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七三章 另一種成道路

　　“成道不需要道樹道花道果？”

　　秦牧與帝后姊妹各自愕然，在他們的固有印象中，成道者最明顯的特征，便是大道在終極虛空中化作道樹，開出道花，結出道果。

　　而海面下的女子卻說道樹道花道果這條路還很原始，這與他們的所知不負。

　　就秦牧所知，即便是彌羅宮主人也修有道樹道果，而且他的道樹上掛著十六枚道果！

　　其他玉京城的成道者，也多有道樹道果，彌羅宮四公子也是如此。

　　難道這世間真有一條路，不需要道樹道果？

　　海面下的女子道：“成道不止是大道化作道樹這一條路可走。說起來成道化作道樹，其實也不過是取巧的行徑。”

　　秦牧虛心求教：“二姐何出此言？我觀我們老師，彌羅宮主人，他也有道樹，為何你卻說是取巧？”

　　“道樹是世界樹，這世間已經有了世界樹，你們成道時，把自己的道塑造成世界樹的模樣，豈不是借世界樹的力量？”

　　那女子冷笑道：“你們一輩子修行，成道，到頭來卻模仿世界樹，期望藉此可以讓自己的道像世界樹一樣長青不滅。這不是借力是什么？更可笑的是，模仿就是模仿！”

　　她譏諷道：“世界樹可以度過宇宙生滅大劫，但你們模仿出來的世界樹，卻無法度過生滅大劫，豈不是可笑？”

　　她的話大有道理，讓秦牧聽了不由連連點頭。

　　帝后娘娘和元姆夫人對于宇宙破滅大劫所知不多，對她的話沒有多少感覺，但秦牧卻知道玉京城中不知多少成道者借著那座神城的庇護，企圖活到下一個宇宙。

　　而世界樹的根須下，更有不計其數的史前強者，試圖偷渡到下一個宇宙。

　　這些人修煉的，大部分都是道樹、道花、道果這條道路。

　　“庸才就是庸才！”

　　那女子譏笑道：“即便是第一個修成道樹道果的老師，也難免淪入庸才這條道路。修煉道樹，是不可能度過生滅大劫，所以他們只能靠偷渡，到了第二世修成第二枚道果，才有機會在生滅大劫中活下來。但想要進入下一個宇宙，還是只能靠偷渡！就算是老師這等修成十六枚道果的存在又能如何？”

　　她冷笑道：“他想要過來，還不是要靠偷渡？這就是道樹體系的悲哀！”

　　秦牧想了想，突然道：“剛才二姐一直說生滅大劫，并非是破滅大劫，這是何故？”

　　那女子目光落在他的臉上，贊嘆道：“老七還是聰慧，難怪可以興風作浪這么久。沒錯，是生滅大劫，并非是破滅大劫。宇宙一生一滅，滅是劫，生也是劫。宇宙毀滅，滅一切生命一切星辰一切空間，這是大破滅。”

　　“宇宙誕生，天開地辟，摧毀一切過往，一切腐朽，于混沌中生就，這是生劫。所以我稱之為生滅大劫。所謂成道者，或許熬過破滅大劫，但未必能熬得過生劫。”

　　“那些成道者有了玉京城之后，還要布局，等到質能置換從未來宇宙置換來足夠多的能量和物質才能進入未來宇宙，正是因為他們的道，他們的肉身元神，或者可以度過破滅大劫，但無法度過生劫。所以他們才會蠅營狗茍，花大力氣布局。”

　　那女子悠然道：“這就是借世界樹之力的弊端，是一種原始的成道法門。”

　　秦牧目光閃動，正要詢問，元姆夫人已然搶先一步問道：“那么前輩一定掌握了真正的成道法門了，對不對？難怪前輩會被彌羅宮主人鎮壓在這里，一定是那個所謂的彌羅宮主人嫉妒賢能，這才鎮壓前輩！”

　　“住口！”

　　那女子怒氣沖天，厲聲道：“非議我師，即便你是我歸墟一脈，我也絕不容情！”

　　元姆夫人打個冷戰，不敢再胡亂拍馬屁。

　　那女子冷冷道：“你根本不了解彌羅宮主人，不了解我的老師。他老人家胸懷之廣闊，是你所不能揣度的，他站在那里，便足以讓所有人折服，敬仰。我雖然對他有所怨言，被他鎮壓，但我心中一點也不恨他。”

　　元姆夫人吐了吐舌頭，不敢說話。

　　秦牧卻悠然神往，喃喃道：“倘若能夠見一見他，這輩子也算是值了…”

　　“所有人都這么想。”

　　那女子道：“雖然我覺得他的路走錯了，但是并不能阻擋我對他的崇敬。”

　　帝后娘娘道：“那么，前輩領悟出的無需道樹的成道之路，又是什么呢？”

　　那女子笑道：“你們剪斷紅繩，救出我之后，我自然會傳授你們。我的成道之路與那些庸才不同，我的成道路不懼生滅大劫，可以從容度過一個個宇宙洪荒的演變。只要助我脫困，我非但會幫你們融合，我的成道路也可以傳授你們。”

　　帝后娘娘沉吟，元姆夫人也猶豫不決。

　　這位彌羅宮二公子絕對善良之輩，適才引誘他們去攀爬并蒂雙蓮剪斷紅繩，便存著讓彌羅宮主人的封印煉死他們的心思。

　　秦牧暴露出彌羅宮七公子的身份，她這才吐露出許多看似有用的信息。

　　但這些信息無論是對秦牧還是對帝后元姆，幫助都不是很大。

　　顯然，她還是存著空手套白狼的心思。

　　秦牧正色道：“二姐，那么我的并蒂雙蓮…”

　　那女子道：“給你并蒂雙蓮是不可能的，不過我可以給你一片蓮葉。這混沌海中的蓮葉也是可以度過生滅大劫的，歷經十六劫而不滅。你得了一片蓮葉，足以保你活蹦亂跳的活到你們宇宙破滅之后的下一個宇宙！”

　　秦牧心頭怦怦亂跳，看向腳下的蓮葉，突然道：“二姐，這蓮葉雖好，但始終不是蓮花…”

　　那女子皺眉，心中有些怒氣，但她曾經在過去宇宙與秦牧接觸過，深知他的脾性，倘若不給，只怕又會惹出什么幺蛾子。

　　“老七，你我同為彌羅宮的公子，你又是年紀最小的那個，那么我便大方一些。”

　　她沉吟片刻，道：“我這混沌海中有蓮花，自然也有蓮子。我贈你一顆蓮子，這蓮子非比尋常，你若是有能耐，也可以種出一株并蒂雙蓮來。你意下如何？”

　　秦牧連連點頭。

　　那女子在海下游動，身形消失。

　　過了片刻，她的身形出現，一粒蓮子從混沌海中冉冉升起，光芒四射，蘊藏著古怪的道韻，神圣非凡！

　　“得了這枚蓮子，你須得爬上并蒂雙蓮，將紅繩剪斷！”那女子厲聲道。

　　秦牧正色道：“二姐但請把心放在肚子里，我雖然名聲不好，但最注重誠信！我可以寫欠條給你！”

　　帝后和元姆面色古怪。

　　“欠條什么的便不必了。”

　　那女子淡淡道：“你若是得了我的蓮子便想逃走，我便將你碎尸萬段。其他公子可能弄不死現在的你，但我可以將你沉入這混沌海中，抹殺你過去未來一切蹤跡，讓你整個人都不曾存在過！”

　　秦牧連打幾個冷戰，慌忙接過蓮子，遲疑一下，撓頭道：“那么，那片蓮葉…”

　　“咄！”

　　那女子叱咤一聲，冷冷道：“你已經得了便宜，還要得到更多？”

　　秦牧訥訥道：“禮多人不怪。何況這蓮葉固然是好，但卻是比不上蓮子的，二姐連蓮子都送與我了，何必吝嗇這一片蓮葉？”

　　海面下，那女子面色陰沉，死死盯著他。

　　秦牧惴惴不安，咬牙堅持。

　　過了片刻，那女子淡淡道：“蓮葉可以給你，但要等到你剪開紅繩之后再說。”

　　秦牧松了口氣。

　　帝后姊妹艷羨非常，連忙異口同聲道：“前輩，可否先傳授我如何才能煉死小賤人，成為真正的歸墟神女？”

　　秦牧心中一緊，那女子道：“你是我歸墟一脈，我自然不會虧待你。你以為你是兩個人，但實則是一個人，只是你們彼此的經歷際遇不同，導致你們認為是兩人而已。其實，你們不需要融合，只需要自我的覺醒。”

　　帝后與元姆怔了怔。

　　“你們被人強行融合，融合你們的那個人本事稀松，根本沒有意識到你們的本質。”

　　那女子道：“歸墟神女，其實自始至終都是一人，他卻把你們當成兩人來融合。你們寫出一個人字。人字的頭，便是你們的根本，人字的一撇一捺，便是你們的兩個意識，你們其實是神女一分為二的意識。只需要喚醒你們的根本，兩個你們便會完全融合，回歸根本。”

　　秦牧皺緊眉頭，看向帝后和元姆。

　　帝后和元姆也在皺眉，目光向他看來。

　　那女子繼續道：“到那時，歸墟神女的意識會越來越強，而你們的意識越來越弱，最終，只剩下歸墟神女。而你們的意識則是細枝末節，漸漸微不足道，不足以干涉到歸墟神女。我有一法，叫做歸墟之鏡，你們合力煉成此鏡，只需各自照一照，便可以喚醒本體。”

　　她神識波動，將歸墟之鏡的法門傳授給帝后和元姆。

　　帝后和元姆二人一體，都得到她的傳授，卻都沒有催動歸墟之鏡。

　　兩人眼珠子亂轉，心懷叵測。

　　秦牧卻松了口氣，盡管彌羅宮二公子無比強大，但卻對人心了解得太少。

　　帝后和元姆都是心高氣傲，以自己位中心，容不得對方，巴不得吞噬對方，煉死對方，保全自己，讓自己成為高高在上的存在。

　　彌羅宮二公子卻打算讓她們喚醒體內的本我，歸墟神女，讓她們淪為附庸，淪為細枝末節，淪為無足輕重的存在，這種結果比殺了她們還要難受！

　　更何況，二女誓不能共存，喚醒歸墟神女之后，她們卻不得不共存在一具身體里，她們自然不肯！

　　“她們看向我，就說明，她們還是要來尋我，借用我的輪回之道為她們解決難題。”秦牧微微一笑。

　　“你們已經得到了好處，還不動身？”那女子突然道。

　　秦牧與帝后、元姆對視一眼，立刻縱身而起，沿著這株并蒂雙蓮向上攀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