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我的想法…”謝淑柔比比劃劃的給穆紅裳解釋“這陌刀不要做得像偃月刀那樣重。偃月刀我瞧著怎么不得百十來斤,那個刀背那么厚,刀桿那么粗。咱這個不用。就像是普通馬刀薄厚,但是刀桿長一些,雙開刃,刀刃長一些。”
“那會不會不結實啊…”穆紅裳對著那張潦草的草圖看來看去,有些拿不準“這種刀誰也沒用過,若是步兵裝備上,還得重新練練。”
“不如這樣,”謝淑柔突然十分興奮的模樣“咱們家里的女兵先裝備上?我的嫁妝養不起千軍萬馬,養家里這三十個女兵還是不成問題的。”
“可以。”穆紅裳點點頭“若是有現成的刀,可以先訓練她們試試這種兵器,若是好用,再跟讓爹爹上疏京中,讓兵部統一制作。但眼下的問題是,刀從哪來。謝姐姐知道,刀劍與甲胄不同,不可以私制的,不是隨隨便便哪個鐵匠,就敢給你鍛造。制作兵器的鐵匠,需要到官府掛號,拿了許可文書才行。”
“燕州應該就有許多有許可證的鐵匠吧?”謝淑柔問道“就算燕州沒有,你們燕州大營也是有的吧?軍中怎么能缺鐵匠。”
“是有。”穆紅裳點點頭“與戎狄開戰以來,軍械耗損嚴重,鐵匠們日日修補軍械就已經很忙了,我們很難在營中找個閑著的鐵匠幫忙。不過我可以去打聽看看,謝姐姐別急,下午我去林都尉那邊轉一圈。”
“好!”謝淑柔點點頭,又多補充了一句“紅裳,找得到人幫忙當然好,但找不到也沒關系,等我回京再想辦法。我是想給你幫忙,不是要給你找麻煩,你別為了這些事多耗費功夫。”
“我知道的。”穆紅裳笑著點點頭“左右我今日也沒有出城任務,下午原本也是沒事,去林都尉那邊轉一圈不算費事。”
“怎么沒事。”謝淑柔答道“放了假就該好好休息,你好幾日都沒回城了,我給你做點好吃的。”
為了那張奇怪的草圖,穆紅裳果然特意跑去林都尉那邊溜達了一圈,軍中的鐵匠自然都十分忙碌,但她還是找到了人幫忙。這人不是旁人,就是之前和張六姐她們一起被安國公救出來的奴隸。
那批奴隸大多無家可歸,女人大多留在了安國公府,給穆紅裳當女兵,唯一的一個男人因為是鐵匠,因此被安國公派去修軍械了。這人受過安國公的大恩,因此十分愿意幫助穆紅裳瞎折騰。但他打鐵的手藝其實算不上高明,拿了穆紅裳的圖紙冥思苦想許久,也不敢隨便承諾什么。
這鐵匠倒是肯積極幫忙,他拿著那張圖紙去找了林都尉麾下其他鐵匠,但這些人都忙得很,沒人愿意費功夫“瞎折騰”的穆紅裳。
“穆校尉,”最后那鐵匠一臉為難地說道“我只能盡力試試,可不保證能成。這么長的刀,若真像是普通長刀一樣薄厚,恐怕會很脆。”
穆紅裳回到家之后,將鐵匠的意見轉述,謝淑柔有些失望的嘆氣“唉!看來陌刀這東西,對工藝要求挺高啊!也不知道大周朝的工藝水準夠不夠。沒事,先試試看吧,若是不成,等我回京之后再想辦法。”
“好。”穆紅裳點點頭,她沒打算阻止謝淑柔瞎折騰。
今年北境的天氣果然極冷,天寒地凍的,連戎狄人都消停了幾分。十一月中,又一批冬餉運抵北境,將士們大多都換上了厚厚的冬裝,每人還都領到了舊棉絮制成的斗篷和棉鞋。
對于北境的軍士們來說,有了這些東西,這冬日倒也不算難熬。
經略使府的穆家人當然不需要這樣湊合,安國公府捎來的冬衣已經足夠厚實,穆征衣穿上自己妻子親手制作的棉斗篷,心情十分不錯的樣子。
顧儀蘭也給穆紅裳做了冬衣,但謝淑柔嫌棄顧儀蘭做的冬衣不是紅色,和穆紅裳的新甲胄顏色不搭,因此這些日子,穆紅裳在謝淑柔的指揮下,日日穿著謝淑柔從京里帶來的紅色棉斗篷。
好看是非常好看的,好看到扎眼,因此誰都沒想到,居然有人惦記上了十分好看的平安伯。
都忙著打仗呢,居然還有人有心思想別的?穆紅裳十分吃驚。
惦記上穆紅裳的,也是個都尉,軍階與穆征衣相同,年紀輕輕的在軍中混到這個職位也算不錯,但這人才到北境沒多久,顯然不是像穆征衣一樣,靠著軍功上來的。
這人其實是宗室出身,是延平郡王次子。當今圣上對于親族的管理頗為嚴格,十分忌諱宗室攬權,因此宗室中出仕的其實不多,延平郡王次子算是其中比較出挑的。
他的年紀其實不大,今年二十二歲,一直在金翎衛任職,升遷倒是很快。也不知是因為皇上喜歡他,還是因為他果然有能力,也會做人。總之年紀輕輕的都尉在靠軍功升職的北境不算稀奇,在京城倒真是獨一份。
“雖然你這么漂亮,有人惦記實屬正常,但這個人…我怎么覺得這么奇怪呢!”謝淑柔微微瞇起眼“宗室出身的年輕武將,這次押解冬餉入北境之后,就不再離開,奉旨歸入安國公麾下,鎮守北境,這怎么看怎么像是皇上精心給你選了個夫婿啊!”
“他是北境軍中第一個宗室子弟。”穆紅裳淡定地答道“是挺奇怪的。一見鐘情也奇怪。我才不相信他對我一見鐘情呢,見了沒兩面,話都沒說兩句,就跑來說喜歡我,我會相信才有鬼。北境戰事吃緊,軍中上上下下的將官這么多,你瞧誰有心思惦記娶媳婦了?哪日上了戰場,說不準就回不來了,誰會操心娶媳婦過日子的事。”
“你爹和你哥哥怎么說?”謝淑柔問道。
“放心吧,爹爹不會上當的。”穆紅裳答道“爹爹讓我少理他。這些謝姐姐都不用操心,我心里有數,我就擔心你,你在北境,京中知情人不多,我怕走漏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