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走過來,英姿勃發,所謂人靠衣裝佛靠金裝,這身衣裳穿在他的身上極為合體,比那身獸皮衣裳要出彩不知多少。
曲香主笑道:“公子手藝絕佳,連我都想留下公子在布莊里做個裁縫呢。”
秦牧笑道:“這是婆婆的手藝,我也是現學現賣。”
曲香主笑道:“公子,這布料雖然刀槍不入,但是防不住針線之類的靈兵,還請公子留意。”
秦牧點頭,謝過他的好意。
曲香主拍了拍手,喚來一個小廝,低聲吩咐幾句,那小廝取來一個錢袋,交給秦牧。曲香主笑道:“公子,這袋錢雖是不多,卻是屬下一片心意。”
秦牧只從錢袋中抓了一把,約有百十個,笑道:“我得了你的鎮店之寶,已經心滿意足,其他的錢你收回去。”
曲香主稱是,道:“正所謂紅粉送佳人,寶劍贈英雄,這龍牙剪一直供奉在我這里,很少動用。公子裁衣絕佳,不如便收著吧。”
秦牧連忙推辭,曲香主只得作罷。
豐秀云將秦牧送到客棧,也告辭離去,道:“公子,明日埠頭開閘,商隊會離開密水關,公子切記要跟著商隊,這些日子的確很不太平。”
秦牧稱謝。
到了夜晚,狐靈兒點亮油燈,秦牧趁著燭光抬起手掌,手套上的一個線頭如同靈蛇般探出頭來,然后漸漸變粗,沒過多久他看清了大育天魔經的文字,細細揣摩。
大育天魔經是能夠成神成魔的經典,秦牧出門,司婆婆將這卷經書交給他,卻沒有教他如何修煉,而是讓他自己參悟。
“婆婆說大育天魔經原本是天上的圣人下凡,打算用這門功法教化眾生,怎奈這門功法太容易練偏了,所以被稱作天魔經。”
秦牧細細查看大育天魔經的總綱,這門魔典的總綱開篇便是振聾發聵之言。
“圣人之道,無異于百姓日用,凡有異者,皆是異端!率性所行,純任自然,便謂之道。”①
秦牧嚇了一跳,這句話的意思是,不能為百姓所用、所有的道理,無論是神道、魔道還是佛道,都是異端!
只要能為百姓日常所用,便是正道。
何謂正道,率性所行,任其自然。
開篇便這么兇猛,難怪會被人稱為魔典!
不過,這句話也奠定了天魔教的基礎,天魔教三百六十堂,堂主都是出自世俗市井的三百六十個行業,都是百姓日用,尋常能見。而三百六十堂所用的神通,也都是日常所用,比如雨堂堂主作法降雨,為百姓解決干旱。
這是下里巴人,而神佛之道則是陽春白雪。
秦牧倒覺得大育天魔經總綱說的不無道理,只是的確容易理解偏了。
大育天魔經的功法門類繁多,各種奇功,各種神通,想人之未想,千奇百怪,讓秦牧看得眼花繚亂,瞠目結舌。
只是,秦牧將手套抽成一根線,從頭看到尾,眉頭卻越皺越深,這大育天魔經竟然沒有一門能夠貫穿始終的功法!
功法功法,分為功和法,比如秦牧的霸體三丹功,這是功,是內在的動力,而法則是殺豬刀法,偷天腿法,雷音八式等等,法是將功的威力發揮出來的門道。
法如果要發揮出全部威力,便需要有對應的功。
比如雷音八式,需要有如來大乘經才能將其威力完全發揮出來。
大育天魔經中的功和法雖多,卻沒有一門能夠統領所有的法門的功法,這就萬萬配不上能夠成魔成神的魔典這個稱呼了!
“大育天魔經不全!”
秦牧立刻想到關鍵所在,大育天魔經雖然包羅萬象,但是缺乏統一的功法,功法神通太多,導致每一種功法神通都很不錯,都很厲害,但是修煉每一種功法都會花費大量的精力,從而無法將大育天魔經完全練成。
大育天魔經中,功和法的種類多達千種,幾乎每一種法都對應著一種功,沒有哪一種功能夠統籌駕馭所有的法!
造成這種情況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大育天魔經不全。
“但是大育天魔經不可能不全,這門功法被天魔教視若珍寶,鎮教的功法,一定會有一門功法可以將這些功法神通統一起來。否則,天魔教也不會辛辛苦苦的追蹤婆婆四十年…”
秦牧心中微動,又將大育天魔經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只是依舊沒有看出頭緒,然后他從后向前檢查,還是未能有所發現。
“大育天魔經的訣竅到底在那里?可能婆婆也沒有發現大育天魔經的總綱功法。”
秦牧陷入沉思,殘老村的九位長者之中,司婆婆的境界最低,應該是她也沒能將大育天魔經包羅萬象的功法統籌起來。
她應該只選擇修煉了其中幾種功法,免得修煉的功法太多,空耗自己的時間和精力。
一個人想要在有生之年將大育天魔經中的千余種功和法統統學會,并且修煉到精通,幾乎是不可能辦到的事情。
“難道在歷代祖師封印的那個玉盒中?”
秦牧翻了翻包袱,從里面找出玉盒,這個玉盒也被司婆婆塞了進來,秦牧試著打開玉盒,不過玉盒上有許多符箓封印,司婆婆大鬧鑲龍城時曾經說這上面的符箓是天魔教歷代教主的封印。
秦牧捏住一張符箓,輕輕一揭,那符箓竟然被他輕易揭了下來。
秦牧呆了呆,翻看符箓背面,上面寫著幾個字:“假的,嘻嘻。”
“婆婆真會玩…”
秦牧搖了搖頭,將其他符箓揭下來,打開盒子看去,盒子里面什么也沒有。
“沒有大一統的功法,誰能煉成大育天魔經?”
他不禁頭大,盤算片刻,心道:“我的功法是霸體三丹功,已經有了功法,又何必尋找大育天魔經的統一法門?我用霸體三丹功統籌,不就可以了嗎?”
他想到就做,展開大育天魔經,尋到一門法術,叫做行雨決,沒過多久他便將這門法術學會。
他推開窗戶,看了看外面的黑暗,不由得遲疑了一下,隨即醒悟過來:“這里已經不是大墟的地界了,外面的黑暗是普通的黑暗,街上還有行人,無需再害怕了。”
秦牧的心放松下來,從窗戶中躍出,伸手搭住房檐,輕輕使力,翻身躍上客棧的屋頂。
一股風從窗欞中吹來,白狐坐著枕墊飛了出來,被妖風吹啊吹,枕墊飄到屋頂,落在秦牧身邊。
“天上的是什么?”這只狐貍突然驚叫起來,指著天上的月亮叫道,又驚又怕。
“那是月亮。”
秦牧抬眼看去,目光迷離,道:“應該是月亮吧?我白天的時候見到過月亮,與這個月亮有些像…”
他也不敢肯定,小時候司婆婆指著白天時天空中的一個淡銀色圓球,告訴他那是月亮,晚上的時候很亮。不過秦牧從小到大,從未在晚上的時候見到過月亮。
大墟的夜晚,是徹底的黑暗,根本看不到天空中有什么。同樣,大墟的夜晚也沒有星星。
明月皎潔,正是五月十六,月亮正圓。
月光下,秦牧催動行雨決,客棧的上空頓時云氣蒸騰,接著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
秦牧揮一揮手,所有的雨水頓時止住,一根根雨線懸停在空中,宛如時間靜止了一般。
狐靈兒嘖嘖稱奇,跳了起來,觸碰這些雨線,把自己的皮毛弄得濕漉漉了,連忙又返回客棧里,催動法術把自己的皮毛吹干。
屋頂,秦牧手法變化,元氣催動行雨決,撥動雨線,頓時一根根雨線發出絲竹般悅耳的音律,音律響起,只見雨水化作鋒利無比的水刃向空中擊去!
這些水刃射出數十丈這才勢頭衰減,重新化作水流!
這里是商賈聚集地,多是商人,他在這里修煉法術也無人過問。
“還是不行,不夠順暢。”
秦牧腳步移動,連連撥動雨線,雨中數百口刀兵交錯,碰撞,殺氣沛然,狐靈兒又從客棧的窗欞里飄出來,拍著毛茸茸的爪子連連叫好!
行雨決有著自己的功法,秦牧用霸體三丹功催動,總感覺難以將行雨決的威力完全發揮出來。
他的法術威力已經很是可觀,但這是由于他的修為無比強大的緣故,倘若換做適合的法門,這門法門的威力一定可以更強!
注①:這段話出自儒家心學,由王艮、彥均提出,從王陽明的學說中發展而來,這兩位是明代儒學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