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發殺機,龍蛇起陸。
天庭三師之中,地師的規模之大,還在天河水師之上,只是水師在三師之中名聲最大,遮掩了地師的光芒。
地師中的神魔多是來自天皇星斗的各大諸天,其中主將多達八位,分別是瑤光、開陽、玉衡、天權、天璣、天璇、天樞、北斗,代表著天皇星斗無上的權力。
其中北斗大帝的權力最高,瑤光、開陽等部都要歸他調遣,被尊為天君。
此時正是北斗天君調度七部地師,圍攻太清境,試圖攻入太清境,斬殺藍御田。
當無憂鄉的最頂層太清境爆發之時,三十三重諸天連為一體,一座座諸天的表面瓦解,崩潰,露出內部巨大的神金建筑,一道道恐怖的劍光從三十三重諸天內部向上射出,遠遠看去,無憂鄉三十三重天如同一口巨劍。
身處在無憂鄉內部各大諸天的地師各路大軍,面對的是充斥各大諸天的劍光劍氣,是復蘇的劍道!
這一刻,所有人的腦海中只剩下一個念頭,那就是,逃命!
然而他們已經無路可逃,三十三諸天已經變成了劍道的汪洋,這種劍道不僅僅是開皇秦業的劍道,而是一個時代的精神,開皇時代的悲壯之歌!
當無憂鄉的光芒最濃烈壯烈之時,耀眼的光芒把元界的天空照亮,遮掩住玄都神魔大軍拖來的一顆顆太陽。
北斗天君站在無憂鄉太清境的入口處,看著這一幕,突然淚如雨下,喃喃道:“逃不出去了…”
開陽、玉衡、天權、天樞等帝沖來,將他團團圍住,一起發力向天外沖去,厲聲道:“天君,再不走便走不掉了!”
北斗天君渾渾噩噩,看向下方的地師無數神魔大軍,他們分布在三十三重天中,然而無憂鄉爆發,數以百萬計的神魔悉數葬身在劍道的汪洋大海中。
太皇天,太明天,清明天,玄胎天,元明天…
一重重諸天,已經變成了劍道地獄!
森嚴劍氣,將那里化作神魔也不可能存活的屠戮場!
地師,擁有天庭最多神魔的大軍,地面戰斗的最強力量,只怕難逃此劫!
“已經走不掉了!”
北斗天君大哭:“所有將士都走不掉了!我們也走不掉了…”
他的話還未說完,無憂鄉的一切威能爆發開來,宛如開皇秦業這尊無上的劍道至尊親自出劍。
開陽、玉衡等帝座境界的大帝,在劍光中瓦解,分裂,碎成無數碎塊,消失在劍道的光芒之中,什么也沒剩下!
天庭三師中的地師大軍,在地面攻防之中,打垮無憂鄉的大軍,而今卻葬送在無憂鄉之中。
雖說還有不少地師的殘部沒有進入無憂鄉,但已經不成氣候,地師作為三師之一,已經除名!
天空中,藍御田控制著一尊尊神器藍御田,聚集無憂鄉的力量,遠遠看去,他如同在以無憂鄉的太清境為劍柄,其他諸天為劍鄂,劍鋒,劍刃,劍尖,劍芒!
整個無憂鄉的威能被激發出來,宛如一口立在天地之間的大劍。無憂鄉的威能在迅速衰減,它只是無憂劍的劍心,沒有無憂劍的情況下,它能夠擊殺如此之多的地師神魔,已經極為了不起了。
在藍御田的催動下,太皇天與太明天轟然碰撞,疊加在一起,接著又撞上清明天、玄胎天,元明天!
在一個呼吸之間,無憂鄉各重諸天的威能便已經撞在一起,形成三十二重天劍域,撞向最后一重天,太清境!
轟隆!
太清境道劍劍域,與三十二重天劍域完全融合!
藍御田的目標,是趁著無憂鄉的威能還未完全散去,試圖借無憂鄉的余威,擊殺元姆夫人!
就在此時,陷入輪回之中的元姆夫人突然蘇醒過來,見此情形不由毛骨悚然,厲喝一聲,歸墟成道者的實力綻放開來!
太清境中,道劍劍域圍繞著一個巨大的歸墟旋轉,劍域與歸墟劇烈碰撞,場面驚天動地!
那是劍道與熱寂之風的較量,與吞噬一切的大淵的較量,劇烈無比,圍繞著歸墟旋轉的劍域被熱寂之風燒得赤紅,彌漫烈火!
突然,一片蓮葉從歸墟中冉冉升起,元姆夫人站在蓮葉之中,將蓮葉的威能催動!
這蓮葉相當于成道者的道樹,成道者倘若動用道樹,說明已經關系到性命!
元姆夫人動用蓮葉,將歸墟成道者的力量催發到極致,一股驚天動地的巨響傳來,劍域突然炸開!
元姆夫人化作一道黑光,破空而去,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
無憂鄉爆碎,漫天巨大如劍的金屬從天而降,橫七豎八的插在無憂鄉的舊址上。
方圓萬萬里,到處都是落劍,形成一片荒涼的劍的墳場。
遠處,帝譯月等無憂鄉的將士們黯然,各自直起腰身。
樵夫圣人面色平靜道:“諸君,水師、神師和其他天庭大軍快要追上來了,我們盡快離開此地。”
眾將士默默轉身,向延康的方向東進。
樵夫回頭,天庭的神師速度最快,已經遙遙在望,以三師之中的神師的力量,足以將他們殺個片甲不留。
無憂鄉雖然還有不少將士,但已經不足與天庭抗衡了。
“聞天師,是否需要有人留下來?”蘇麥青停下腳步,問道。
樵夫圣人默默點頭,聲音低沉:“蘇道主,只有你留下來不夠。”
“那么我也留下來。”炎日暖放緩腳步,來到他的身邊。
房由基停下腳步:“還有我。”
高百尋也落后一步,道:“我覺得這一代無憂鄉的年輕人很好,當年我覺得他們都是只知道吃喝玩樂屁事不做的混蛋,現在經歷了戰爭,他們變得很好。”
舟驚夢、舟尋芳兩個老家伙上前,笑道:“我們兄弟都是老東西了,也打算留下來幫年輕人爭取一點時間。”
“天師,把我們這些重傷的兵也留下來吧。”
一個沒有了雙腿的將士停下來,抬頭期盼道:“帶著我們這些傷兵,只會拖慢隊伍行軍速度。與其全軍覆沒,不如留下我們與房少保他們一起,為其他人爭取時間!”
樵夫圣人默默點頭,許多受傷的殘疾的神魔紛紛從撤退的部隊中脫離。
其他人還要上前,樵夫圣人抬了抬手,道:“已經足夠了。倘若來不及與延康接應上,其他人還有機會。諸位老兄弟,這一戰便是永別,天閣便不送你們了。”
房由基瞪大老眼盯著他,突然氣呼呼道:“聞天閣,老子素來看你就不順眼,都說你至圣而絕情,至智而無義。老子們今天要死了,這些殘廢也要留下來死戰,你還是這么冷冰冰的,眉頭都不皺一下?今天,你一定要給我們笑一個!”
樵夫圣人露出溫潤笑容。
“不是這種假笑!”
樵夫圣人臉上露出笑容,眼睛一酸,卻背過臉去,用袖子擋住自己的臉,偷偷摸了一把老淚。
房由基見狀,沒有繼續為難他,嘆道:“圣人也是人,你的心也是肉長的。聞天閣,此生能在你和秦業身邊做事,轟轟烈烈了四萬年,我心里很舒坦,沒有什么遺憾了。你們趕快走吧!”
他揮了揮手。
樵夫圣人長揖到地,跟上撤退的大部隊。
房由基把自己的棺材立了起來,用力擦拭,吹起了口哨,這口棺材被他盤了兩萬年,油光錚亮。
這老漢臉貼在棺材上,嘿嘿笑道:“這日,終于就用上了…”
高百尋是頭戴高冠的教書先生,聽著房由基的口哨聲,看著越來越近的天庭神師大軍,手里的教鞭輕輕打著自己的手心,與哨子聲相合。
這書生搖頭晃腦,輕聲吟唱:“觀我平天志,登我齊天殿,抬我清明棺,上我玄胎山。”
無憂鄉那些老將軍,殘疾的將士,傷兵,心中一片平靜,靜靜地聽著他的吟唱,房由基的口哨也顯得越發空靈了,像是把他們帶回了彼岸虛空中的無憂鄉。
那段歲月,仿佛昨日,近在眼前。
高百尋教鞭拍手,邁開腳步,忽而作舞,神識中幻化作造物主與無憂鄉的景象,有造物主的神女在空中翩翩起舞,舞姿曼妙。
“觀想萬物生,太平齊安樂,登高望彼岸,造物衍星空。入我無憂鄉,避世無煩惱。”
他的聲音漸漸低沉,無憂無慮,突然他的鏗鏘有力,有如金石之音,哨聲也變得激昂起來!
“一朝大夢醒,重返故鄉路!”
“步我天行險!戰我豺狼惡!葬我英杰魂!埋我義士骨!”
“風霜老我不怕!”
“刀劍傷我不驚!”
“任憑粉身碎骨!”
“任憑魂飛魄散!”
他脫去高冠,披肩散發,看著越來越近的天庭神魔,怒發飛舞:“此去元界皆義士!真空處處是家鄉!”
眾多無憂鄉老兵、老將紛紛站起身來,催動各自殘缺的神兵,鼓蕩殘存的元氣。
高百尋哈哈大笑,迎著天庭神師沖了上去:“來啊!天庭的小崽兒,從我的尸體上踏過去!”
眾人紛紛大笑,跟著他沖殺上前,天空中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吶喊:“從我們的尸體上踏過去!”
————高百尋、房由基等人的事跡,詳見第九百八十二章到第九百八十四章。這幾章也有一個伏筆,介紹無憂鄉內部神金構造,這也是無憂鄉能夠化作一個大殺器的伏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