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此時,門外盈月輕輕敲了敲門,她在外頭揚聲說道:“小姐,奴婢來換茶了。”
“進來吧。”謝淑柔一邊答應著,一邊趕緊也坐到了榻上,和顧儀蘭面對面的對著矮幾上的禮盒,假裝一起看禮物。
盈月進門后,換上了新茶,又將窗子推開一點透氣,接著又點上了熏香,將香爐放在了博古架附近。
“怎地將香爐子擺在那邊?”顧儀蘭好奇地問道。
“我們小姐不讓往喜服上熏香。”盈月笑著答道:“說是一身煙氣火燎的,她不喜歡。床榻這邊放著小姐的吉服和鳳冠,奴婢只好將香爐子點在外面。”
“你們小姐這脾氣,可是越來越古怪。”顧儀蘭笑著搖搖頭。
“可不是!大少奶奶也勸勸我們小姐,大喜的日子可別太特立獨行。”盈月立刻一副遇到知音的架勢:“咱們京里的規矩,新娘子出門,身上帶些香火氣才吉祥呢,我們大奶奶特意尋來了難得一見的沉水檀,但小姐偏不要。小姐平時不喜歡熏香也就罷了,可是出閣可是大日子,怎么能不用香呢!”
“哪來那么多講究,熏得一身嗆得慌。”謝淑柔一臉敬謝不敏:“而且那沉水檀的味道,我聞了總想打噴嚏。”
“小姐呀…”盈月一臉無奈的模樣。
“好啦,”謝淑柔朝盈月揮揮手:“你先去吧。又不是必須得遵守的規矩,母親和祖母不是也允了我不用香了嗎?就你操心,一直嘮叨。”
“奴婢這不也是為了小姐您好嗎!”盈月嘆著氣答道:“您可是要嫁進王府的,王府規矩大,萬一讓王爺挑理就不好了。”
“你就放心吧。”顧儀蘭笑著說道:“沒人會挑你家小姐的理,信王不是這樣計較的人。”
操心的盈月似乎被顧儀蘭安慰到了。她朝著顧儀蘭甜甜一笑,接著轉身出去了。
顧儀蘭等到盈月拉上門之后,才又轉頭去看謝淑柔,剛想勸她兩句,讓她別在小事上找別扭呢,就見到謝淑柔整個人都爬到了榻上,縮在開了一條縫的窗戶旁,正順著窗縫往外看。、
顧儀蘭覺得奇怪。反正她在謝淑柔面前早就沒什么端淑溫柔的形象了,她干脆也脫了鞋,直接爬上了榻,學著顧儀蘭的模樣,順著窗縫往外看。
可是看來看去,顧儀蘭也沒覺得有什么奇怪的。
外頭院子里,只有她和謝淑柔的丫鬟們。因為之前她們吩咐了讓丫鬟們自去歇著,因此芳芷和盈星正坐在西廂廊下,兩人不知從哪找了些瓜子來嗑,一邊嗑瓜子一邊聊天,芳馨在一旁抱著個茶盞笑瞇瞇的聽著,而剛換了茶的盈月則快步跑了過去,也加入了她們。
“你到底在看什么?”顧儀蘭奇怪地問道:“難不成看丫鬟們歇著,你不高興?”
“怎么會。”謝淑柔白了顧儀蘭一眼:“我又不是周扒皮。這里不需要她們伺候,還拘著人在門口站崗干嘛呀。”
顧儀蘭不知道誰是周扒皮,但謝淑柔的意思她還是弄懂了的。因此她更加一頭霧水地問道:“那你到底在看什么?”
謝淑柔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她縮回了小矮幾旁,皺著眉思索了好一陣子,才開口說道:“顧儀蘭,你很信任芳芷和芳馨吧?我知道的。”
“那是自然。”顧儀蘭點點頭:“她們都是絕對能讓人放心的。你是有什么事需要她們來辦?”
顧儀蘭的答案謝淑柔一點都不意外。她看過原著,當然知道,顧儀蘭悲慘的上一世,這兩個丫鬟為了她可是連命都可以不要的,這樣忠心她怎么可能不信任呢。
真讓人羨慕!
“有事你就直說。”顧儀蘭倒是挺大方:“不必有顧慮。芳馨沉穩一些,我把她派給你使喚。”
“不是。我不是想找你借丫鬟。”謝淑柔癟著嘴答道:“我就是…有事想要問你。唉!不得不說,后宅里的這些彎彎繞繞,你就是比我強。真不想承認這一點。明明我也挺聰明的…”
“有事問我?”顧儀蘭樂了:“求我呀。”
“去!”謝淑柔毫不客氣的推了她一把:“飄了是吧?真是蹬鼻子上臉。我跟你說正經事呢。我問你,你出嫁的時候,你家里給你陪送了幾個丫鬟。”
“你不是知道嗎?”顧儀蘭一聽是正經事,也不再開玩笑,老老實實地答道:“一等的四個,二等十六個,加起來剛好二十個。一等的除了芳芷芳馨,還有芳月和芳華,你又不是沒見過。不過芳芷和芳馨是我從小使喚慣了的,平日里她們伺候更多些。而且我們家里平日里不講究什么排場,大伯母事情那樣多,平日進進出出,也只帶四個大丫頭使喚而已,我哪里好意思前呼后擁,因此一直就是芳芷和芳馨跟著。”
“我知道,那兩個我就不問了,反正你平時也很少使喚。”謝淑柔點點頭:“芳芷和芳馨,她們也是顧家的家生子吧?”
“那當然了。”顧儀蘭笑道:“你是不是傻了?外頭買來的,怎么能隨隨便便到內宅小姐跟前伺候?都是爹娘老子在府里有些臉面的家生子,才有資格被選去伺候小姐們。難不成你家里不是這個規矩。”
“就是這樣我才犯愁呀。”謝淑柔愁眉苦臉的答道:“芳芷和芳馨的爹娘家人眼下還在大學士府是吧?”
“沒有。”顧儀蘭搖搖頭:“芳芷的娘是廚娘,爹以前是我們學士府的二等管事,我出嫁的時候,祖母為了讓她忠心侍候,一家子都陪送過來了。眼下他們一家子的身契都在我手里。芳馨爹娘前兩年沒了,還有個哥哥,祖母給了恩典,放出府了,好像在外頭做小生意。但芳馨打小就在我院子里伺候,和他哥哥沒長在一起,兄妹兩個感情一般,很少聯系。”
“怪不得你這樣信任她們!我可真羨慕!你祖母怎么這樣好啊!”謝淑柔簡直嫉妒得要變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