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五零章 那些年保護你的女孩

　　涌江源頭有一株古老無比的桃樹。

　　這株桃樹生得古怪，雖然古老無比，但桃樹一直活著，似乎時光不能在它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更為古怪的是，當你的目光看到它時，它便存在，矗立在那里。

　　當你的目光不去看它時，它便消失，仿佛并不存在。

　　它同時處在存在與不存在之間，唯一確定它是否存在，只取決于你是否觀測它。

　　它是凌天尊的發簪。

　　凌天尊的桃木發簪被種在這里，生根發芽，已經過去了四萬個年頭，冬去春來，桃樹復蘇，又長出枝葉，開出桃花，到了夏日便掛上桃子，夏末的時候，桃子熟透，散發出芬芳。

　　有青衣女子會來到樹下，摘下桃子品嘗。

　　曾經，開皇在這里疏通涌江河道，來到桃樹下摘幾顆桃子解渴，他在這里停留過幾次，像是在尋找什么人，只是具體有沒有尋到，便不是外人所能知道的了。

　　凌天尊與她的發簪一樣，也處在存在于不存在之間。

　　她與發簪的情況更為復雜。

　　她同時身處于不易神通將天河截面所化的不易物質之中，又同時身處于現實之中。

　　在不易物質中，她處于生或死的狀態中，等待四萬年后，秦牧的到來接觸不易神通，將她救出。

　　而救出她之后，她便會回到四萬年前的上皇時代落幕開皇時代尚未開始之時，會經歷成道者之戰。

　　她會在那個時候，將秦牧、開皇、曉天尊、昊天尊和太素神女等人送到四萬年后，然后獨自經歷四萬年的光陰，等待未來。

　　同一時間，她又存在于不易物質之中，因此形成兩個她的古怪現象。

　　這時候，外界的她是活著的，但活著的前提是，必須要有人觀測到她，觀測不到她，她便是處在生或死的未知之中。

　　只有當秦牧前來，破解不易神通時，她才會從這種奇妙的狀態中解除。

　　這些年，凌天尊一直都在研究秦牧交給她的兩面乾坤鏡，研究其中的彌羅宮道紋。

　　她是一個安靜的女子，能夠靜下心來做研究，不理外界的變化變遷。

　　不過偶爾她還是會出來走動，但是她走動的范圍并不廣，只在涌江源頭附近活動。

　　但是距離雖短，然而她穿過的時光卻很是漫長。

　　她在涌江源頭不止一次施展不易神通，穿梭回到過去，她看到了年輕時的開皇秦業，化作迷霧，帶著年輕時的開皇回到了龍漢初年。

　　開皇在那里遇到了秦牧和牛三多，也是在那里成為了秦天尊。之后開皇還有幾次奇妙的回到過去的經歷，只是開皇對誰也沒有提起過，哪怕是他最好的朋友樵夫聞天閣問起這幾次經歷，開皇也沒有說過自己具體遭遇了什么。

　　凌天尊在涌江源頭住下，她還在等待一個人，這個人的到來，會解開她生或死的狀態，解開她觀測方存在的狀態。

　　這個人交給她鴻蒙符文和彌羅宮道紋，等待著她前去一舉定乾坤，需要她的救援。

　　她等啊等，四周的物質無時無刻不在變化之中，她坐看蒼山老，新山生，坐看一代又一代人的出生和死亡，坐看開皇時代的崛起與覆滅，坐看滄海桑田，坐看王朝興衰，坐看人世間的悲歡離合，坐看神魔城頭變幻大王旗。

　　坐看當年昌盛繁華的元界，化作了大墟。

　　她一直沒有等到秦牧，她苦苦守候的時候，去歷史中尋找秦牧的蹤跡，她來到了上皇時代。她已經等了近四萬年，始終沒能等到秦牧，她想到秦牧或許比開皇還要古老，或許會是上皇時代的人，或許大羅天之戰時秦牧已經幾萬歲了。

　　這一日，她在尋找的時候突然感應到自己的桃木發簪消失，有人動用她的發簪。

　　她前去查看，發現是魏隨風，開皇身邊那個叫做聞天閣的天師的弟子。

　　她沒有多問。

　　又有一日，她有感覺到有人在用發簪呼喚她，她隔著歷史的天空向那人看去，不由激動莫名。

　　那是牧天尊！

　　他動用發簪，催動不易神通，試圖尋到自己！

　　“牧天尊？是你嗎？牧天尊！”

　　她欣喜的呼喚：“原來你不在上皇時代，等我前去找你——”

　　她有很多話想說，然而秦牧的法力已經耗盡，消失不見。（詳見第八百零二章）

　　她又等了很多年。

　　這一年，她看到了一個身著白衣的龍女從涌江源頭走過，躲避天庭的追殺，天庭的追兵稱她為上皇劍神白璩兒。

　　她從上皇劍神白璩兒的劍法中，看到了牧天尊的劍法的影子。

　　她動了好奇之心，追溯白璩兒的歷史，又回到了四萬年前，天尊之戰發生的那片荒漠諸天之中。

　　那里是一片大漠，上皇時代的歷史被風沙掩埋。

　　當年她是在這里施展不易神通，將神識大羅天送到四萬年后，這座諸天原本被天尊之戰所摧毀，但是被她的不易神通還原，恢復如初。

　　她的不易神通在這里留下了深深的痕跡，每當日月交替，不易神通會將這里的時空帶回到古老的歲月。

　　她在這里見到了年輕時的秦牧，秦牧騎著個箱子，箱子噠噠噠的奔跑在沙漠之中，躲避敵人的追殺。

　　她很激動，卻沒有現身，這時候的秦牧是看不到她的。

　　她看到秦牧喚醒沙漠中戰死的上皇時代的神魔，向他們詢問道路，并且將這些戰死的將士安葬。

　　她看著秦牧走入黑暗，走入上皇時代最后的暮歌，百隆城。

　　在那里，秦牧遇到了白璩兒，一個活潑可愛的白龍氏少女。

　　“牧，你終于近了。”

　　凌天尊露出笑容，回到涌江源頭，繼續觀察這個與秦牧有著一夜并肩戰斗的女孩兒，這時黑暗降臨，天空中的星辰被一個個巨大的陰影遮擋。

　　涌江水深，翻起濃濃的幽都魔氣，一個女子手提竹籃奮力的殺出幽都，帶著籃子竭力向外闖去。

　　她浴血奮戰，竭力保護籃子，那籃子里傳來了嬰兒的啼哭聲，讓人心碎。

　　似乎那籃子里的嬰孩也感知到了自己多舛的命運，為自己的將來啼哭。

　　凌天尊怔然，看了看遠處躲避天庭追蹤的上皇劍神白璩兒，又看了看那個提著籃子在涌江奮力沖殺的女孩，一時間有些癡了。

　　涌江魔氣涌動，黑水滔天。

　　“蘆葦高，蘆葦長，蘆葦蕩里捉迷藏。多少高堂名利客，都是當年放牛郎。

　　“蘆葦高，蘆葦長，隔山隔水遙相望。蘆葦這邊是故鄉，蘆葦那邊是汪洋。

　　“蘆葦高，蘆葦長，蘆葦蕩邊編織忙。編成卷入我行囊，伴我從此去遠航。

　　“蘆葦高，蘆葦長，蘆葦笛聲多悠揚。

　　“牧童相和在遠方，令人牽掛爹和娘…”

　　涌江上起了迷霧，提著籃子的萍兒沖入迷霧中，她從迷霧中穿過，迷霧散去，已是白天。萍兒顧不得思索為何剛才還是黑夜，穿過迷霧便是白天，因為她看到江邊黑發如瀑的白璩兒在江邊洗劍，洗去劍上的神血。（詳情見第八百六十八章）

　　這時，白璩兒看到了提著籃子踉蹌奔來的萍兒。

　　那是凌天尊指引著白璩兒去尋提著籃子的萍兒，也指引萍兒尋到白璩兒。

　　劍光起，白龍飛舞，一劍傾城，光耀九州。

　　白璩兒護送著萍兒和籃子里的嬰孩繼續前行，直到萍兒耗盡了一切生機倒下，沉入水中。

　　她依舊不曾撒手，依舊托著籃子里的嬰孩，執意要將他托付給值得托付的人。

　　凌天尊目送白璩兒和已經變成尸體的萍兒隨波而下，只見天色漸晚，籃子一路順江漂流，來到了江邊的一個小山村。

　　山村有四座石像守護，在夜色中散發出幽幽的神光，守護一方安寧。

　　“你們聽，外面有個孩子的哭聲！”

　　凌天尊收回目光，露出笑容。

　　“終于等到你了！牧天尊啊，你真是幸運，你剛出生沒多久，便有三個女子用性命去守護你。”她低聲道。

　　物質變化，引起時光流逝的假象，但是在假象中，嬰兒卻隨著物質的變化而漸漸長大。

　　這一日，當年那個籃子里的嬰孩已經成長為一個健壯的少年，他苦惱于自己的身世，想要尋到自己的父母。

　　他離開伴隨著自己成長的地方，來到涌江的源頭。

　　凌天尊看著這個機靈古怪的少年在涌江源頭尋找，她給他以迷霧，讓他看到了過去時代的開皇。

　　后來，這個少年再度來到涌江源頭，夜色中躲避著敵人的追殺。

　　凌天尊看著他走入當年的天尊之戰的諸天，見到了南上皇天庭北落師門的大軍的尸骨。（詳見第四百八十五章）

　　她又看著秦牧穿越回到上古，來到了上皇時代的末期，進入百隆城，遇到了白璩兒。

　　秦牧回來之后，她又在靜靜地等待。

　　她在等待這個少年成長到她熟悉時的樣子。

　　終于這一天來了，秦牧與牛三多走在涌江的江面上，準備趕往天陰界。

　　凌天尊作法，江面上迷霧涌來，將他們淹沒。

　　她把他們送回過去，送到龍漢初年，送到瑤池盛會上。

　　牧天尊，應該去完成牧天尊的使命！

　　在那里，他將會遇到開皇，遇到御天尊，遇到昊天尊、火天尊等人，還會遇到迷茫中的自己，需要有人鼓勵她繼續前行的自己。

　　在那里，秦牧將會化名為牧青，成為影響后世百萬年的牧天尊，成為人族的一座豐碑，影響后世無數人！（詳情見第七百三十一章、第七百三十二章及其他）

　　凌天尊做完這一切，又在靜靜地等待，她見證了大墟之變，延康劫的爆發，見到那個少年的痛苦哀嚎，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她依舊在等待，等待著牧天尊的歸來。

　　這些年，她參悟彌羅宮道紋，成就越來越高。

　　其實到了這一步，她已經完全可以憑借自己的力量解開自己受不易神通影響的狀態，鴻蒙符文和彌羅宮道紋的奧秘，已經被她解開了七七八八。

　　她開始參悟道紋中的變化，對于質能守恒她的領悟也越來越深。

　　這一日，她看到秦牧又來到了涌江，這時候的秦牧乘坐著一艘金船，那是彌羅宮的渡世金船，也是將她送出神識大羅天的那艘金船。

　　凌天尊站起身來，她知道，當秦牧催動她的發簪，進入迷霧之中的時候，就是她脫困的那一天，也是秦牧、開皇等人從四萬年前回來的那一天。

　　隨著昊天尊、太素神女和曉天尊的粉墨登場，相繼進入涌江迷霧，身形消失，這一天，終于到來了！

　　凌天尊仰頭，天空裂開，神識大羅天出現在終極虛空中！

————月中啦，為秦牧生命中最重要的女孩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