水般彌漫,數量還是極多,倘若這時候能夠整頓兵力,與延康一戰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然而現在天庭因為玄都的陷落,軍心已喪,成為敗家之犬,只顧著亡命。
昊天帝心中一片悲涼,這時候天庭還有一部分軍隊前往其他諸天,展開血祭,只需要拖延些時日,便可以讓彌羅宮的成道者降臨。
到那時,便是天庭反敗為勝之時!
秦牧重傷在身,憑延康的那些天尊級的高手,誰能擋得住彌羅宮的成道者?
可惜的是,天庭的神魔將士已經沒有了戰斗下去的勇氣和勇力!
“這次戰敗的過錯不在我,是天庭的將士拖累了我!”
昊天帝振臂推開上輔少輔等大臣,連殺數十將士,厲聲道:“不許逃!繼續戰斗!”
倘若天庭將士這次棄大營逃走,他們從祖庭帶來的輜重便會統統丟棄,丟棄普通的神兵倒也罷了,關鍵的是他們從祖庭帶來了諸多圣地、寶山等物,這些圣地、寶山、天海、神河等物太沉重,若是拋棄在這里,無形之中會提升延康的實力!
到那時,便真的翻盤無望了!
昊天帝殺紅了眼,然而四周逃命的將士索性遠遠避開他,繼續亡命。
昊天帝氣急攻心,又是連吐幾口鮮血,聲音沙啞道:“不要逃走啊!這一戰我們還沒有輸!”
“陛下!”
上輔少輔等人再度涌來,架起他便走,大哭道:“幽都玄都落入敵手,我們將士性命不保,已經輸了!將士們保不住性命啊——”
“陛下,回到祖庭,我們還可以東山再起!祖庭遠比元界富饒,不能把將士們的性命都丟在這里啊!”
昊天帝頹然,一身力量像是突然被抽空,被幾位大臣架著,踉蹌隨著大軍逃出天庭大營。
天空中,一輪輪太陽和月亮移動陣型,從上空轟向天庭大營,到處都是人仰馬翻的景象。而天庭大營后方,太始與兩位太極古神之戰也到了至關重要的時刻,三人各自催動伴生至寶,道境全開,從地上殺入星空!
地面上,空中,則是龍麒麟西帝白虎率領的獸界大軍和西極天大軍,迎戰天庭神師。
天庭神師作為三師之一的大軍,數量眾多,實力強大,是三師之中唯一一個保存全力的大軍,這一路大軍比巔峰時期的天河水師還要龐大。
這一次龍麒麟前來包抄后路,雙方各自出動了不知多少神祇和巨獸,殺得天崩地裂,群山倒伏,空中還有虛空獸出沒,所向披靡。
不僅如此,西帝白虎強行拉來自己的祖地,催動號角,嘟嘟長鳴,讓獸界獸族大軍氣血翻涌,悍不畏死。
龍麒麟親自主掌獸界的陣法,經歷了南天之戰的歷練,他已經是獨當一面的合格統帥,與天庭神師打得異常慘烈。
西帝白虎驍勇善戰,是戰爭古神,悍不畏死,沖在第一線,而龍麒麟則是學到了秦牧的陣法的詭變,卻又比秦牧謹慎,豢人經用在統御獸界上,頗有領袖風度,讓獸界各族獸王對他忠心耿耿。
兩人恰恰互補,將天庭神使殺得節節敗退,但是想要擊潰神師,一時間還無法辦到。
天空還在不斷裂開,有新的太古巨獸不斷從獸界被召喚過來,投入到戰爭之中。
就在此時,天庭潰逃的趨勢蔓延到神師,神師后方涌動,潰逃之勢出現,很快天庭神師軍心渙散,全面潰逃。
西帝白虎是個異常悍勇的女子,繼承了造物主女辛氏的驍勇善戰,遠遠看到亂軍之中有天帝的旗幟飄搖,不由見獵心喜,不由分說便率軍沖上前去,一路勢如破竹,切開潰逃的天庭亂軍!
“不要去!”
龍麒麟見狀,睚眥欲裂,急忙縱身跳到虛空母獸背上,全力向西帝白虎追去。
西帝白虎雖是嬌媚可人的女子,但卻是猛將,否則也不會成為戰爭古神,一路殺到天帝旗幟下,突然轟隆一聲巨響,西帝祖地四分五裂!
龍麒麟心中一片冰涼,只見碎裂的西帝祖地中,西帝白虎吐血倒地。
虛空母獸載著他在虛空中乍隱乍現,來到西帝白虎的跟前,但見戰爭金號角已經折成兩段,西帝白虎仰面倒下,瞪大眼睛看著他,氣若游絲。
龍麒麟跳下虛空中,快步來到她的跟前,西帝白虎還未咽氣,但昊天帝一擊已經讓她的身軀開始湮滅,化作先天一炁飄散。
這勢頭倘若蔓延到她的元神,只怕是連靈魂黑沙也不會存在。
“龍山散人,請牧天尊復生我…”
西帝白虎剛剛說到這里,龍麒麟當機立斷,立刻催動神通,將她元神格殺,震散成天地神三魂,免得昊天帝神通留下的道傷將她元神摧毀。
龍麒麟站起身來,將西帝頭顱割下,帶著西帝之首跳到虛空母獸背上,閃身離去。
他來到獸界大軍之中,化作龍麒麟真身,仰天咆哮,聲音傳遍獸界大軍,勒令獸界大軍收縮,讓出一條通道放天庭亂軍過去。
這時候倘若困住天庭大軍,那必然是困獸之局,天庭大軍反撲,無論敵我都將演變成死斗!
那時,天庭崩潰的士氣會隨著死斗和絕望而越來越高漲。
反而讓出一條逃生的路,反倒會讓天庭的將士士氣更加低落!
圍三放一,這是兵法之道。
龍麒麟控制獸界大軍,從天庭兩翼不斷襲擊,圍剿那些掉隊的天庭將士,擴大戰果。
與此同時,天空中,江白圭率領的延康大軍從上空襲來,先落下一陣劍雨,讓亂軍變得更亂,接著從天庭逃兵的尾部開始切入。
江白圭率領的大軍像是蜈蚣鉗子,一開一合,便將逃兵尾部的十多萬大軍切下,圍困起來展開殲滅戰。
而江白圭則站在空中,遙望獸界大軍,只見獸界雖然都是太古巨獸,但卻陣法森嚴,如同壘壁,不僅贊道:“龍山散人,有天師之才!陣法調度,沒有半點紕漏。”
他們兩路大軍不斷蠶食,竭盡所能的追趕天庭亂軍,龍麒麟也注意到江白圭的陣法調度,立刻看出江白圭的打算。
“江國師從后方追趕,我只需要調度大軍從兩翼圍困,分割,便可以做到圍三放一,讓天庭不斷流血。我無需將分割下來的天庭將士剿滅,江國師自然會從后方趕來,消滅這些人。”
兩人之間雖然沒有交流,但都看出彼此的謀算,配合起來天衣無縫,迫使天庭為了快速行軍,不得不放棄更多的輜重,那些搬運困難的重器也被丟了下來。
過了片刻,突然火光熊熊,又有一路延康軍隊沖出天庭大營,銜尾追殺,是南帝朱雀與煙兒率領的大軍。
又過片刻,又有一隊三頭六臂的神祇殺至,赤皇明皇趕來。
江白圭得到這兩股兵力相助,放下心來,他率領的軍隊長途跋涉,踏平玄都神魔,又馬不停蹄趕來支援,著實勞累不堪。
這次追擊,也是拿著自己的性命去拼!
這一日,注定是天庭的黑暗之日。
各路大軍一路追擊,而在天庭大營中,另一場圍剿還在繼續,來不及逃出天庭大營的天庭將士落入重圍之中,到處都是戰火,戰場被分割成一塊塊。
“無憂鄉的將士呢?”靈毓秀的神城來到,向瞎子問道。
瞎子立刻飛出神城,靈毓秀急忙吩咐后面的陣法高手,道:“快請來藥王神!”
天庭大營中,天刀屠夫等人將圍攻無憂鄉的天庭神魔驅散,向戰場看去,只見到處都是倒塌的宮殿建筑,滿目瘡痍,無憂鄉二十萬將士,只剩下了兩三千人,身上各個帶傷。
許多熟悉的身影,已經再也看不到了。
天刀屠夫收刀,行走在血泊中,突然一個無憂鄉的將士伸出一條獨臂抓住他的褲管。
屠夫低頭看去,只見那個無憂鄉將士被人攔腰斬斷,另一條手臂也沒了,勉強有一口氣吊命。
“兄弟,給個痛快。”那位無憂鄉將士抬頭,滿是傷痕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
屠夫取出身上的傷藥,為他處理傷口,聲音低沉道:“不用擔心,當年我與你一樣,也受了這么重的傷,后來我也活了下來。延康有造化玄功,只要你能學會,失去的還能長回來…藥師!藥師何在?”
他高聲大吼,不過傷員實在太多,延康軍中的藥師根本不夠。
他麾下的將士各自取出自己的傷藥,分給無憂鄉的傷員,屠夫來到聞天閣身邊,聞天閣搖頭,勉強抬起手指:“先救種田的…”
屠夫急忙來到他指的方向,只見武斗天師濯茶倒在地上,將煙云兮護在身下,屠夫用力搬開武斗天師,卻見這個老農已經氣絕,而煙云兮還有一口氣。
應該是亂軍之中,武斗天師拼死護住了煙云兮,雖然保住了煙云兮的性命,但自己卻沒有支撐到勝利的到來。
他顧不得濯茶,急忙為煙云兮敷藥,煙云兮瞪大眼睛,卻看不到東西,她的兩只眼睛中了天庭大日星君的毒針,被刺瞎了。
“濯茶還好嗎?”她問道。
屠夫看了看武斗天師的尸體,點了點頭,又想起來她看不見,道:“他還好。”
“那就好。”
煙云兮露出笑容:“這場戰事過后,我們就成親,隱居去了。我與他說好了…聞天閣,老娘不喜歡你了,老娘有喜歡的人了!你沒有人味兒,我才知道自己喜歡的不是你…”
她笑著笑著,連連咳血。
齊暇瑜倒在帝釋天的懷中,曾經最為英俊的男子,而今變成最為丑陋的忿怒明王,然而無論是齊暇瑜還是帝釋天,都已經油盡燈枯。
這一戰中,赤帝九次涅槃,戰力一次比一次強,但九次之后,還是耗盡的自己一切生機。
“你還恨我嗎?”她看著自己心儀的男子,問道。
忿怒明王低頭:“佛陀無恨。”
“那你還愛我嗎?”
忿怒明王沉默。
赤帝露出笑容:“我喜歡的那個李悠然還在這里嗎?”
忿怒明王猙獰的面孔漸漸變化,漸漸恢復成當年那個英俊的李悠然,聲音沙啞道:“是的,他還在這里…”
赤帝齊暇瑜心滿意足,緩緩合上眼睛。
“從愛生憂患,從愛生怖畏;離愛無憂患,何處有怖畏?”
李悠然抱著她跏趺而坐,口中喃喃道:“是故莫愛著,愛別離為苦。若無愛與憎,彼即無羈縛…無羈縛,好難,我不是帝釋天,不是…若是有來世…”
“戰空師兄,王佛圓寂了。”一個佛陀丟下戒刀,向走來的戰空如來道。
戰空如來雙手合什,向李悠然躬身一拜,轉頭去救治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