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7章:晨曦

　　謝常靜的想法，某種程度上來說，代表了眼下絕大部分朝官們的想法。許多人都沒往稅制改革這方面想，大家都以為，皇上派穆紅裳出征，主要是做給那些綏靖派看，打壓朝中議和的聲音。

　　因此穆紅裳出征這一日，平陽公主來送，大家也都以為，這是皇上的意思呢。

　　這一日，謝淑柔幾乎一晚沒睡。丑時末刻，天還黑漆漆的，她就已經叫丫鬟掌燈，開始梳妝。盈月和盈星跑前跑后的忙活，一個打發人去前院備車，另一按照謝淑柔的叮囑去了謝大奶奶的小廚房。

　　小廚房的廚娘同樣也是徹夜未眠。她們在按照謝淑柔吩咐，給穆紅裳準備干糧。

　　為了穆紅裳的行軍干糧，謝淑柔真是想破了頭。要熱量密集度高，要便于攜帶，要吃著方便…因為是給穆紅裳的，謝淑柔總覺得這也不好那也不好，她都恨不得讓自家小廚房跟著穆紅裳走，雖然那是不可能的。

　　國庫見底，要靠朝臣們捐軍費的事，謝淑柔自然是知道的。她想來想去都覺得缺錢的部隊肯定沒啥好伙食，雖然她知道，穆紅裳自己是沒那么嬌氣的，但她還是希望能盡力為紅裳提供更好的保障。

　　行軍很費體力，打仗危險又辛苦，謝淑柔希望穆紅裳頓頓都有足夠的熱量和蛋白質，但她清楚，紅裳離京之后，她就再也沒辦法照顧她了。她唯一能做的，只是盡力準備些好保存的食物而已。

　　為了給穆紅裳弄點好干糧，謝家的廚娘們在謝淑柔的壓迫下忙了整整兩日，做了許多肉松出來，又連夜烤了許多干干的酥餅。酥餅里放了許多油，熱量極高，烤的干干的，十分酥脆。

　　謝淑柔也不知道這樣的干糧能不能長期保持。她讓廚娘將酥餅和肉松用油紙一份一份的包好，扎成整齊的包裹，又塞進盈月剛剛縫好的雙肩背包里。

　　同一時間的安國公府里，顧儀蘭也在廚房忙碌著，而安國公夫人則又在強迫癥一樣的一遍遍清點女兒的行李。

　　穆紅裳隨部隊走，她帶的東西其實不多。一個的行李卷，兩個包裹，都已經掛在了馬上，剩下的，就是一個隨身背包，還有兵器了。

　　赤影新釘了馬掌，正精精神神地等待出發。而赤影身邊，則臥著身型龐大的穆碧影。碧影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只是那些因為傷口而剃掉的毛還沒有全長出來，頭上身上依舊帶著一塊又一塊不平整的毛茬，連可愛的貓臉上都少掉一大塊毛毛，斑駁難看。

　　這些傷疤和斑駁讓穆碧影看起來更加嚇人，它雖然是懶洋洋的半臥在赤影身邊等待出發，但卻看起來威風凜凜。

　　穆老夫人一大早就親自帶著孫女去了武英堂上香，而穆二夫人、三夫人還有四夫人則盯著王嬤嬤她們張羅早膳。

　　慧明大師住的小院子已經被收拾得整整齊齊。鋪蓋被卷起，小佛堂里供著的那尊小小佛像已經和香爐一起被慧明包起來收在行李中了。

　　慧明的行李少得可憐，不大的一個包裹，里面除了小佛像和香爐，就塞著兩套中衣、兩身僧袍，一串佛珠，還有兩雙僧鞋而已。

　　顧儀蘭給穆紅裳準備的干糧不太稀奇，和穆征衣之前出征時，她給準備的干糧是一樣的，只是多了一小包桂花松子糖。

　　顧儀蘭將干糧包成小包裹，掛在了穆紅裳的馬鞍上，包裹里散發的醬肉香味引起了穆碧影的關注，眼下整個家里，也只有它和赤影在沒心沒肺的等著出門。

　　就像是穆征衣他們出征時一樣，早飯很豐盛，擺在了穆老夫人的院子，穆老夫人、穆氏夫人們還有顧儀蘭幾乎都沒怎么吃東西，只有穆紅裳似乎胃口很好的模樣，倒比平日多吃了兩個水晶包。

　　穆老夫人沉默著給孫女布菜，等穆紅裳吃飽將碗推到一邊之后，她率先從飯桌邊站了起來，朝孫女點了點頭：“該出發了，祖母送你到大門。”

　　安國公府大門外，謝家的馬車早已經等在這里，但謝淑柔沒有下車進府，而是選擇靜靜等在大門處。

　　穆紅裳出來之后，她下了車，但沒有靠近正在道別的穆家人，而是一直站在路旁，望著大門口的穆紅裳。

　　“走吧。”穆老夫人似乎是沒看到路邊的謝淑柔，她伸手將孫女摟在懷里，拍了拍她的后背，接著說道：“祖母看著你。”

　　穆紅裳伸手使勁摟了摟穆老夫人，又跑去抱了抱站在一旁的安國公夫人，接著直接上了馬。

　　顧儀蘭上了等在一旁的穆家馬車，準備去城門處送穆紅裳，而穆老夫人和安國公夫人則站在原地未動，朝穆紅裳擺了擺手。

　　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發出噠噠清脆的響聲，朝著街口走去。謝淑柔依舊站在自家馬車邊上未動，等穆紅裳靠近時，她將手里拎著的干糧包裹高高舉起，穆紅裳在馬上彎腰，直接伸手接過了包裹，掛在了自己的馬鞍上。

　　兩個女孩子相視一笑，誰都沒有說話，只是短短的目光交流而已，穆紅裳繼續策馬向前，而謝淑柔則站在原地目送她離去。

　　等到穆紅裳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見了，謝淑柔才轉身，朝著安國公府的方向，向依舊站在門口的穆老夫人和穆氏夫人們遙遙行了一個福禮。

　　此時顧儀蘭也已經跟著穆紅裳出發了，穆紅裳要先去京西庚子營報到點卯，而顧儀蘭則會直接去城門處等著送她。

　　穆家馬車路過謝淑柔得時候停了下來，顧儀蘭打開車窗，看了謝淑柔一眼。謝淑柔點點頭，甚至都沒回頭向盈月和盈星交代一聲，就直接甩下自家車馬和丫鬟，直接爬上了穆家的馬車，和顧儀蘭一起去城門處。

　　盈月和盈星沒辦法，只好匆匆忙忙的爬上車，命令車夫跟在穆家馬車后面，也一路往城門處而去。

　　京城信王府，同樣一夜沒睡的鄭瑛推開了書房大門，走到院中，望著隱隱發白的東方，迎接晨曦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