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著挺好,我喜歡,”收到禮物的穆紅裳立刻樂滋滋地點點頭:“我還沒收到過這樣的禮物呢!”
安國公夫人拿著香囊的手一頓,有些心酸地望著一臉開心的女兒。是啊,她的紅裳今年都十二歲了,連個相好的小姐妹都沒有,成日被拘在家里,家里沒有女孩子,她也只能和家里的兄弟們玩在一處,京中女孩子們流行的各種玩意兒她甚至都不知道。
一直默默坐著沒做聲的穆老夫人顯然和安國公夫人想到一處去了,望著眼前收到個香囊就歡天喜地的孫女,輕聲嘆了口氣。
“娘親倒不知道紅裳和這位顧九小姐如此親近。”安國公夫人一邊幫穆紅裳系香囊一邊抬起眼來看女兒的表情。知女莫若母,安國公夫人一看穆紅裳的表情就清楚,自家女兒對顧九小姐這個稱呼很生疏,壓根就沒想起來這到底是她認識的哪位小姐。
“顧學士府的顧儀蘭顧九小姐,紅裳不識得?”安國公夫人問道。
“哦哦!”穆紅裳立刻開心的點頭,圓圓大大的眼笑得微微瞇起:“是那位顧姐姐呀!認識的!這個姐姐很好的,去公主府赴宴那天,我哭了,是這個姐姐安慰我。她跟我說娘親生氣是因為我做了危險的事,娘親擔心,有這樣擔憂我的娘親,我該開心才是。我覺得這個姐姐很會說道理,我喜歡她,她還拿了蕓豆糕給我吃。”
“的確很會說道理,”端著一杯茶垂著眼皮的穆老夫人突然開口,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顧府果然不愧詩禮傳家,教出來的姑娘真不錯。”
穆紅裳聽到祖母夸獎送她東西的小姐姐,立刻開心地接話:“是呀是呀,顧姐姐很溫柔和氣,長得也漂亮,我喜歡她。我以前都不知道她是這樣好的人。母親帶我出門赴宴,我總能見到她。但她以前不大跟我說話,好像也不太喜歡和其他人說話,都是打個招呼了事,瞧起來很是清高的樣子。這一次我才知道,她其實很和氣,她要我叫她蘭姐姐,還說要請我去她家里玩,她說她家里姐妹多,都能陪我玩。我沒答應。”
“哦?”這一次安國公夫人和穆老夫人可真的一齊笑起來了,穆老夫人一臉戲謔地望著穆紅裳,開口問道:“你不是天天惦記著出門玩?每次你母親帶你出門拜客你都樂得要命。怎地,這次有人開口請你,還是你喜歡的小姐妹請你,你反倒不去了?”
“從小祖母和娘親就交代,不能隨便出門拜客的,我都記得的。”穆紅裳一臉認真地答話,還強調似的重重點了兩下頭:“放心吧,娘親帶我出門拜客我才去,要聽祖母和母親的話,所以就是蘭姐姐請我我也不能答應。”
“聽聽,”穆老夫人一臉驕傲的模樣:“你們成日間都說我慣著她。但我早說過,紅裳這孩子看起來天真爛漫,但心里是有數的,這樣的孩子,就是慣著些又怎樣。”
“是!”安國公夫人笑起來:“母親說得有理。紅裳去玩吧,你哥哥他們還在花園等你呢,我等下打發人送粽子和艾糕過去。”
“翠云,”穆老夫人也叫自己的大丫鬟:“今日新進來的櫻桃拿去花園給孩子們吃。紅裳,去花園放風箏可以,但不許跑得一臉是汗,也不許迎著風吃東西。”
穆紅裳笑瞇瞇的答應了,給祖母和母親行了禮退出去,帶著丫鬟們一溜煙往花園跑。安國公夫人將女兒送出房門,一直目送女兒走出婆母的院子之后,才轉身回來。
“你過來,不止是為了那個香囊吧,”不等安國公夫人開口,穆老夫人就問道:“還有什么為難事?”
“是!”安國公夫人微微低頭,恭敬地答道:“顧學士府不僅打發人給紅裳送了香囊,今年的節禮也比往年厚了一倍。這事我沒想到,送去顧學士府的節禮還是按照往年的慣例。各家節禮都是一份一份提前備好,昨夜就裝了車,卯時剛過,送禮的下人就已經出發了,顧學士家中的節禮怕是早已經送到,眼下再加也來不及。”
“奇怪,”穆老夫人微微皺眉:“顧夫人一向謹慎,怎會出這種紕漏,這不是讓人為難嘛!”
“兒媳想,是不是將多出的節禮退回去,”安國公夫人問道:“萬一是弄錯了呢?”
“各家的節禮都是附著禮單的,”穆老夫人搖搖頭:“你心里其實也清楚,錯是不可能的。只是顧夫人突然送來這么重的禮,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卻有些想不明白。還有,你剛剛已經問清楚了,紅裳和那個顧九小姐,分明就是交情一般。”
“是啊!”安國公夫人也是一臉納悶地點點頭:“顧九小姐出言邀請紅裳做客倒是不稀奇,紅裳是咱們家這一輩子唯一的姑娘,有意示好相交的人自然不少,咱們家的情形,京中的勛貴世家都心中有數的,顧九小姐膽子大些,出言邀請,紅裳拒絕應當也是她意料中的事。”
“嗯!”穆老夫人點點頭:“每年遞到我們家的請帖,七成都會回掉,被紅裳拒絕也算不上什么丟臉事。不過這個顧九小姐倒是有心,巴巴地在家繡了個香囊,趕著端午節下送了過來。這顧家的節禮暫且不論,顧九小姐的香囊,特意說了是親手做了給紅裳,這個禮倒是不好不回。”
“我也是這樣想。”安國公夫人點點頭:“可是紅裳的回禮卻也有些為難。顧小姐親手繡的荷包,我們總不好回些尋常的金銀珠花吧?還是紅裳自己動手最好。可這孩子打小被拘在家里,往日里與京里的世家小姐們都沒什么人情往來,京中那些時興的玩意兒,她其實都不大懂得。她自小也沒仔細學過那些針黹女紅的功夫,現趕著讓她繡個帕子送過去都不成。”