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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聽到蔣文斌提起女兒,謝常靜有那么一瞬間突然怒火上頭,但那些怒氣又很快消散了。他皺起眉,語氣帶著幾分埋怨地說道“怎地如此陰陽怪氣。我是怎樣的人你還不知道?”
“抱歉。”蔣文斌立刻道歉“你謝常靜是怎樣的人我自然了解。相識已經十年了,十年摯友也不是假的。只是我越了解你,也越清楚你目下會如何抉擇。你是謝家大爺,謝家下一任頂門立戶的人。”
謝常靜長嘆一聲不說話了。身上背著謝氏一族,他的確不能從心而欲,隨意行事。
看到謝常靜不吭聲,蔣文斌倒是很理解地模樣“柔兒小時我還見過她幾面,的確是玉雪可愛、聰明靈慧的好孩子。這些年長大了,應當是出落得花朵一般了吧?好在不管是五皇子還是六皇子,都是謫仙一樣的人物,才情相貌都沒得挑,上佳的夫婿人選。否則柔兒豈不可憐?”
“你放心,”謝常靜答道“我還不至如此。柔兒畢竟是我唯一的嫡女,若是她不愿意,沒誰能強迫她。”
“我卻不這樣看。”蔣文斌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淡淡的感慨“你三弟當初也不愿意娶崔氏小姐,最后不還是娶了?十來年過去,孩子也有好幾個了。身在棋局之中,又有誰可以獨善其身。”
“文斌,”謝常靜苦笑起來“這半日了,你一句好聽話都沒有。可你瞞不過我。就如你所言,我身為謝家大爺身在局中沒得選,但你不是,你其實有選擇的余地,完全可以選擇冷眼旁觀。你今日輕易就被我勸服,表面上看來,是想謀個更便利的位置,為北境做些事。但我清楚,若不是因為我這個身不由己的朋友,你也不會如此輕易下決斷。這個人情,我謝常靜認下了。”
“我竟不知你是如此個如此喜歡自作多情的人。”蔣文斌冷哼一聲,掉轉目光望向窗外“你謝常靜也值得我押上身家性命隨你入局?”
謝常靜不答,也將目光轉向窗外。酒樓外長長的街巷上,穆家的孩子們已經路過酒樓走出去了好遠,正圍在街角處的一個小攤子,不知在看些什么。
“我有什么可抱怨的。”謝常靜努了努下巴,示意蔣文斌看街角“柔兒的處境其實也還算好。那群孩子才是真的可憐。”
“穆氏將軍是心甘情愿為大周鎮守北境的,”蔣文斌語氣平靜地答道“不要將他們看低了。他們不是因為沒得選而不得已為之,而是心甘情愿向險而行,傾全族之力,護佑我大周江山。常靜,說真的,我們身為大周子民,真的虧欠穆家良多。”
“你去北境勞軍已經是去年中秋的事了,”謝常靜帶著幾分探究地盯著自己的好友“已經將近一年,想不到這么久了,提起北境、提起穆氏,你居然還是如此感慨。一趟北境之行,竟然對你影響這樣大,我也很是好奇,你到底都看到了些什么。”
“所以我說,”蔣文斌淡淡笑了“我們這些幼時關在家里苦讀圣賢書,做了官又坐在高堂空談論政的文士,真真是井蛙一般。你真的該出去看看,從旁人口中聽來,總不如親眼一觀。”
話說完,蔣文斌沉默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又給謝常靜斟了滿杯,一對朋友舉起酒杯,悶著頭一飲而盡。
謝常靜和蔣主事在酒樓里喝著悶酒。而酒樓下街上的穆紅裳已經拿到了一個簇新的面人。
“貴人看這個可還滿意?”捏面人的老頭子陪著笑臉,點頭哈腰地將面人遞到了穆紅裳手中。
“挺好看的。”穆紅裳大眼笑得彎彎的,將那個將軍面人舉的高高的“帶回去給娘親看看。”
“拿著玩可以,”穆征衣一邊將幾個大錢遞到捏面人老頭手里,一邊不放心的囑咐“這東西不能吃,可記住了?”
“知道,知道。”穆紅裳笑嘻嘻地答道“這面人花里胡哨的,我自是知道不能吃。”
“小老兒這面人里加了許多顏料,自然是不能吃的,就是個玩意兒,討貴人一笑。”捏面人的老頭點頭哈腰地接了錢,仔細看了看之后又笑得一臉歡喜討好“不過這巷子走到頭拐過彎有個捏糖人的,那個可以吃,貴人若是喜歡,可以過去看看。”
“謝謝老丈。”穆青衣很有禮貌地朝老頭道了謝,接著就牽著自己和穆紅裳的兩匹馬,率先往前走,而穆征衣則一手牽馬,一手拉起妹妹,也繼續向前走去。
走了沒兩步,穆征衣就低下頭,低聲對著穆紅裳和穆錦衣說了一句“糖人也不許吃。”
“噗…”同樣也舉著個面人的穆錦衣笑起來“大哥你就放心吧,我們就是拿著玩玩。又不是七八歲的小孩子,哪里會見到什么都上嘴啃。”
“快走吧,”穆征衣笑著點點頭“逛過糖人攤子,我看我們也該回去了。”
“這樣急?”穆凌衣有些奇怪“大哥之前不是說,出來送伯父時已經與祖母說過,要帶我們出來逛,因此不急著回去嘛!”
“也不必要非在南市逛。”穆征衣答道“我們去西長街吧,剛好在那邊找個食肆用午膳。”
“南市這邊也有酒樓食肆,”穆凌衣望向蔣文斌和謝常靜所在的酒樓“不如就在這里?”
“剛剛有人從酒樓探出頭來看我們,我不信你們沒發現。”穆征衣答道。
“發現了。”穆凌衣先點頭“但很快就縮回去了,沒瞧清楚是誰,隔著窗扇,我們明,他們暗,他們看我們便利,我們看他們就看不大清。他后來有沒有再盯著我們看,我就不知道了。”
“興許是瞧著我們牽著馬穿得又好,”穆錦衣沒心沒肺地答道“而且姐姐這樣好看,走到哪里都有人瞧。”
“說你沒見識你還不信,”穆紅裳十分鄙視自己的小弟“我哪里算好看,顧姐姐和謝姐姐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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