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早就有心理準備,知道自己今晚是必定要留在慈寧宮過夜的了,因此也沒指望在這里能過得象家里一般舒服。
不過慈寧宮的人對待太后喜歡的宗室晚輩,也會很用心地服侍,該提供的東西都會提供。洗漱用的熱水、干爽的巾帕、洗完臉后用來保養肌膚的潤膚油、嶄新的中衣裙、熏過香的暖被窩、添了新炭的手爐腳爐,以及慈寧宮嬤嬤們特制的安神茶,等等等等,樣樣齊全。謝照著這么一套享受下來,雖然覺得不能洗個熱水澡也不方便泡腳,頗有幾分遺憾,但已經覺得很舒服了。反正就是一晚上的事,她覺得偶爾留宿慈寧宮也沒什么難以接受的。
香桃也得到了熱水洗漱與新衣服的待遇,還有位通曉藥物的大宮女給她額頭上的傷換了藥。等到她一身暖和清爽地回到謝身邊服侍時,她還有些小興奮呢。進宮那么多次了,她還是頭一回在宮中留宿!將來跟父母說起,他們一定會很高興吧?
不過她也跟謝說了些剛剛從混熟了的宮人那里聽來的八卦傳聞:“太后娘娘帶著長公主與郡王妃離開慈寧宮后,聽說太子妃就醒了,得知是太子那邊出事,還把承恩侯給砍傷了,她什么都沒問,便又睡了回去。后來總管大人讓人帶走了太子妃娘娘身邊的侍女,另給她安排了兩名宮人侍候,她也好象一直在睡,即使侍女們哭著求她相救,她都沒醒過呢!也不知她是真的不知道,還是裝作不知道。可是身邊連個熟悉的侍女都沒有,太子妃娘娘真的不會覺得不習慣么?”
謝問了太子妃侍女被帶走的時間,得知就在前不久,那時她已經陪著太后回到慈寧宮來了,心中便明白,這多半是因為王湄如死前爆了許多人的料,其中就包括三皇子通過拉攏薛家,簡直掌控了太子妃身邊從薛家帶進宮的侍女一事。既然太子妃身邊的侍女有可能是三皇子的耳目,那無論她們干了些什么,肯定都要拉去問話的。若是清白的,興許還有還回來的一日;若是不清白,那太子妃搞不好就再也不會見到她們了。
如今的太子妃,可以說是連太子這個丈夫都舍棄了,選擇了依靠太后在宮中存活。早已放棄她的娘家親人,以及背主另投的貼身侍女,她似乎也沒有了留戀的理由。她裝作睡著了不知情,不過是想避免尷尬罷了。至于身邊侍候的人換了之后會不會覺得不習慣?只要她能在太子倒臺之后,依然在皇宮中保有體面的生活,這點不習慣又算什么呢?
她在供出太子偷藏毒藥的那一刻,就已經下定了決心,要為自己而活了。
謝囑咐香桃:“你就裝作不知道這件事,無論是跟太子妃還是別的什么人,都不要提起那幾個侍女了。你一直跟著我,想必也知道她們對太子妃并不忠心。就算太子妃不要她們了,她們只要沒犯什么大過錯,保命還是沒問題的。想想香浮連性命都丟了,她們已經算走運啦!”
香桃頓時凜然:“郡王妃說得對!她們自己先背叛了太子妃,被帶走也是理所應當的。只是我想到她們也不過是顧慮到親人的安危…不過,不管怎么說,背叛主人肯定是不對的!若換了是我遇到這種事,肯定要先跟郡王爺郡王妃商量!郡王爺郡王妃那么聰明,肯定會想到辦法救我的親人。我又不可能比郡王爺郡王妃聰明,自作主張什么的就太蠢了!”
謝笑著點點頭:“你這么想就很好,無論遇到什么事,都可以跟我商量的,千萬不要自己煩惱,最終卻做出了親者痛仇者快的錯誤決定!”
教導完侍女后,謝便招呼著香桃睡下了。慈寧宮中常年點著有安神作用的佛香,氣味倒是頗為怡人,不一會兒,她便沉沉睡去。等再次睜開雙眼,窗外已經大亮了。
雖然不清楚是什么時辰,但這時候肯定已經不早了。謝迅速推醒了香桃,主仆倆忙忙起身換衣裳梳頭。等候在門外的宮人聽到動靜,便送了熱水過來服侍謝洗漱。等到所有事都搞定之后,謝仍舊穿回了昨天進宮時穿的那套大禮服,頭上梳著端正的發髻,插了幾根赤金鑲紅寶石的簪子,只是沒戴上翟冠,倒也不失端莊穩重。她就這么往太后的寢殿去了,正好趕上太后也剛剛起床,正在梳洗。她是不會給人梳頭的,也沒掌握替人洗臉的技巧,便順手接過了宮人手中的水盆,做了一回端水的丫頭。
太后笑道:“你起得倒早。昨兒晚上大家都累了,哀家早上差點兒起不來呢。還是你們年輕人身體好,大早上的就這么精神。”
謝其實已經比平時起晚了許多,聞言也不好多說什么,免得被人誤會是在嘲諷太后起得更晚,就這么一臉乖巧地捧著水盆侍候太后洗完臉,方才將水盆遞回到宮人手上。
這時候永寧長公主也來了,一見謝來得更早,便笑道:“母后,女兒常覺得自己已經夠孝順殷勤的了,沒想到如今侄媳婦比我更有孝心些。請恕女兒來得遲了,實在是昨晚這一覺睡得沉,早上女兒都舍不得離了暖被窩。母后這里的安神香真真是好東西!求母后多賞我兩匣子吧。如今我上了年紀,覺越發淺了,只有在母后這兒,還能多睡一會子。”
太后笑道:“你才幾歲?倒好意思在你老母親面前說自個兒上了年紀,這是寒磣誰呢?!”
永寧長公主笑著上前,接過了嬤嬤手中的梳子,替太后梳起了頭。她做這個十分熟手,比謝強多了。謝只能在旁邊幫著遞遞簪子什么的。還好她的審美不錯,觀察力也挺強。
永寧長公主笑著上前,接過了嬤嬤手中的梳子,替太后梳起了頭。她做這個十分熟手,比謝強多了。謝只能在旁邊幫著遞遞簪子什么的。還好她的審美不錯,觀察力也挺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