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穆紅裳小朋友才知道,她這一天過得才叫長見識,因為她不僅弄明白了到底什么叫做“崩人設”,還一口氣看到了京中最出名的兩位美女,一齊崩人設。
穆紅裳和謝淑柔離開崢嶸閣之后,先去了穆征衣的院子,去看新娘子顧儀蘭。
穆征衣常年不在京中,他成年離開京城后,照顧他長大的幾名丫鬟早就嫁人出了府,這院子里好幾年都沒有大丫鬟,只有幾個十歲左右的粗使小丫頭跑腿,還有幾個未總角的小廝在后頭耳房聽吩咐,安國公府的大公子院子里統共就這么幾個人,與京中勛貴世家的公子們相比,簡直不能更寒酸。
穆征衣成親前,安國公夫人親自張羅,重新買了一批丫鬟進來,交給了王嬤嬤調教。因為尊重新進門的侄媳婦,因此安國公夫人并沒有自己做主往穆征衣的院子安排人,打算等顧儀蘭進門后,讓她自己挑院子里的下人。安國公府的長輩們思路非常明確,穆征衣的小院子,以后就是顧儀蘭全權做主,用什么人,她自己說了算,長輩們不插手。
因此新婚這一日,穆征衣院子里伺候的大丫鬟,其實是穆老夫人屋里的翠云和翠柳,這兩個丫鬟是穆老夫人面前最得臉的丫鬟了,都已經二十來歲,早已嫁了人,做事十分沉穩,極有分寸。
穆紅裳帶著謝淑柔進院子的時候,正是翠云守在新房門口,而顧儀蘭陪嫁來的貼身丫鬟芳芷和芳馨,則陪著新娘子呆在屋里,而顧府陪嫁的其余幾房下人,都在小院后頭的耳房休息呢。
穆征衣的院子被裝飾得紅彤彤一派喜氣,門口守著兩個穿著紅馬甲的小廝,一看到穆紅裳就笑起來了:“大小姐,您過來,可是剛好,剛剛老夫人擔心少奶奶無聊,還特意打發王嬤嬤過來送了點心。”
“謝姐姐,咱們可來的巧了。”穆紅裳開心地扯了扯謝淑柔的袖子:“走走走,去大嫂房里吃點心。”
“大小姐來了,”正說著,翠云聽見動靜已經迎了出來:“趕巧了,這喜宴要一直鬧騰到晚上,大少爺得在外面陪客,老夫人還擔心新少奶奶無聊,大小姐就多呆片刻,好陪少奶奶說說話。”
“好呀,”穆紅裳笑著點點頭,接著回頭朝自己的丫鬟們吩咐了一句:“荷葉姐姐,菱角姐姐,你們就在外頭陪翠云姑姑說話吧,我們進去看大嫂就好,省得人多了擠得慌。”
謝淑柔一聽,立刻很痛快的將自己的丫鬟盈星和盈月也留在了外頭,獨自隨著穆紅裳進了門。
彼時顧儀蘭已經卸了濃妝,換了一身紅色嵐霧羅襦裙,一頭烏溜溜的秀發松松地綰在腦后,發髻上只簡單地斜插著一枚飛鳳釵,雖然裝扮簡單,但掩飾不住的麗質天成。
謝淑柔一進門,看到美得刺目的顧儀蘭也不禁驚艷到發呆,接著開口就是一串真情實感的彩虹屁:“哎呀呀,紅裳,怪不得你得意,你的新嫂嫂果然國色天香,真真是人間富貴花,滿園春花在她面前怕是都失了顏色。我今日可算知道了,什么叫做一枝秾艷露凝香。”
穆紅裳十分得意,她一臉認同的點點頭:“謝姐姐來得晚,沒瞧見我大嫂穿著嫁衣的模樣,比眼下更好看呢!”
顧儀蘭站了起來,還是那副端莊優雅的樣子,她朝謝淑柔露出客套有禮的微笑,禮尚往來的贊到:“謝妹妹果然不愧京中第一才女,果然非凡,出口成章。‘一枝秾艷露凝香’,如此佳句也能信手拈來。”
“哪里哪里,”謝淑柔臉上也掛起了假惺惺的笑容:“比不得顧姐姐,還未恭喜姐姐新婚,嫁得佳婿。姐姐自打從寧陵回來,一直在家備嫁,我們姐妹也一直沒機會相見,我可是一直念著呢。”
“謝姐姐定是羨慕我了!”穆紅裳笑嘻嘻的補了一句:“嫂嫂是嫁到我家里,我以后日日都能瞧見她。”
謝淑柔轉頭去看穆紅裳,倒是笑得真誠:“小丫頭,從你大哥訂親開始,你就一直得意,日日炫耀不停,可見是真開心。”
顧儀蘭幾步走過來,牽住了謝淑柔的手,一臉感動的模樣:“我也是一直念著謝妹妹的,難得妹妹還特意來瞧我。”
顧儀蘭一路說著,一路親自將謝淑柔引到桌旁的椅子上讓座,旁人看來,真真是一副親密的景象。跟在兩人身后的穆紅裳一臉笑瞇瞇,壓根就沒發現這一對假姐妹到底有什么貓膩。
嘶…好假!謝淑柔被兩人這有來有往的客套惡心到了。明明是一戳就破的塑料姐妹,偏偏還硬要演姐妹情深的大戲,真是秀啊!天秀,顧儀蘭秀,她也秀,一個比一個惡心,誰也別說誰。
謝淑柔已經坐在了桌旁,端著茶盤子的芳芷趕緊過來上茶,她剛剛將茶盤子擺好,就見顧儀蘭朝她擺了擺手,吩咐道:“芳芷,芳馨,你們也下去歇歇吧,這里有茶有水,我們自己動手,也不需要人伺候,你們出去和祖母房里的姐姐們說說話。”
芳芷和芳馨兩個,非常有默契的一齊誤會了顧儀蘭的意思,她們以為顧儀蘭是讓她們出去與翠云和翠柳多聊聊,套套近乎,打聽一下府里的情況,以免萬事不知,行差踏錯被長輩們挑了理。
“小姐,”比較沉穩的芳馨想了想,開口說道:“不如留芳芷在房里伺候吧?畢竟今兒是您大喜的日子,這新房里一個人都不留…”
“小妹過來了你還擔心什么?”顧儀蘭忍不住笑了:“行了,趁著小妹過來陪我,你們也去歇歇,我們姐妹們也好一處說說話。”
芳馨是覺得大喜的日子,新娘在新房待客,還把丫鬟都打發走,這樣有些不好,但看見顧儀蘭堅持,她也沒再勸,畢竟安國公府最受寵的大小姐在,芳馨想著,就算長輩們要挑理,也得連著紅裳小姐一齊挑才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