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朱瑞回到家,謝立刻就把這件事告訴了他。
沒過多久,老總管那邊也收到了底下人設法打探到的情報:有幾家曾經支持過三皇子爭儲的王府,確實有繼承人被皇帝派來的使者批評的情況;也有幾家素日老實本份不愛生事的王府,在迎接皇帝派來送賞賜給他們的大太監口中,聽到了皇帝對自家繼承人以外其他子弟的夸獎,儼然是一副想要加恩的架勢。
怪不得會有宗室中人懷疑,這是皇帝打算從向著自己的宗室子弟中挑人,去搶奪那些心懷不軌的宗室王府繼承權了。素日與三皇子交好的宗室王府子弟中,有多一半是親王世子或郡王長子,這事兒直接關系到他們的繼承權和在家中的地位,他們如何能沉得住氣呢?
謝對朱瑞坦言:“說實話,要是這些王府真的干出了什么事,皇上手里有證據的話,直接奪爵也好,換世子、長子什么的也罷,都是正常應對的手段。那些王府自己找死,有這樣的報應也是活該!問題是皇上只是派了個人去含含糊糊地說了幾句話,既不明說自己的用意,又讓人懷疑似乎是真的,這分明就是在激那些宗室人家起來反抗呢!他又沒有約束這些人的行動,如今各家王府互相傳遞消息,往來串連,也不知道都在私底下商議什么!哪怕他們沒有兵權在手,這也不是什么好事。皇上為什么就不能干脆利落一點呢?!”
朱瑞聽得苦笑:“畢竟還沒有明確的證據能證明這些宗室意圖對儲君不利…皇上可能覺得,這種做法是對他們最大的懲罰。如今只是提前警告一聲,若是他們知趣,老老實實地順服于他,那皇上自然不會下旨;但若是他們執迷不悟,那皇上就不會客氣了!”
謝沒辦法理解:“這就叫最大的懲罰?鈍刀子割肉雖然挺疼的,但如果一刀兩刀割不下來,被割的人還不會跑嗎?!原本這些宗室還未必會做出什么謀逆之事,興許還在猶豫要不要冒險呢,皇上如今來這么一出,萬一逼得他們下定決心,那豈不是麻煩透頂?!真想懲罰他們,把他們打擊得再也沒有反抗之力,還不如直接奪爵圈禁!若是擔心沒有證據,那就先派兵把那些王府圍起來,再讓人調查!調查出來的結果要是能證明他們的清白,那也就罷了;但要是調查出了罪證,那皇上對他們干的任何事就都有了理由!最重要的是,在派兵圍府期間,他們想干什么事都是干不成的!等到他們可以恢復自由了,大局早已定下,他們也干不了什么了。”
說句難聽的話,皇帝如今都快要死了,就算是臨死前頂個罵名,被人說疑心病太重或是猜忌宗室之類的…是會痛還是會癢呢?等他一死,新君繼位,再把人放了,新君立刻就能得到仁和寬厚的好名聲。要是有人在這時候搞事,無論搞不搞得起來,都會被輿論罵死!皇帝只當是給兒子鋪路,有什么不能做的?那點壞名聲又礙不著他什么。等他死了,誰還會冒出頭來公然指責他一個死君王不成?!
哪怕是他死后,群臣要給他議謚號,也有他的心腹重臣們替他挽尊呢!一般的文臣,都不會感興趣于給幾個立身不正的宗室出頭的!
謝把自己的想法分析給朱瑞聽。對于這個素來都能理解自己的老公,她說話少了許多忌諱,頂多是有時候說話別太毒舌,用比較委婉一些的措辭表達而已,事實上意思還是那個意思。
朱瑞是越聽越想苦笑。別說妻子這么想了,老實說,他自己也有過類似的想法,還跟父親燕王抱怨過呢。燕王當時也是叫他忍耐的。反正皇帝的性情為人,總是狠不下心來大開殺戒,做事優柔寡斷,不勸阻他,頂多就是幾家宗室受些驚嚇罷了,又不會吃什么大虧。等新君繼位了,再看情況決定是要真的懲罰某些宗室,亦或是補償一些低調老實的宗室王府好了。那時候就不必看皇帝的意思了。
謝不明白:“為什么不勸皇上呢?皇上現在的做法真的不大聰明,我感覺他更有可能會激起宗室和他之間的矛盾,沒事也要生出事來!”
朱瑞嘆道:“你是親身經歷過那件事、親耳聽到過那些話的人,怎么反倒沒想起來呢?那日在西宮,皇上召見蕭寶林,蕭寶林退下之前,都說了些什么話,你忘了么?”
謝眨了眨眼:“啊…你是說蕭寶林叫囂她曾經把皇上矯詔那事兒告訴了外人的話嗎?還叫皇上猜,到底有多少人知道他這個黑歷史…可她是吹牛的吧?這種隱秘之事,她都能讓三殿下用來當作威脅皇上的把柄,還能到處嚷嚷去?就算真的要泄露出去,也只會泄露給最親近的盟友。可她要是有這樣的盟友,就不會母子倆被困宮中多時,始終沒人來救他們了!我才不信她說的話呢。我看她是知道自己死路難逃了,才故意撒謊騙皇上,好讓皇上在擔心秘密外泄的考量下,放過她一條小命!”
朱瑞嘆道:“你是親身經歷過那件事、親耳聽到過那些話的人,怎么反倒沒想起來呢?那日在西宮,皇上召見蕭寶林,蕭寶林退下之前,都說了些什么話,你忘了么?”
謝眨了眨眼:“啊…你是說蕭寶林叫囂她曾經把皇上矯詔那事兒告訴了外人的話嗎?還叫皇上猜,到底有多少人知道他這個黑歷史…可她是吹牛的吧?這種隱秘之事,她都能讓三殿下用來當作威脅皇上的把柄,還能到處嚷嚷去?就算真的要泄露出去,也只會泄露給最親近的盟友。可她要是有這樣的盟友,就不會母子倆被困宮中多時,始終沒人來救他們了!我才不信她說的話呢。我看她是知道自己死路難逃了,才故意撒謊騙皇上,好讓皇上在擔心秘密外泄的考量下,放過她一條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