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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瑛來的很快。深更半夜,他匆匆趕來,避著人敲響了安國公府小側門。鄭瑛進門時,臉上不見一絲疲態,根本就不像是匆匆被人從睡夢中叫醒的狀態。
大半夜的,也不能像平日里那樣講究虛禮,鄭瑛進門后也沒叫人提前通傳,而是直接讓開門的管事帶路一路去了書房。
鄭瑛進書房時,倒讓穆老夫人吃了一驚。穆老夫人剛想站起來想向他行禮呢,結果鄭瑛卻幾步搶上前來,親自扶住了老太太。
“辛苦王爺了。”穆老夫人誠懇地向鄭瑛道謝:“這樣晚了,還勞動王爺跑一趟,老身在此謝過殿下。”
“老夫人無須多禮。”鄭瑛親自扶著老太太,將老太太送回到椅子上坐好:“這都是本王應當做的。老夫人,父皇派了本王徹查此案,今后本王恐怕還需多次登門拜訪,您千萬不要總是如此客氣。一切以案件為重,其他虛禮,咱們就不講究了。”
“原本應當是咱們將北境的消息送到王爺府上,無需勞動王爺跑這一趟。”穆老夫人輕輕嘆了口氣:“只是這消息…算了,王爺還是先看看,我們再作商議。”
穆紅裳此時親自從書桌上拿起那個小小的紙卷,遞到了鄭瑛手中,鄭瑛接過紙卷的時候,抬起頭看了她一眼,開口多說了一句:“絕翎已經去蔣大人府上遞消息了。你放心。”
“嗯。”穆紅裳朝鄭瑛點點頭:“多謝王爺。”
“無需如此客套。”鄭瑛低下頭,一邊展開手中的紙卷,一邊語氣平淡地答道:“他們這些日子都會守在附近,這些日子你若有需要,直接吩咐他們即可。以后這傳遞消息的事,都可以交給他們去辦。”
一旁的穆老夫人聽到鄭瑛這樣叮囑穆紅裳,忍不住抬起眼仔仔細細地打量了鄭瑛幾眼。只可惜鄭瑛的表情太過平靜,他說這幾句話的時候,甚至都沒抬眼皮掃一眼穆紅裳的臉,簡直就像是就事論事的吩咐,瞧不出半點不對。
穆老夫人想了想,最終還是覺得不放心,因此開口說了一句:“怎好總是麻煩信王府上的侍衛。”
“不麻煩。”鄭瑛抬起頭,望向穆老夫人,一本正經地答道:“眼下不知多少人都盯著府上,大小姐和先生們出門,瞞不過有心人的眼睛。因此本王才派了人等在附近,這些人都訓練有素,讓他們跑腿,反而更隱蔽些。”
這幾句話合情合理,穆老夫人仔細想想,也沒挑出什么毛病來,再加上老夫人剛剛得知了兩個孫子的切實的消息,眼下老太太心煩意亂,也沒心思想太多。因此穆老夫人點點頭答道:“還是王爺思慮周全。”
北境捎來的那個細細的紙卷,信息量很大。鄭瑛匆匆讀過之后,眉頭立刻擰成了一團,他將紙卷放回書桌上,思忖了片刻之后,做出了一個令人意外的決定:“明日早朝,我會奏請父皇,先派兵圍了戎狄公主府,將斛律迎歡和斛律長榮軟禁起來。”
“王爺是想先做出個徹查戎狄奸細的假象?”穆紅裳問道。
“我的人已經盯了何文茂兩日,”鄭瑛答非所問地說道:“他今日去了曲水坊的長歡書院。”
穆紅裳一個未婚姑娘家,平日里也少出門,因此她其實并不知道曲水坊到底是個怎樣的地方。乍然聽到這么個不想干的書院名字,她還有點懵。
在場的其他人倒是對于曲水坊那些書院的經營性質都心里有數。聲色歡場的事怎好在未出嫁的大姑娘面前說起,因此孫先生下意識地張開嘴,想提醒鄭瑛一下。
然而鄭瑛卻沒給孫先生這個機會,他直接簡短地解釋了幾句曲水坊的書院到底是什么地方,倒像是特意解釋給穆紅裳聽似的。解釋過后,他便原原本本地將之前在曲水坊發生的事全部都說給了安國公府眾人。
鄭瑛把妓院里那些事攤到他們家大小姐面前說,孫先生和陳先生原本還有點計較,但等鄭瑛講清楚了曲水坊里的事之后,先生們的注意力立刻被轉移了。
一時間,書房里鴉雀無聲,孫先生和陳先生的眉頭幾乎打成了結。
“居然與林家也有牽扯。”孫先生喃喃自語:“林家…”
“人救不回來,死無對證了。”穆紅裳率先開口說道:“就算是如王爺的猜想,鎮國將軍此次如此沖動的與咱們北境守軍賭氣,是有心人攛掇。但眼下人死了,也沒辦法證明與何文茂有關。”
“何文茂不會自己出面收買鎮國將軍府的幕僚。”鄭瑛答道:“既然今日林家有人在場,那很有可能,出面做這件事的,就是林家人。”
“與那位幕僚一同喝酒的人呢?可盯住了?”穆老夫人問道。
“已經派了人盯住。”鄭瑛答道:“為避免打草驚蛇,暫時還沒抓人。但本王猜想,這人應當也只是被雇來的滅口的,所知有限,雇主是誰,他未必能說得清。”
“那還是沒用。”穆紅裳有些失望的模樣。
“卻也未必。”鄭瑛搖搖頭:“眼下看來,何文茂他們謹慎小心,但這太過謹慎卻也有壞處,他們為了保護自己的安全,做事的流程十分復雜,中間環節多,經手人一定是不少的,這對我們來說未必是壞事。”
“王爺所言極是。”孫先生點點頭:“他們總不能將所有的經手人都滅了口吧?”
“本王眼下擔心的,卻是另一件事。”鄭瑛答道:“兵部蔣侍郎十分確定地向本王保證過,運往北境的軍械絕無問題,但眼下軍械卻與糧草一齊丟失了。兩百車軍械,想要處理掉可比糧草困難大多了。無論怎樣,鐵器都不可能毫無痕跡地被毀掉。他們如此大費周章,將軍械也一起帶走,到底是為了什么?”
“難不成,何文茂從一開始,就為自己謀好了后路?”穆紅裳開口問道:“若是連軍械都一齊丟了,誰也沒辦法確定的說,就是戶部的糧草出了問題。”
“本王猜想,”鄭瑛答道:“這趙知良,恐怕也在何文茂的算計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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