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八九章 純真與邪惡
“但我并非是唯一一個可以這么做的人。”
幽天尊將生死簿輕輕推到他的面前，輕聲道：“你也可以這么做，牧天尊。你曾經是幽都神子，你也可以掌握幽都生死簿的力量。你不但可以掌握這股力量，你還以決定無數生靈的生死。”
“我也可以做到這一步？”秦牧目光落在那卷金燦燦的書頁上。
生死簿只是一張簡簡單單的金色書頁，平鋪在桌面上，沒有任何瑕疵，也沒有任何紋理。
幽天尊道：“你催動幽都大道，便可以掌握這種力量。”
秦牧遲疑一下，伸出手掌，催動幽都大道，手掌落在土伯的生死簿上。
突然，他像是受驚的兔子跳了起來，抽回手掌，驚恐的看著那卷生死簿。
就在他的手掌落在土伯的生死簿上時，他突然間便看到諸天萬界無數眾生，無數諸神，悉數在生死簿的掌控之下！
他催動幽都大道的那一刻，他感應到了，自己可以決定諸天萬界眾生和諸神的生死，操控他們的命運！
秦牧在石桌邊走來走去，目光時不時看向桌子上的生死簿，眼中閃爍著魔性。
這生死簿像是有一種無形的魔力，異常強大的魔力，引誘著他，像是有無數個聲音在他耳邊竊竊私語，誘惑他拿起這個薄薄的金冊，掌控這股能夠決定無數生靈生死的力量！
秦牧呼呼喘著粗氣，他道心中的魔性被生死簿激發！
只要掌握生死簿，他便擁有這世間最為可怕的力量！
他可以直接抹去所有人的生死神藏，半神與所有后天生靈都將會有壽元限制，即便是他們修煉到神境，也會面對生老病死！
倘若他這么做，會給而今的天庭造成莫大的打擊！
天庭，便是神魔的利益共同體。
這些神魔長生久視，與天地同壽，他們維護天庭，讓天庭統治更多的疆域，讓后來者不敢造反，無法造反，其實便是維護他們自己的利益。
十天尊只不過是這些神魔的代表。
倘若讓這些神魔無法長生，那么這個利益共同體便會崩塌，陷入混亂！
這可能威脅不到十天尊這樣的存在，也威脅不到那些精通造化之道的強者，但是天庭的力量一定會大規模衰減。
這些神魔成了神通者，他便可以借用生死簿的力量，讓自己成為統治一切生命的土伯！
掌握生死簿的秦牧，可以肆意修改這些人的壽元，甚至大筆一揮，直接抹殺他們！
他甚至可以脅迫天庭的諸神，迫使他們投靠自己！
不知不覺間，秦牧一身元氣化作黑暗魔氣，將他的天宮染得漆黑，將他的神藏領域化作黑暗領域！
更為可怕的是，他神藏中的那株世界樹也化作黑暗之樹，在恐怖的威能侵染之下，他的所有大道為之黑化！
他的氣勢爆發，讓天齊仁圣王府陷入黑暗，不僅如此，這黑暗很快侵襲到土伯雙角，讓土伯雙角流淌的巖漿長河不再燃燒，讓冥河凍結！
凌天尊微微皺眉，正要開口，幽天尊抬手制止了她。
凌天尊詫異，看他一眼，幽天尊搖了搖頭。
秦牧周身的魔性越發濃烈，黑暗籠罩范圍越來越廣，甚至黑暗將土伯那無比驚人的長角完全籠罩。
他的面孔也被黑暗吞噬，只有眼睛閃爍著魔光，濃烈的魔光讓他的面孔時不時亮起，倍加猙獰！
“只要得到了生死簿！”
秦牧聲音中充滿了黑暗的魔性，道心扭曲，他身后的元神也陷入黑暗，如同漆黑的夜色中矗立的魔王！
“只要得到了生死簿，我可以將十天尊的勢力一舉擊垮，摧毀天庭，所有人都將臣服在我的腳下！”
“只要得到了這卷金冊，我便擁有最令人敬畏的力量，我便沒有任何束縛，我可以成為的主宰，我可以成為黑暗世界的王！不，是整個宇宙的王！”
他哈哈大笑，面孔扭曲，手掌顫抖著，即將抓住生死簿。
“我將成為世間最殘暴的暴君，無數世界最強大的帝皇，我的地位比太初還要穩固，我的手段比十天尊還要殘忍！沒有人膽敢反抗我，所有人都在我的淫威下茍且偷生！十天尊也無力反抗我！”
“我的威能，將穿過十六條混沌長河，將黑暗籠罩在十六個宇宙之中，我將主宰史前，彌羅宮的六位公子也將臣服在我的腳下！”
他的手掌即將接觸到生死簿時，突然他閃電般收手，秦牧臉上露出驚恐之色，連續后退，搖頭道：“不！我不能這么做！那樣的話，我就是十天尊，我就是那些古神！我不能這么做…”
籠罩土伯之角的黑暗漸漸退去，天齊仁圣王府中又出現光亮。
秦牧的臉漸漸被自身散發出的光芒照亮，腦后的天宮天庭也漸漸從消散的黑暗中浮現，元神也浮現出來。
世界樹還是一片黑暗，但漸漸地，黑暗從這株寶樹上退卻。
秦牧握緊拳頭，不再去看那卷生死簿，他的衣衫被汗水打濕，像是剛從水里撈出來一般。
“好重的魔性。”
他閉上眼睛，竭力對抗生死簿對他的誘惑，喃喃道：“我不能這么做，任何人也不能這么做。這么做的話，人族便沒有任何希望了。”
秦牧像是在對他們說，又像是自言自語：“長生不滅的古神，會成為永恒的統治者，人族和其他后天種族天生壽元較短，短短百年的修煉，就算能修煉到神境，也難免一死，根本無法留存高端戰力。相反，可以賜福賜壽的古神，可以利用賜壽聚集無數追隨者。讓天下無神，只會重返古神統治，當年死了多少人才推翻古神統治…”
凌天尊道：“天盟成立之初，目的便是為了推翻古神統治。”
秦牧吐出一口濁氣，張開眼睛，目光又恢復明亮，道：“人族壽元有限，半神的壽命比人族要長，即便沒有古神，人族也很難憑借有限的壽元反敗為勝。幽天尊，你開辟生死神藏，大大提升神通者的壽元，讓神通者的壽命最高提升到八百歲！御天尊開辟天宮，讓人可以擁有無限壽元，這才開啟了人族的崛起之路。”
他搖頭道：“斷去所有人的生死神藏，這不是進步，而是倒退！凡人可以通過修煉成為神祇，這激勵著神通者不斷修行，進步，倘若沒有了這種激勵，便會讓許多人失去動力。這不可取！”
幽天尊看向生死簿，道：“牧天尊，你通過土伯的考驗了。你抵抗住生死簿中的魔性侵襲，可以繼承土伯的力量，成為新的土伯。你的道心很強，完全可以善用這股力量。”
秦牧目光落在土伯的生死簿上，這生死簿是一個莫大的殺器，他卻搖了搖頭：“我這一次可以成功對抗生死簿的魔性，但下一次未必能夠成功。生死簿其實早已有了主人，這個人并不是我。”
他原本期望盜走生死簿，把延康和無憂鄉的人們從生死簿上除名，如此一來天庭即便掌握幽都，也無法滅絕人族。
然而現在，他知道自己并非是能夠掌握生死簿的人。
“生死簿的力量太強，干系太大，只能落在真正的土伯的手中…”
秦牧的目光艱難的從生死簿上移開，道：“我不是真正的土伯，我擔心我掌握了生死簿的力量，會做出蠢事。”
他的聲音還是有些沙啞：“生死簿絕不能落在天庭的手中，幽天尊，土伯選擇你來掌管生死簿，一定有他的道理。”
幽天尊的目光落在生死簿上，過了片刻，他將生死簿收起，道：“我也不是生死簿的良主。土伯將生死簿交給我之后，期望我能夠繼任，但這百萬年來，我也一直在對抗生死簿魔性的侵襲。那時，是土伯幫我鎮壓住魔性。倘若土伯死了…”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
倘若土伯死了，便無人能夠幫他鎮壓住生死簿的魔性，被魔性控制的幽天尊該是何等恐怖？
“要不，把生死簿毀了。”
凌天尊道：“直接摧毀這邪惡的寶物便是。”
“摧毀不了。”
幽天尊搖頭道：“生死簿便是六十四幽都大道的集合體所化的寶物，除非你能摧毀這六十四種天地大道，才有可能將它摧毀。”
凌天尊也沉默下來，她也無法摧毀六十四幽都大道。
“你們殺了土伯之后，我便有可能被生死簿控制。”
幽天尊道：“倘若那樣的話，你們讓我與天庭的天尊一起戰死。”
秦牧大皺眉頭，突然起身，笑道：“你在這里等我片刻，我去去就回。”
他閃身離去，突然又折返回來，笑道：“你的紙船借我用用！”
他不等幽天尊回答，徑自跳到幽天尊的紙船上，呼嘯離去。
凌天尊看著桌面上的生死簿，道：“我會被魔性控制嗎？”
幽天尊搖頭道：“你不懂幽都大道，無法催動這生死簿的威能。生死簿只有落在精通幽都大道的人手中，才能發揮出力量。”
凌天尊不再說話，靜靜等待。
過了良久，幽天尊道：“凌，與你說話很舒服。”
凌天尊道：“與你說話很省力。”
又過不久，紙船呼嘯飛來，小小的紙船上站著一個碩大無朋的大頭怪嬰，正努力的縮小雙腳，擠在船上。
秦牧停船，那大頭娃娃跳了下來，震得天齊仁圣王府晃動不休。
“哥，輕點！”秦牧面色嚴肅道。
秦鳳青好奇的東張西望，嘻嘻笑道：“大土伯的個頭真大，應該能吃很久。”
秦牧帶著他走入圣王府，秦鳳青身軀肥大，一路上擠得房倒屋塌，一片狼藉。
秦牧指著石桌上的生死簿，笑道：“哥，你看這張金紙…”
秦鳳青探手捏了起來，秦牧、幽天尊頓時緊張起來，死死的盯著他，只要他被生死簿的魔性控制，兩人便立刻出手鎮壓他！
秦鳳青是幽都魔性的化身，邪惡無比，若是再被生死簿激發魔性，兩兩融合，恐怕將會比秦牧被生死簿控制時還要恐怖！
秦鳳青抖了抖生死簿，疑惑道：“這是土伯擦屁股的紙？被你們當成寶貝兒一樣…”
他隨手把生死簿丟在一旁，秦牧和幽天尊神色錯愕。
幽天尊急忙撿起生死簿，塞到他的手中，沉聲道：“小土伯，你用幽都大道催動這張紙！”
秦鳳青看他一眼，嘻嘻笑道：“你是陰差？古怪，變得年輕了…”
他嘗試著用幽都大道催動生死簿，生死簿變得越來越明亮，然而古怪的是，秦鳳青并未被生死簿中的魔性侵襲，依舊是個看起來憨態可掬的大胖娃娃。
幽天尊神色呆滯，向秦牧道：“你們兄弟倆分開時，你是不是把純真都斬了出來，把邪惡和魔性留給了自己？”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