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5章:有限的同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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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箏和鄭瑾的婚事很快進入實際操作階段。納彩那日，李相府里大宴賓客，身份足夠的皇親貴胄幾乎都到場了。
當然了，李相也沒忘了給謝相家里下帖子，謝相帶著剛剛從山上回來的謝夫人一齊到李相府上赴宴，謝夫人還以謝淑柔的名義，給李云箏送了一份十分貴重的添妝禮。
是添妝還是添堵，這就說不清了，反正禮物也不是謝淑柔做主要送的。聽說鄭瑾和李云箏訂親，她其實是松了一口氣的，但心情卻有些復雜。
謝淑柔原本以為，若是有一日她聽到鄭瑾和別人訂婚的消息，她一定會樂瘋了。然而實際上她并沒有。她甚至還十分圣母心的為李云箏的將來擔心了一下下，雖然…雖然她和李云箏實際上也沒什么交情，兩人關系實在是算不上和諧。
但大約是同為生在相府的女孩子，同樣擁有那樣身不由己的命運，亦或者是兩人在原著中同為惡毒女配的身份，因此謝淑柔對李云箏倒是還有些同理心。她不覺得鄭瑾和李云箏訂婚，是出于什么感情原因，也不覺得李云箏這樣匆匆嫁給鄭瑾是好事，但她卻清楚，李云箏自己愿意的。
這姑娘從來都沒逃脫過鄭瑾的男主魔咒，她就如原著一般，一直鐘情于鄭瑾。
這樣嫁了…也算是求仁得仁吧？謝淑柔不確定地想。好消息是，依照她對于鄭瑾的了解，這個戲精就算沒那么喜歡李云箏，演也能演個十足十。他會對李云箏很好的，當然了，這些溫柔和細心呵護不是沒有代價，前提條件是，李云箏對鄭瑾來說，有足夠的價值。
謝淑柔覺得，這些淺顯的道理，連她這個頭腦簡單的穿越黨都想明白，聰慧的李云箏一定也是能夠明白的。只要能夠一直保持頭腦清醒，李云箏應該有能力好好經營她的婚姻吧…
不管怎樣，謝淑柔是真心希望李云箏成親后能夠過得幸福。李家在她的馬車上做手腳，差點要了她的命，這事兒她當然沒忘，但謝淑柔從未將這個仇記在李云箏身上。她和她，都是一樣，被束縛在后宅的女孩子，男人眼中的工具而已，她們這樣的女孩子，手中的資源有多少，能做到什么樣的事，謝淑柔再清楚不過了。
所以她恨李家，卻不恨李云箏，她希望李云箏結婚后能過得好，哪怕甜美的婚姻生活，是政治交易的副產品也沒關系。
謝淑柔不希望任何一個女孩子成為悲慘的政治犧牲品。但說起來矛盾，她希望李云箏過得好，卻希望李云箏未來的丈夫在儲位之爭中失敗。
鄭瑾敗了，李云箏哪來的好下場？
真是偽善！
李云箏納彩那日，謝夫人出門赴宴，謝淑柔也不在家。因為穆紅裳給她下了帖子，約她一起去大相國寺上香。
這其實穆老夫人的主意。
何文茂被抓了，兵部在京畿采買的第一批糧草也順利運抵北境，壓在穆家人心頭的巨石，終于微微松動了。何文茂下獄的那一日，穆三夫人聽到消息之后放聲大哭，她痛哭了整整一日，眼睛腫了，眼淚干了，嗓子啞了，一直到再也發不出聲音，再也不能反反復復念叨“錦衣，你安心吧！娘能給你報仇。”
穆三夫人哭了一日，家里沒人勸她，一家老小也陪著她哭了一日，只除了穆紅裳。
穆紅裳坐在穆老夫人院門口的臺階上，聽著背后堂屋里傳來的哭聲，雙手抱膝，就這樣發了整整一日的呆。她的心情很復雜：失去至親的悲傷和憤懣混雜著復仇的輕松和快感，還有些不知從何而來，也無法言說的酸澀和煩悶。
但饒是如此，穆紅裳依舊沒有哭，她就這樣眼眶干干地呆坐了一日，直到穆三夫人終于哭得失了聲，被顧儀蘭送回了房里，穆紅裳這才站起來，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腿腳，回屋里去陪著同樣雙目紅腫的母親和祖母了。
大約是這樣痛快的發泄，真的能夠稍微改善一下心情。第二日，穆三夫人雖然眼睛紅腫，嘴唇干裂，但精神卻比前些日子好了幾分，穆老夫人和穆家的其他夫人們，表情看起來也比之前輕松了不少，只有穆紅裳，還是始終如一——一如既往的乖巧貼心。
然而穆老夫人看到這樣貼心的孫女，卻總是有些擔心。恰好這一日謝夫人帶著謝淑柔從山上回來了，給穆紅裳捎來了信，穆紅裳見到信，臉上露出笑模樣，還是以前那開朗可愛的樣子。
瞧見穆紅裳笑了，穆老夫人因此發出了感慨：“唉！似乎很久沒瞧見紅裳笑得這樣開心了。還是我孫女笑起來最好看，任憑哪里的天仙都比不上。哎呦！幸好征衣不在家，否則聽見我說這話，該吃醋了。這小子成日一臉得意的炫耀他媳婦漂亮，聽見我夸紅裳，他肯定又不服氣。”
“不會的。”顧儀蘭抿嘴笑起來，溫溫柔柔的模樣：“祖母沒說錯，紅裳笑起來就是好看，任憑誰都比不上。相公也說過，咱們家紅裳只要一笑起來，滿屋都亮堂堂的。旁人看見紅裳的笑容，很難不跟著開心起來。”
“可不是。”穆老夫人笑著點點頭：“一瞧見她笑了，我心情也好了。”
“真的？”穆紅裳抬起頭，朝穆老夫人翹起嘴角：“那我天天笑給您看。”
“你得真的開心才行，”穆老夫人伸出手指戳了戳穆紅裳嘴角：“裝得可不行，祖母一眼就能瞧出來。你瞧，你一直念叨的謝四小姐回來了，你今兒笑得就比平日里開心，祖母一下子就發現了。”
“祖母一定是唬我。”穆紅裳撲上去抱著穆老夫人的手臂撒嬌，穆老夫人像以前一樣，笑呵呵地拍了拍她的后腦勺。祖孫兩個有許久沒有這樣輕松親密的說說笑笑了，因此穆老夫人笑過之后，突然又十分感慨。
穆老夫人希望孫女能更開心一些，因此她想了想之后，開口建議道：“紅裳，不如你下個帖子，約謝四小姐出去走走吧？咱們家這些日子實在是不順，好不容易事情都告一段落，你也別悶在家里了，出去和朋友一同逛逛，也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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