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境的謝淑柔,可不像是在信王府。她現在一點都不怕得罪鄭瑛,有紅裳在,紅裳護著她,她底氣足得很。
再說了,鄭瑛現在正忙著盯著她小姐妹看,哪有空管她說了什么啊…
謝淑柔的判斷還真沒錯。鄭瑛的時間不多,是沒空關心謝淑柔到底想什么做什么說什么,他存了一肚子話想跟穆紅裳說,但見了面,卻覺得自己有些記不起來,之前到底想說什么了。
“皇上怎么允你到北境來了?”最后還是穆紅裳先開了口,打破沉默:“似乎這還是咱們大周開國以來第一次,王爺奉旨巡邊。但你…”
穆紅裳轉頭看了看跟在鄭瑛背后的極翎,話雖沒說出口,但意思很明顯了。這算是什么奉旨巡邊啊?!總共就帶著一個侍衛。若真是奉旨而來,怎么不得講個排場?
“密旨也是旨意。”鄭瑛微笑著答道:“父皇的原意也不是要我勞軍。我是從秦鳳路過來,先去過西路邊關,接著轉道你們北境,所以我只帶了極翎,走絕云關。”
“你走絕云關過來的?”穆紅裳問道:“那條路可不好走。”
“但是路程短,速度能快不少。”鄭瑛答道:“我時間不多,想早些過來…看看你。”
“嗯。”穆紅裳轉頭朝鄭瑛露出明媚的笑容:“真是太好了,我攢了好多話想和你說呢。”
“我也…”鄭瑛翹起嘴角:“看到你這樣精神,我倒是放心了不少,比在京里時顯得開朗多了。”
“我忙嘛!”穆紅裳瞇起眼一笑,笑容里竟有些許撒嬌的味道:“哪里有空傷春悲秋。”
“說說看,都忙些什么?”鄭瑛問道,語中帶著幾分笑意:“我瞧你倒是效率很高,已經開始整地修房子了。”
謝淑柔默默走在兩人身后,十分八卦地豎起耳朵。她還從未見過鄭瑛用如此輕快的語氣與人說話呢。嘖嘖嘖,沉(老)穩(氣)老(橫)練(秋)的信王居然也有這樣一面?還真是難得一見啊!
這讓謝淑柔忍不住對兩人的聊天內容好奇,關鍵是,她好奇信王這人到底會不會對她小姐妹來個深情款款訴衷腸,畢竟這么好的機會…是吧?!
謝淑柔八卦兮兮的盯著鄭瑛和穆紅裳,而極翎則在八卦兮兮的研究謝淑柔的表情。只不過最終,不論是謝淑柔還是極翎,其實都很失望。
謝淑柔的失望在于,果然不能指望一板一眼的信王爺能說出什么甜言蜜語。當然了,一身正氣的小將軍同樣也指望不上,這一對兒還真是絕配,只是讓等發糖的吃瓜群眾有些失望罷了。
而極翎的失望在于,信王妃似乎真的一點都不喜歡他家王爺,成親這么久,居然一點改變都沒有,實在太讓人失望!
在謝淑柔眼里,一板一眼的信王殿下應該被劃歸不解風情那一掛的。甜言蜜語沒有一句,反而花了不少功夫給穆紅裳解釋京中朝局形勢。
而穆紅裳也真跟他是絕配,謝淑柔十分有眼力價的帶著盈星去張羅飯菜之前,兩人正在討論邊關三州的城防修建進度,等她兩個時辰后,來擺飯的時候,兩人在討論穆紅裳小封地的建設進度。
話題真是…半點都不浪漫。
“謝小姐,一直以來,謝謝您的照料。”鄭瑛看到桌上的飯菜,突然站起來,鄭重地朝謝淑柔道了謝。
這句話沒頭沒腦,但謝淑柔就是聽懂了。唉!謝淑柔欣慰地露出姨母笑,好歹還知道謝謝她照顧小女票,不算沒救。
“王爺無需道謝。”謝淑柔大大方方一點頭:“小女在北境陪著紅裳,可比在京中開心多了。”
“謝姐姐幫了我好多忙。”穆紅裳笑著說道:“我在北境一年多,全靠她照顧。”
“謝家那邊就拜托王爺了,”謝淑柔逮住機會毫不客氣的提要求:“下半年我就不回京了,等到過年前再回去。”
“謝小姐放心。”鄭瑛點點頭,一口應下。
“不過,”謝淑柔看了穆紅裳一眼,還是沒忍住發問:“王爺,皇上怎么突然允了您到北境?”
謝淑柔的言外之意,在場三人都明白。皇上為了把穆紅裳和鄭瑛分開遠遠的,做了這么多的文章,怎么可能突然改了主意,讓鄭瑛到北境來見心上人呢?想想也是怪異。
“還是與京中局勢有關。”鄭瑛說了這一句就沒在解釋。謝淑柔想,大約是鄭瑛不大相信她??不過沒關系,她覺得若真有事,鄭瑛不會瞞著穆紅裳,到時候她再找紅裳打聽就好了唄。
“幾年之內,你恐怕都無法回京。”鄭瑛轉頭看著穆紅裳,微微嘆了口氣:“是我拖累你了。”
“沒有。”穆紅裳搖搖頭:“我在這里很好,我在做我自己想做的事。若是回京,有些事我恐怕永遠沒機會完成。”
謝淑柔還以為,這一對小情侶好不容易有機會在一起,鄭瑛怎么不得多呆幾天。然而沒想到,第二日清晨,京里的信使到了,帶來了朝中最新消息。
鄭瑛看完密信,臉都青了:“蔣大人眼下情況如何。”
“重傷,”信使答道:“但幸好性命無大礙,皇上派了宵金衛近身保護蔣大人。”
“備馬,即刻啟程回京。”鄭瑛一邊吩咐著屬下,一邊匆匆往外走,他急著去找穆紅裳道別。
“王爺!”極翎立刻伸手攔住了鄭瑛:“事到如今,您應當明白,皇上這是為了讓您置身事外,所以才費心思把您誑出來的呀!屬下之前就在疑惑,怎地好好的,皇上突然打發您往邊關秘密巡邊,眼下想來,皇上就是希望您離京之后,再下第二道稅法改革旨意。”
“本王清楚,”鄭瑛答道:“但蔣大人在京中勢單力孤,眼下又與儀王徹底撕破臉,他參奏了溫承平,儀王怕是絕不會放過他。若是本王不出手,蔣大人恐怕…”
“王爺,您得相信皇上。”極翎攔在鄭瑛面前就是不動:“這稅法改革還沒推行到一半,皇上哪能讓蔣大人隨隨便便死了呢?”
“呵…”鄭瑛笑了:“你太不了解父皇了。眼下最好的辦法,就是我回京,參奏蔣文斌,讓他罷官下獄,保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